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盡月沉西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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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魂越聽越覺得心裏發麻,這天君哪是要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明知道天後要放了靈瑞他也不好擰著卻又不想真的放手這才讓他過來,生死都隨他。
“那你為何還要裝作這般的緊張著假薛珺?”
她淡笑,提醒了一句:“你看看你的弓。”
竊魂再看時,他的弓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插上了一枝極小的袖箭,而他目光剛落上,靈瑞伸手一催動,那袖箭動了一下,聞得哢嚓一聲,拘魂弓瞬間斷了。
看著竊魂的驚詫,雁回雲淡風輕的撫了撫後麵石桌邊的凳子讓靈瑞坐下,隨後緩步向他走去:“當初若非你臨陣叛逃,害本座父君戰敗身亡,這天下,怕還輪不到天君來做,如今你送上門來,本座怎能不親自報仇?”說著,他側目看了看後麵的靈瑞:“倒是多謝夫人體貼了。”
其實剛看見竊魂的時候靈瑞就已經猜到可能會有祭出這假薛珺的,同雁回也極小聲的交談了兩句,雁回雖不知道薛珺是假,但靈瑞每行動一步她都會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他也信任她。也就在剛剛他也才知道靈瑞的全部所做為何。
靈瑞剛剛勉強支撐,如今天後法術快要失效了,原本輕盈的身子開始慢慢覺得笨重起來,精神也差了些,歪靠這石桌邊上淡笑回應:“這不是師父教的好麽。”
竊魂看夠了兩人秀恩愛,看著手中拘魂箭已斷,而周圍的天兵天將血肉已經消散滿地血汙羽化,重新露出了漢白玉石的地麵,前是宿敵,後繼無援,他也算是到了絕境了,扔掉了手裏的殘弓,引頸就戮。
雁回紫眸眼底生出暗紅,俊臉沉下,隨手起掌,袖袍被微微吹揚,一陣風到了竊魂麵前,一掌臨頭……
解決了竊魂之事,天邊金烏漸升已近天明,昆侖他們鏖戰了一夜估計也已經暫時息兵了,雁回趕緊將靈瑞抱起一路風塵回了風華殿。
倚在雁回的懷裏坐在雲頭上,路過了寒山的戰場,入目朝霞燦爛,橘色的光還帶著夜晚的涼,戰場已然偃旗息鼓,沒有屍橫遍野,隻有血流成河,因為不管妖還是仙,除了雲娘那種道行不夠的,其他的,死了就會羽化,不會留下屍體。想想啊,場麵應該是很唯美的,屍體幻化成了帶著血的灰,然後一陣清風,消失在天地之間,唯一留下的就是他們曾經握過的沾了血的兵器,告訴著後人,這兵器的主人曾拿著他戰鬥過,雖然不知道是有幾任主人。
雁回見她有事昏昏欲睡的樣,將她外衫裹了裹,說話同她分心,免得她受風:“靈兒,那真的不是真的嶽父?”
靈瑞沒立刻回話,雙手將他的腰攬緊,將頭蒙在他懷裏,聞著那熟悉卻又同上官彧不一樣的鬆苓香,長長的喘息了一下:“是,也不是。他雖不是爹本尊,但他是有爹的一魂兩魄的,這也是偶然聽著禦靈天尊說的。”
雁回感覺前襟有些潮,垂眸也看不見她的臉,隻能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聲音無限溫柔:“你還有我在。”
靈瑞的哭聲大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為自己是佛前的花,沒有爹娘緣,曆劫的時候符崴英死了,回來遇到了薛珺,卻又是數十年之前天界安排的一個陷阱,卻不料她的心思同一般女孩不一樣,這些陷阱她都沒能陷入,如今也死了。
回到風華殿門口,天色已經明,昆侖已經帶著幾位將軍回來了,正在議事,雁回這才想起來如今昆侖是自己的模樣,還沒落身現形就重新回到了雲頭上去了昆侖的梅廬。
到了昆侖,靈瑞已經在自己懷中睡著了。他將她放回房間安頓好,隨後在梅廬一邊下棋一邊等著昆侖回來。
一盤棋下到一半,昆侖耷拉著眼耳就回來了,很久沒這般活動過了,一夜鏖戰下來他都感覺整個人三魂七魄都快離體了,還得跟一幫子將軍把後續的事情交代了,等終於把所有事情處理完了,他在風華殿是一會兒也呆不住了。
等回到梅廬,就看著雁回優哉遊哉的在那邊下棋有點氣不打一處來,摘下盔帽隔著那半卷的簾子就砸了過去:“我在那風風火火的廝殺,你倒在這下棋很悠閑啊。”
雁回隨手支起一個結界,那盔帽砸在結界上就像砸到了棉花上一般,一點聲響也沒有,然後飄飄忽忽自己落到了桌邊,他頭也沒抬:“小聲點,她睡著。”
梅廬離著她的房間確實不算太遠,剛剛昆侖氣的夠嗆嗓門有點大,半院子的侍女都被他喊出來了,端茶倒水問禮請安的的一茬一茬的。
被雁回一懟,他一點脾氣也沒了,臉一擺壓低了聲音遣下了所有的侍女:“好了好了,下去下去。”
等侍女倒碗茶一瞬全沒了影,他這才落座到了雁回對麵,端起雁回已經晾了一會兒的一小壺茶咕咚咕咚一通灌,喝完也沒嚐出到底什麽味道來,咂咂嘴,摸了摸額邊鬢角的汗,往靈瑞的屋看了一眼:“如何了?沒什麽事吧?”
雁回紫眸微凝,流轉在他雙頰發紅的俊臉上:“還好,你那邊呢?”
昆侖歇過勁兒了,涼風一吹熱汗猛的哆嗦了一下,瞅了一眼雁回的棋盤,隨手下了一子:“確實有個女子假扮靈瑞,戰場上遇到了,雖法力不濟,但看著確是招招狠手,加上她身邊的幾個將軍,我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雁回早知道了到底是何事,並不驚訝,執子猶豫著未下:“之前在天界就見過了,同靈瑞舊相識,同辛夷應該是有殺父之仇,你頂著辛夷的模樣她當然恨你。”
昆侖咂咂嘴,吐出了一片不知道什麽時候喝下的茶葉,伸手要去摸雁回的臉被他一掌拍了,瞪了他一眼,他也不在意:“你就不打算換個身軀麽?就這麽占著,靈兒到底該叫你師父還是叫夫君?”
雁回劍眉微皺,‘啪嗒’一聲棋子聲響:“我本身早被天界那糟老頭子毀了,如今在辛夷身體中存留了這些年,已經開始有些相融,要找到合適的身軀很難。”
“這也不是這麽說。”昆侖將自己的那盞茶也給喝光了,一桌茶水一滴也沒給雁回留:“不是有人間的那個上官彧的兒子麽?那有辛夷骨血的凡人。”
雁回手中的子沒再落下:“上官喆?”
“這些年下來了,應該已經是上官旭了。”昆侖算了算日子,過去這麽些年了,上官延的曾曾孫都出生了,如今和雁回本身年紀相貌相仿的隻有上官旭了。
“壽數盡了?”
昆侖點頭:“人間這時候亂作一團,他英年早逝,我已經叫人將他的屍體帶到飄零台了。”
雁回歪了歪頭,繞過了昆侖的頭望向了他身後的雪花和梅花,半晌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有些嫌棄:“那我是不是就成了辛夷的重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