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母女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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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明了。 vw時辰也已經不早。
姒嬪昨夜沒有回自己的寢宮,在嬤嬤的幫助下把贇兒扶床後,便一直守在床邊,一個人守了一整夜,半夢半醒也不敢真的睡過去,怕贇兒半夜醒來宿醉得頭疼。
作為一個母親,即使這樣她還是覺得虧欠了自己的女兒,但眼下她唯一能做的隻有這個了。
對不起,我的贇兒。
對不起,我的女兒。
扣。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誰
娘娘,奴婢小棋,醒酒茶熬好了。隔著門板的聲音有些悶悶的,但在這寂靜的清晨還是異常的清晰。
姒嬪伏了一夜的腰背有些僵硬,起身時更是酸痛不已,但她還是咬牙站起來走向門邊,捋了捋壓皺了的裙擺,打開了門栓。
門外站著畢恭畢敬的小棋,通紅的雙手托著一碗醒酒茶。
她身後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昨晚的鵝毛大雪還是沒有停歇的意思,片刻的工夫,屋子裏已經有些涼意了。
快端進來吧。
是。
姒嬪合了門,重新回到了裏屋。
躺在床榻的贇兒還在熟睡,酒精的作用下那張鵝蛋臉漲得通紅通紅,時不時皺起眉頭,嘴裏發出不清晰的呻吟聲。姒嬪重新坐回床邊,替她掖了掖被角。
你去打盆熱水過來。
是。小棋將醒酒茶擱在桌,重新推門匆匆跑了出去。
很快,一盆冒著騰騰熱氣的水打回了房間。
不贇兒呢喃自語又變得清晰而痛苦起來,似乎陷入了無可怕的夢境,雙手也不安分地伸出了絲被外麵,不要不可以
贇兒,贇兒贇兒你醒醒姒嬪坐到了床榻,輕輕晃著贇兒的雙肩,同時壓住她胡亂揮舞的雙手。
不要,曲澤,不要,不要娶她不要娶她但贇兒似乎沒有清醒的意思,不安地晃動著掙紮著呼喊著,額還冒出了滴滴冷汗。
贇兒你醒醒贇兒你看看母妃看看母妃姒嬪著急地晃著贇兒,她擔心,她害怕,她怕她的贇兒掙紮在夢境無法醒來,無法再陪伴自己左右。
不不要贇兒終於好像經曆了什麽生死浩劫般猛地睜開了眼,臉寫滿了劫後餘生的意味。
你醒了姒嬪看到她醒過來,不禁鬆了口氣,柔聲說,感覺怎麽樣頭疼嗎
贇兒怔怔地看了母妃一會,才回過神來,夢境已經結束了,現在是母親在陪伴自己了。
母妃,我她想說什麽,卻發現被一陣劇烈的痛意打斷了所有的話,那瞬間的頭痛欲裂,令她痛苦地皺起眉,誰道借酒能澆愁,她此刻隻覺難忍醉酒之苦。
你什麽都不用說母妃都知道,來姒嬪扶起她,靠到母妃懷裏來。
贇兒吃痛地呻吟著,渾身乏力,於是姒嬪隻好自己動手,讓她輕輕地靠在自己的懷裏,耐心地喂她喝解酒茶,擰來熱布敷在她的額頭,並以兩手的大拇指一重一輕地為她按摩著太陽穴。
好一會兒後,她好像不那麽難受了,也不再亂吼亂叫了,方才因酒精的作祟而扭曲的麗顏也已然舒坦過來。
贇兒,現在感覺怎麽樣姒嬪見她緊縮的眉頭有些舒展,便柔聲問道,好點了嗎
好多了,贇兒試著坐起身,卻發現渾身使不出一點力氣,隻好重新跌回姒嬪的懷,母妃受累了。
贇兒母女之間為何變得這麽疏離僅僅三年的時光,卻取代了過往十五年的光陰,那個冷酷無情的惡魔把自己的女兒教育得如此冰冷的恭謹令人生畏的恭謹,姒嬪不甘地用力抱緊贇兒,用力抱著,心裏的苦澀卻愈來愈濃烈。
母妃,母妃贇兒被她抱得有些透不過氣來,心裏卻也十分得納悶,自從自己十五歲那年莫名地隨父皇入了軍營後,母親極少和自己如此親近了,怎麽今天卻
怎麽了贇兒姒嬪其實昨晚一夜未眠,也漸漸明白,一切都不是女兒的錯,命運欠自己的怎麽可能讓女兒去償還而現在的她什麽都不想去爭搶,隻顧女兒,隻要女兒。
沒什麽,隻是,母妃您抱得我太緊了贇兒輕輕扭了扭身子,這僅是一半的原因,還有便是她悲哀地發現,這原本再正常不過的母女親密的戲碼,她已經無法坦然自若地接受和麵對了。
呀姒嬪突然間一下子意識到了急忙鬆開手,卻顯得略微尷尬地坐在了床邊。
空氣再次變得很冷很薄,整間屋子也開始變得沉默不語。
母妃,我我有點渴,能否贇兒不明白為何母妃今日這麽近人,對自己這麽好,於是試探性地開口問道,沒料想話還未說完,便被她急急的回答打斷了。
好好,你躺著,母妃這去倒杯水來。
贇兒點點頭。
姒嬪便匆匆往外屋走去。
她斜靠在床,眯著有些模糊的雙眼,牢牢看著不遠處桌邊忙碌著倒茶的母妃,心裏是道不出的滋味,宿醉之後的大腦好似被蘸了鹽水的藤條抽打過般火辣辣的疼著,讓她甚至沒辦法判斷這是真實還是另一個美麗的夢境。
莫非,天覺得這樣奪走了一個愛她的人太過殘忍,於是又將另一個愛她的人還給了她
可能嗎真的會是這樣嗎
贇兒有些不解地皺眉看著端了碗茶水已走到自己床邊的母妃,卻沒有動。
來,快喝吧。姒嬪輕輕吹了吹燙,然後將茶碗的邊緣小心翼翼地放到贇兒的唇邊,微微弓起背,一隻手扶住她的肩,臉的表情,說話的聲音,都難以置信的溫柔如水。
贇兒沒有說話,低頭抿了口茶,其實她不是渴。
不是渴了嗎怎麽不多喝點姒嬪見碗的水幾乎沒少,便怪地問道。
噢,是是啊。贇兒聞言尷尬地笑了笑,收回思緒,匆匆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咽了幾下水。
還要嗎
不,不用了。贇兒有些慚愧,閃躲著姒嬪那雙閃爍著真誠的眼眸。
贇兒,姒嬪將茶碗交到一邊小棋手,揮了揮手示意讓她下去,再次坐到了等著自己下的贇兒身邊,柔聲問道,能不能告訴母妃,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雖然自己已經知曉了那女人的詭計,但究竟是什麽讓一向冷靜理智的女兒以喝得酩酊大醉的代價來解脫,她還是很想知道。
贇兒聞言卻猶豫了。盡管她是自己的母親,但,曲澤的事她從未向她言及,不論是三年前,亦或是這三年間。
姒嬪沒有說話,淺淺笑著等她回答。
贇兒還在猶豫,她沒有忘記,母妃三年前聽到自己要隨父從軍的消息沒有任何表示,也沒有忘記這三年她來對自己的漠不關心和刻意疏遠,若不是因為自己是母妃唯一的孩子,她甚至都懷疑母妃是不是已經拋棄自己。
是不是和曲藥師的二公子有關曲澤,這個名字她還是暫且回避的好。
贇兒聞言不禁瞪大了眼,母妃怎麽會知道
姒嬪看她的表情便明白了她的回答,輕輕一笑,別怪母妃怎麽會知道,母女連心,你七歲那年去了一趟太醫署後,回來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哪有贇兒急急地打斷,卻在姒嬪的淺笑裏明白了這是自己的欲蓋彌彰。
沒有嗎姒嬪笑了笑,曲藥師的二公子那年也才十歲罷,我開始覺得你們隻是玩得好,但贇兒,你在長大,母妃也有過豆蔻年華,怎麽會不明白呢
母妃,你別瞎說了,我沒有贇兒聽著卻也憶起了不少年少往事,臉蛋慢慢漲的通紅,佯怒地嬌嗔著。
真的沒有姒嬪見贇兒硬是不承認,故作嚴肅地板起思考的樣子,那,看來是母妃自己想太多了咯那當初母妃不該替你向你的父皇求情,答應讓你學什麽草藥醫術的。
是母妃,替我,替我向父皇求的情當年自己那麽苦苦哀求,父皇都不答應,原來是母親最後讓父皇點的頭這真是讓她太意外了。
是啊,我懇求你的父皇尊重你的意願讓你學醫,以為可以促一段好姻緣,姒嬪佯裝生氣地翻了個小白眼,好似頗為無奈地開口說道,哎,看來我是自作多情了,猜不透女兒的心思啊
母妃~贇兒被她那間假裝的小可愛小作態給逗地咯咯笑了,眉角間洋溢著歡愉的味道。久違了,真的,三年來彼此間第一次有了母女的感覺。她輕輕伸了伸手,扯住姒嬪的衣袖,小小地撒了個嬌。
姒嬪愣是硬起心腸沒理睬。
母妃~贇兒不死心,輕輕地叫著。雙手都扯著姒嬪的一個衣角,左右晃著。
姒嬪板起的臉孔終於堅持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重新坐回床榻,輕輕捏了一下贇兒小翹鼻。母女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不覺拉近了彼此間的距離,終於也發自內心地笑開了。
可以和母妃說說了嗎姒嬪摟著贇兒的肩,嗅了嗅她淡淡馨香的發,昨天,你去了太醫署,是不是遇到他了
隻因這一句,贇兒臉的笑容瞬間凝固肌肉僵硬著,揚起的嘴角也漸漸放了下,垂下眼,視線從姒嬪身挪開,盯向空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正當姒嬪猶豫著是否要再次出聲緩和氣氛時,贇兒長長地歎了口氣,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般重重地點了下頭,苦笑一聲,不隻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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