286.恨意(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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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蘭死去的事被掩蓋了下來,靖王自己承認密室裏麵沒有人,其他人就算是疑惑,也不能去質問堂堂靖王不是?可是如此一來,就隻能將田蘭的死定義為失蹤,喪事特定是不能辦的。
    翌日一早,靖王府老夫人失蹤,以及賊人火燒靖王府的事不知道被誰傳了出去,滿城嘩然,是以等輕塵將這事稟明南宮浩時,他已然知道了。
    在聽了輕塵稟報了賀連決的意思之後,南宮浩雷霆震怒的同時,派人全城搜索一個左手隻餘森森白骨的人。又遣人前往八百裏外的秀嶽山莊,宣召秀嶽山莊的莊主蕭問情進宮見駕。
    賀連決早便去了軍營,不過他並未忘記昨晚對楚雁回許下的事,命人前去通知無命拋開小說樓的事務,專程前去保護楚雁回。
    無命得了命令之後,當即便到靖王府報道,楚雁回將他安置了下來,隻要她出門在外,便隱藏在暗處保護她即可。
    殺手平時出任務便要善於藏身,所以楚雁回並不擔心他掩藏的能力。
    用了早膳,楚雁回特意去了被付之一炬的書房瞧了瞧,看著那被燒得隻剩下石頭地基與木質屋子被燒毀後的狼藉,她的眼中不由劃過一抹微光。
    “回世子妃,穆越和鍾翔已經到了,奴婢讓他們等在了靖王府主院的大廳,這會子清影在那邊陪著。”月影在這個時候上前回稟道。
    “很好!”
    楚雁回輕輕勾唇一笑,繼而吩咐道:“月影,我現在先去那邊等著父王下朝,你派人去將文側妃和府內的侍妾都請到大廳。”
    潑墨軒書房被燒的事,無異於是騎到他們頭上給了他們兩記耳光,她如何能忍下這口氣,這般輕易就放過文側妃?而且要整她勢必要趁早,省得到時候蕭問情緩過神來,將她帶走就不美了。
    到了大廳,楚雁回沒有等多少時間,賀靖仇便下朝回來,立即就被得了她吩咐的管家賀伯給請到了大廳。
    剛在主位落座,文側妃等人也正好前來,看見上方主位的賀靖仇連朝服都沒來得及換,而楚雁回則坐在他下首的位置。頓時心裏一震,臉上卻是沒有絲毫顯現,掃了一眼楚雁回下方坐著的兩個年輕男子,她才端起笑臉笑吟吟的走上前去,問賀靖仇道:“王爺,不知道你找妾身與眾位妹妹前來所為何事?”
    “秀怡。”賀靖仇和顏悅色的道:“本王也是剛剛下朝,大約是世子妃找你們有什麽事吧。”
    楚雁回當即接話道:“是本妃有些事情要公告大家,文側妃,眾位夫人,你們請坐。”
    文側妃看賀靖仇和楚雁回的臉色都極好,是以也沒有多想的便在楚雁回對麵的首位坐了下來,其他人也紛紛入座。
    “世子妃,不知道這兩位是……”
    剛坐定,文側妃便指著鍾翔和穆越問,也不等楚雁回說什麽,便又道:“妾身看他們和世子妃年齡相若,好似關係很親密的樣子。”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但是說出的話卻是在暗指楚雁回與外男走得近,有失靖王府世子妃的體統。
    楚雁回如何聽不出她的話外之音心裏覺得好笑極了,這個女人不守婦道與人有染,卻是來指責她如何如何,怎麽不讓她覺得好笑?
    “文側妃,我想你想得太多了,他們是我手下的人。”楚雁回說著側身望向鍾翔和穆越,簡單的介紹了他們後又道:“我這人對待下麵的人一向很是親和,但卻是很注重男女關係,絕不會背著自己的夫君與別的男人曖昧不清。”
    “世子妃說笑了,妾身也沒有別的意思。”文側妃哂然笑著,心裏隻覺得楚雁回這句話是專門說給她聽的。
    難道楚雁回知道她和問情的關係,才會這般陰陽怪氣的敲打她?再聯想到昨晚她故意說起問情是奕兒的爹……
    楚雁回古靈精怪,所作所為都是帶有目的性的,難不成她當真知道了些什麽?對了,今兒她將她們都叫來,別不是和那事有關吧?
    頓時,文側妃感到整個人都不好了。
    楚雁回卻並未和文側妃多計較那種莫須有的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茶道:“文側妃,你或許不知道,鍾翔他們對於算賬很有一套,今兒特意請他們前來便是為了賬本的事。”
    文側妃聽到“賬本”二字,險些坐不穩,連忙給身邊的一位侍妾使了個眼色。
    “世子妃,賬本不是都被昨兒的火給燒了嗎?”得了文側妃的示意,她身邊的侍妾懾於她的威儀當即問道。
    “賬本是燒了沒錯,但是並不曾燒完啊。於夫人,我楚雁回做事一向算不得馬虎,怎麽能不將那些‘意外’的因素算進去呢?”楚雁回很是抱歉的樣子,隻是說起這話的時候,視線一直放在文側妃的身上,見她麵色刷地白得毫無血色,心情頓時大好,覺得自己做事喜歡留一手的做法果真是對極了。
    沒錯,賬冊是被燒了,但是燒掉的不過是些沒有問題的賬本罷了,而那些涉及到靖王府主要財務的賬冊,她親自謄抄了一份早已放置妥帖,如今她管家,自然心裏要有個底。至於有問題的賬目,早就被她交給穆越和鍾翔帶回景府藏了起來。
    所以天色剛亮,她便讓清影和月影前去景府,讓他二人帶上賬冊隨她們前來靖王府。
    賀靖仇怔然的看向楚雁回,“雁回,你的意思是……”
    “父王,兒媳猜到會有這樣一出,於是早便做了兩手準備。”楚雁回說著打了個響指,立即便有一名暗衛抱上厚厚的一摞賬冊上來,擱放在她身邊的高幾上。
    “怎麽,這些賬冊有什麽問題嗎?”賀靖仇故意問道。
    昨晚從楚雁回口中聽聞賬冊有問題的事,心中勃然大怒,便想著找個時機將這事給揭露出來,哪知才回靖王府便得知潑墨軒書房起火,當時便想到定是文側妃找人將賬冊給燒了,一度還覺得惋惜不已,哪裏知道楚雁回竟然早就想到這些事情。
    嗯,不愧是他看中的兒媳婦!
    “沒錯,父王,這些賬冊與被燒毀的那些賬冊比起來,隻是很小的部分,經兒媳與穆越和鍾翔幾日仔細的勘察,將其中有問題的賬冊挑了起來另外存放,所以才幸免於被大火燒毀。”
    文側妃在聽楚雁回說起這些的時候,臉色一會青一會白,極其難看,楚雁回側頭看向她,對她挑釁一笑,拍著身邊的賬冊,話卻是對賀靖仇說的,“這些賬冊都是經過處理的,裏麵的賬目很有問題。兒媳粗略算了下,隻是這一小部分,有人便從中獲取利益三十一萬七千八百三十三兩七錢銀子。”
    “三十一萬兩?還是一小部分?”賀靖仇啪的一聲拍在身邊的桌子上,怒不可遏的道:“秀怡,靖王府的賬冊一直都由你打理,你怎麽說?”
    “王爺,冤枉啊!”文側妃喊著冤枉,立即在賀靖仇身前幾步處跪了下來,雙眸含淚,一副不堪受冤的委屈模樣,“王爺,妾身自接掌靖王府以來,從來沒有做下一筆錯賬爛賬,賬冊都由下麵交上來,再由妾身核查,否則老夫人那關也過不去啊。若是王爺不信,妾身敢以生命起誓。”
    說著舉手於腦側,做發誓狀。見賀靖仇無動於衷,頓時滿麵哀慟,不能承受的道:“王爺,莫非你也相信世子妃的話,而忽略咱們夫妻近二十年的感情嗎?難道我文秀怡在你的眼中是見錢眼開的人?”
    楚雁回斜了賀靖仇一眼,見他微垂著頭,明顯是想將這事交由她一力處理的態度,遂盈盈笑道:“文側妃,話不能隻說,要付諸行動才有人信服。”說著自靴筒裏麵抽出一把匕首,往她麵前一丟,“你若是敢往心口刺一下,本妃便相信你了。”
    “世子妃,你當真是要妾身死了才相信嗎?”文側妃自然不想坐以待斃,也不可能真的聽從楚雁回的話往自己的心髒刺一下,忽而裝著一臉恍然的道:“世子妃,賬冊每年都會交由老夫人複查,怎麽會有問題呢?該不會是你故意針對妾身,在裏麵做了手腳吧?”
    “文側妃,你說說,本妃與你無冤無仇,為什麽要在賬冊裏麵做手腳害你呢?”楚雁回支著腮幫子,饒有興致的問道。
    “你定然是聽了世子的話,以為當年他跌入湖中乃是妾身所為,是以才會故意針對妾身。”文側妃哽咽著道:“可是那事……”
    “文側妃還真是有自知之明,難道當年不是你想要害死世子,欲圖讓你的兒子取代世子之位嗎?”楚雁回毫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話音一轉道:“可是那件事已然過去十多年,不管孰是孰非,並無證據,而我楚雁回並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怎能因為十五年前的事而陷害你呢?文側妃,你也太不了解本妃了。”
    “世子妃小小年紀,處事便有著雷霆手腕,怎是妾身可以企及的?不在一個高度,妾身又如何能了解你呢?”文側妃說著,幽怨的看了賀靖仇一眼,忽地抓起地上的匕首,橫向自己的脖子道:“罷了,王爺,既然你們都那麽希望妾身死,妾身還有什麽話可說?”
    話落,匕首的鋒刃已然抵上自己的脖子。
    賀靖仇也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怎麽了,亦或者低著頭在想些什麽,完全沒有注意文側妃那裏;楚雁回則睥睨著她,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而一眾侍妾平日裏都被文側妃欺壓,自然也不會前去阻撓,紛紛一副看戲的樣子。反正現在不是她當家,便是落井下石,她也不能拿她們怎麽樣的。
    至於文側妃身邊服侍的丫頭和嬤嬤想要上前阻止,卻是被月影和清影給製服,定定的站在一邊,連說話也說不出來,更別說製止了。
    文側妃手中的匕首抵在的脖子上,已然割破了一道細小的口子,立即便有殷紅的血跡沁了出來。
    看著眾人的反應,文側妃眼中感到絕望至極,當然最讓她感到絕望的莫過於賀靖仇的反應。那個男人,雖然她從來沒有愛過,可是到底同榻共枕十八年,怎麽能這般無情?
    “咦,文側妃,怎麽還不割下去?”楚雁回咧著嘴,一臉欠揍的表情,“隻要再稍稍用力,你的頸動脈便會被割斷,到時候我們都會相信你的清白了。”
    文側妃咬著唇,握著匕首的手青筋暴露,卻是沒有再用力半分。
    “嗬嗬嗬,你看看,都沒有一個人阻撓你去死呢,看來你的人品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哐當——”
    聽著楚雁回的揶揄,文側妃收起眼中的不甘和恨意,將手中的匕首往地上一扔,“哼,你們想要我死,我怎能隨隨便便讓你們如願?我文秀怡絕不會隨意糟踐自己的生命!世子妃,你適才說你是最講求證據的人,既然你信誓旦旦的指責賬冊有問題,便請拿出證據來吧。”
    “你想要證據,本妃給你便是。”楚雁回說著緩緩起身,上前將匕首收入靴筒裏,然後坐回座位上,對鍾翔遞了個眼色。
    鍾翔立即站了起來,拿起身邊的一本賬冊隨意翻開一頁,捧到文側妃的眼前,態度既算不得恭謹,也不會讓人覺得失禮,“文側妃娘娘,這賬冊乃是三年前的,你看看這紙張的成色可能作假?”
    “沒錯,這賬冊我看過,是真的。”文側妃仔細端詳了一陣道。她之所以敢承認,一乃這賬冊的確是真的,不容她詆毀;二嘛,她自信她做的假無人能找出破綻來。
    鍾翔沒有再多問什麽,打了個響指,立即便有丫頭端了一盆清水上來,置放在離文側妃不遠處的地上。
    眾人不解這是為何,而文側妃卻是在看見水的時候,心裏頓時感到恐慌起來。
    鍾翔不理會眾人的反應,將手中的賬冊撕下一頁,浸入水中。
    沒多時,隻見有墨跡淡淡的暈開來,緊接著有細小的紙張碎片從紙張上剝離了下來。
    鍾翔以指間挑起一片到賀靖仇跟前恭敬的道:“王爺請過目,這便是文側妃娘娘的伎倆。”
    賀靖仇這才抬起頭來,拾起鍾翔指間的紙片放在眼前,隻見上麵標著不大的數字,蹙眉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鍾翔拱手身前,“回王爺,事情很簡單。文側妃娘娘將假的數字貼在真的數目上,將多出來的銀子收入囊中,從而瞞過老侯夫人的複查,因為做得極其精細,若非世子妃心細,在下等必然不能發現這一點。隻是賬冊實在太多,在下幾人仔細核查了幾日,才查出三十多萬的假賬來。”
    賀靖仇看著下方低垂著頭的文側妃,一雙劍眉幾乎蹙成了倒八字,聲音冷肅的道:“文側妃,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文側妃不抬頭也不說話,賀靖仇大怒,起身幾步走到文側妃跟前,猝不及防的踢向她的胸口,文側妃頓時一聲慘叫,痛苦的倒在地上。
    艾瑪,這是效仿她家男人的節奏,廢了文側妃功夫的節奏嗎?嗯嗯,做得好!楚雁回在心裏為自家公爹點了個讚。
    她家公爹,已然在慢慢的開始還擊了,這文側妃便是第一個!隻是她乃南宮浩親自賜婚,想要打殺了她根本就不現實,但是給她點苦頭吃還是可以的,而廢了她的功夫無疑是最明智的做法,省得她到時候貽害他人。
    賀靖仇恍然未覺,聲色俱厲的道:“自王妃逝世後,本王便將王府交給你打理,如今已然近十六年,是短了你吃的還是短了你穿的?你說說,你的秀蘭苑、奕兒的揮毫居以及語兒的花語閣,哪樣不是最好的?沒想到你竟然吃裏扒外!說,那許多銀子你拿到哪裏去了?”
    文側妃趴在地上,疼得根本說不出話來,咬著牙看著賀靖仇精致的朝靴,一雙眼睛迸發著無盡的恨意。
    “好,你不說是吧?”賀靖仇慍怒不已,厲聲喝道:“來人,將她帶到柴房關起來,什麽時候招了,什麽時候再給她水喝給她飯吃,若是有人膽敢接濟她,同等待遇論處!”
    立即便有兩名侍衛進來,拖著文側妃往外而去。
    一眾侍妾看著曾經在她們麵前高高在上的文側妃此時像隻死狗一樣被拖了出去,莫不是一臉幸災樂禍的笑。
    “還有你們。”賀靖仇一聲怒喝,嚇得那些個侍妾動作一致的跪在地上,額頭點地,大氣也不敢出。
    “若是讓本王知道你們吃飽了沒事找事,全都哪裏來滾回哪裏去,別以為皇上把你們賜給本王,本王就拿你們沒轍了,本王堂堂王爺,想必殺死一兩個卑賤的侍妾,他還不至於摘了本王的腦袋!”話落,重重的一哼,賀靖仇背負著手,疾步朝外走去。
    就在這時,兩聲慘叫淒厲的傳來。
    賀靖仇腳下隻頓了一下,便飛身掠了出去,楚雁回等人亦沒有怠慢,連忙跟了過去。
    大廳後麵,前往後院的路上,剛剛帶離文側妃的兩名侍衛心口中劍倒在血泊中,而文側妃已然不知所蹤。
    幾乎是第一時間,楚雁回和賀靖仇想到了同一個人——
    蕭問情!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