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陽還在思索從何處說起，畢竟這事情說來，確實他也是起因，沒有別的可以推脫的，盡管是覺得喬慕雪就是個笑話，但是故事總是需要有頭有尾說起來的。

    但是卓一陽不是方學林，並沒有那種講故事的天賦，也不知道從何處說起，能不那麽引起嶽母大人的反感，盡管爛桃花這種事情真的不是他想要的好吧。

    卓一陽思索的這個時間裏，孫明月卻想得多了去了。

    是怎麽的，要想那麽久，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本來看兩個人表情孫明月還有點放心覺得沒什麽不妥，怎麽看卓一陽也是個可靠踏實的對象，但是現在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孫明月警惕的心思有往上升了幾個警戒等級。

    “小卓啊，這事情是很難以開口還是怎麽的？”孫明月關心女兒心切，言語也沒剛剛那麽客氣了。

    卓一陽扶額，想想許朵樂當初也被她媽媽堵得無話可說，不過也能理解，自己經曆過失敗的婚姻，自然對女兒感情上的事情更加用心在意。

    “阿姨，說老實的，我也不知道要從哪裏說起。”卓一陽也覺得很莫名，“她就突然四處宣揚她喜歡我，去年校慶的時候是我和她搭檔主持校慶，不過我並不認識她，是因為一直對我很照顧的老師拜托，所以我才答應了下來。”

    卓一陽很少說這麽長的話，又要在腦子裏理清邏輯關係，但是怎麽想……

    也沒想出來喬慕雪行為模式上的邏輯關係。

    “今年的時候她也想這麽做，去找負責晚會的指導老師說希望繼續我來主持，當時我是拒絕的。”卓一陽說到這裏的時候微微一笑，回想起來，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知道許朵樂的身份。雖然不想說，這裏頭確實有陳昭昭一份功勞在裏麵。“然後喬慕雪，也就是給您打電話的那個女生發脾氣拒絕上台了，而那位指導老師是朵朵的專業課老師，所以機會落到了朵朵手上。”

    孫明月心想，女兒這次真的瞎貓碰上了死老鼠，天上掉了個大禮包的感覺。

    剛這麽想的時候，卓一陽又緩聲補充，“但是這個機會是朵朵自己爭取的，她勇敢地答應了莫老師的演出要求，之前她是沒有大型的舞台經驗。”卓一陽提及許朵樂，臉上的表情都緩和了，然後說出了連許朵樂都不知道的事情，“其實除了許朵樂莫老師還有其他候選的種子選手，但是她就覺得許朵樂是塊璞玉，第一個願意給機會給她，如果她行動上沒有爭取，莫老師是可以換下來的，這件事情朵朵並不知道，所以尚算在一個比較和平發展的環境裏麵，朵朵還是用自己的行動征服了莫老師，成功拿下了這次校慶主持的席位，她不知道其實她戰勝了很多有表演經驗的師姐，裏麵包括了喬慕雪。”

    “所以喬慕雪也很不忿，大概是想耍耍性子，卻連位置都被占了。”卓一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聽說喬慕雪她們幾個朋友下了賭注，她會把到我之類的，所以那時候也給朵朵帶來過麻煩，不過是校慶之前的事情。”

    “什麽麻煩？”孫明月一聽，居然還有人敢找她寶貝女兒的麻煩？真的是活膩了，但是想想許朵樂之前的態度就是任憑別人揉捏，也不會說半句不樂意不願意的，簡直就是個沒脾氣的。

    也是因為許朵樂這樣放任別人做她不並不願意的事情，才會讓事情逐一地脫離她的控製，譬如孫明月這個做媽媽的，其實也承受了不少許朵樂的縱容，才會越走越偏，如果許朵樂當其時有努力地去掙紮過、去爭取過，可能她可以少走很多彎路。

    但是又能拿什麽去要求當初還那麽小，可能還沒有建立完整的三觀的許朵樂，去勸說她這個大人呢，恐怕那時候的她見到父母吵架都害怕得瑟瑟發抖吧。

    孫明月很慚愧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卻沒有好好盡過做母親的責任。

    當其時自己打電話去一直追問許朵樂問題的時候，可能許朵樂正背負著不容易的事情，她的行為卻隻有徒然給許朵樂增加壓力，現在這樣向許朵樂的男朋友問責……

    看著像是行使母親的權利，在關心女兒，其實不過是心虛了在自己錯過了照顧女兒的時間裏麵，想做一些可以挽回的彌補。

    孫明月看清楚自己內心，真的很醜陋。

    “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孫明月思慮一番之後，可能真的她所為女兒做的，對女兒的了解還不如女兒這個男朋友，語氣也沒那麽好意思放太重了。

    畢竟應該用重語氣說話教訓的人，是她自己啊。

    “那時候喬慕雪的一位朋友，看到我和朵朵一起，然後和朵朵發生爭執，把朵朵推下了樓梯，真的很抱歉，因為我的原因讓朵朵遭受這樣的事情。”卓一陽說起張穎瑤的事情還是很愧疚的，確實是無妄之災，雖然也是因為扭傷腳的原因，他們在校醫室裏度過了許多快樂的時間。

    但是終究是讓許朵樂受了傷，而且扭到腳給許朵樂生活帶來的不便，雖然許朵樂很體貼沒有提起過，但是必然是有的。

    女朋友的性格太貼心太不爭，有時候也是一種煩惱呀。

    “那女生後來怎麽樣了。”孫明月聽著心裏也挺來火的，雖然現在許朵樂是沒什麽事情，活蹦亂跳的，但是推下樓梯這樣的事情真的可大可小，而她的女兒卻從來沒有提起過。

    卓一陽不好意思地笑說，“那時候讓朵朵錄音，我拿去告發給學校，後來全校通告批評了。”

    雖然卓一陽沒說明是因為家裏原因學校才嚴懲，但是一般學校並不會在這種女生爭執的小事情上麵就來個通告批評的，話說到這裏孫明月也大概明白這個男生確實是在用他自己的方法保護她的女兒。

    而且她也知道她女兒那個性格，真的就是能退就退，能讓就讓，如果因為這個男生而所有強硬起來，確實是件好事。

    孫明月知道這個話題就差不多了，然後。

    “可能朵朵沒跟你說過，她一直沒什麽朋友。”孫明月站得久了，有些累了，就坐到沙發上去。

    卓一陽約莫知道嶽母大人要說的話，應該也是比較長的。

    畢竟開頭這句話，就很沉重了。

    “我知道的，她也沒參加過什麽聚會。”卓一陽說道。

    “以前……我沒有怎麽好好照顧她。”孫明月說道，“我也不怕告訴你，我一直沒有看開她爸爸出軌的事情，可能真的就是為了拗那麽一口氣。”

    “阿姨，我們都知道錯不在你，事情的發展也不是你所情願的。”卓一陽連忙說道，許朵樂的家事他沒有太多資格去指責些什麽，但是今天看來，許媽媽對許朵樂是真心的好，並不如從前所想的單純是控製欲旺盛。

    這話語裏麵，他和許朵樂站在同樣的立場去體貼孫明月。

    孫明月歎了一口氣，“她初中的時候被同學欺負，但是……”孫明月言語裏有些哽咽，“我知道這件事，卻沒有站出來，甚至沒有選擇相信她。”

    卓一陽不言語。

    他不知道說些什麽，是要去指責許媽媽當年愚蠢的行為，讓她更加愧疚，還是安慰她說是事情都過去了，現在許朵樂也很好，並沒有問題。

    這樣的安慰他自己都聽不過去。

    他不知道許朵樂所經曆過的事情那麽多，卻還能用那麽樂觀正麵的態度去麵對新的生活。

    因為曾經經曆過不幸與苦難，才知道去珍惜，去照顧。

    卓一陽有些明白那時候她炸煙花給他，也許是真的很慌他生氣，很慌很慌，手足無措地選擇她能想到最直接的方法來討好於他。

    雖然想來這件事情很可笑。

    但是，他的女朋友真的很可愛不是嗎。

    “阿姨有之前那位欺負朵朵的同學的名字嗎？”卓一陽問道。

    方學林說他這個人，其實是很小氣的，人不惹他，他不惹人。

    人若惹他，他也會先敬別人三分。

    但是這三分一過，那個人就要承受得罪他的後果，卓一陽想到方學林的話也覺得有點好笑，可能他真的就是心理有問題，那又如何。

    孫明月奇怪地看了卓一陽一眼。

    “忘記了名字了，那時候是她們班的班長，老師打電話來說朵朵跟班長有些不妥，朵朵也針對班長，甚至交白卷、塗花試卷，我還責怪過她。”孫明月苦惱地說，“現在想想，朵朵一直那麽懂事，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卓一陽的拳頭握了握緊。

    其實不難理解許媽媽從前的想法，老師的偏幫很難讓人不跟隨老師的想法，加之當其時許媽媽應該也是在因為許朵樂爸爸出軌的事情而混亂。

    所以……

    他的小美元，到底承受過多少不應該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