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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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葉舒楠說出的話,那凝煙姑娘的臉色越發地難看起來,“我跟他的事情應該跟葉姑娘你無關吧?溫塔也彥的藏身之處我已經告訴你們了,你們還來找我做什麽?”

    此時的凝煙姑娘已經完全沒有了素日裏那種溫婉知禮的氣質,麵上一派惱怒之意。

    葉舒楠輕笑著搖了搖頭,“的確是跟我無關,我不過是想來跟凝煙姑娘說幾句話。你知道報複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是什麽嗎?就是要比他過得好,無論是溫塔銳還是那個司馬大人,隻要你比他們過得好,你就可以趾高氣昂地站在他們麵前,而人一旦死了,就什麽都完了。”

    凝煙看著葉舒楠微微皺眉,沉聲道:“你剛剛不是說我心裏其實是不想死,是假裝來騙溫塔銳的嗎?怎麽現在又勸我活下去了?葉姑娘,你來找我究竟想做什麽?”

    自己的事情跟她有什麽關係?

    葉舒楠麵上笑意不減,輕聲道:“我不想做什麽,隻是求一個心安而已。”說著就緩緩站起身來,“我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就不打擾了。綺雲、漆菱,我們走吧。”

    房間裏的凝煙看著葉舒楠她們走出自己的房間,麵上始終怔怔的……

    “舒楠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她做這些是故意想要引起溫塔銳的注意?”走出煙雨樓之後,綺雲疑惑地問道。

    葉舒楠微微搖頭,“她做這些是不是因為溫塔銳我不能確定,但是我可以確定她的確沒有打算要去死,剛剛那個侍女在帶我們去凝煙房間的時候,不是已經說了,凝煙昨天還吩咐她去買一些新的布料來,一個一心想要尋死的人哪裏還有功夫管衣料的事情?”

    一旁的綺雲和房漆菱均是點了點頭,是啊,剛剛看那凝煙的臉色也不像是一個想要尋死的人。

    葉舒楠她們走到馬車旁,正欲上馬車,卻是聽聞一旁有人大聲道:“葉姑娘請留步。”

    這是一個陌生的聲音,葉舒楠確定自己之前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聲音,而站在身旁的綺雲她們也沒有說話,想來她們也都是不認識的。

    雨竹下意識地閃身擋在葉舒楠的身前,一雙眼睛射出淩厲的目光看向朝這裏走過的那個年輕男子,看他的穿著打扮應該是一個習武之人。

    “你是什麽人?”雨竹盯著那人冷聲問道。

    那人看到雨竹戒備的神色,連忙道:“我沒有惡意,我隻是想跟葉姑娘學那以音馭獸的本事,還請葉姑娘收我為徒。”那男子說著便是在葉舒楠的麵前跪了下來。

    目前的情況倒是有些出乎雨竹的預料之外,她沒想到這男子竟然是來拜葉舒楠為師的。

    葉舒楠亦是有些驚訝地愣住了,片刻之後,才開口道:“我不會收徒的,你走吧。”

    此時已經有不少的百姓過來圍觀了,葉舒楠可以聽到周圍一片亂糟糟的,決定不再管那男子,徑直讓雨竹扶著自己上了馬車。

    那男子似乎是鐵了心一般,猶自不肯離開,竟是攔在了葉舒楠她們的馬車前,不讓走。

    雨竹鑽出馬車冷眼看著那男子皺眉道:“快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除非葉姑娘同意收我為徒,教我馭獸的本事,否則我是不會離開的,我誠心誠意想要拜葉姑娘為師的……”

    那男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在雨竹朝著空中做了手勢,隻見一個黑色的人影不知道從哪裏忽然‘飛’了過來,人群中頓時響起一陣的驚呼聲,接著就看到黑衣人跟那男子交起手來,而就在他們交手的同時,葉舒楠他們的馬車已經駛離了這裏。

    黑衣人並沒有要跟這男子纏鬥的意思,看到葉舒楠他們離開之後,黑衣人便也快速收手,飛身一躍,消失不見了。

    經過剛剛那一遭,葉舒楠心中卻是暗暗歎了一口氣,怕的是,這恐怕隻是一個開始。

    回到宅子之後,毓小王爺聽說了這件事,卻是笑著道:“這不是很正常嗎?以音馭獸,光是聽聽就覺得很厲害了,別說是他,就連我都想學了,葉姐姐,如果你真相收一個徒弟的話,那就收我好了。”

    葉舒楠的取出自己隨身的玉笛,纖細雪白的手指輕輕撫過笛身,“鵲翎山上,他們規定音馭之術絕對不能外傳,當時那個人教我音馭之術已經是犯了族規,我又怎麽能再教給其他的人。”

    而且這音馭之術若是被心術不正的人掌握的,後果更是不堪設想,就像是當初的木媱,她利用音馭之術幫助溫塔也彥從清塵園擄走自己,還試圖改變自己腦海中記憶。那木媱掌握的還算是比較低階的音馭之術,可見,這音馭之術若是被心術不正的人掌握了,怕是會為禍人間了。

    就在葉舒楠握著自己的玉笛發呆的時候,司空詹白和翟辰離也從外麵走了進來。

    葉舒楠這才回了神,開口問道:“翟靖輝怎麽說?”

    “他同意找到溫塔也彥之後再離開。”司空詹白淡淡一笑,然後看向身旁的翟辰離,“說起來,這件事還要多謝昭王殿下,要不是他,隻怕那齊王妃也不會同意。”

    對於翟辰離和那位齊王妃之前的一些往事,葉舒楠也聽司空詹白說過一些,所以這個時候她聽到司空詹白這樣說,便是已經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了,嘴角亦是浮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雨薇亦是從中聽出了某些不可言說的意味,一雙眼睛立刻打量似地看著翟辰離,“齊王妃?你們……”

    翟辰離連忙擺手,“哎……別誤會,我跟那個齊王妃之前隻是算是認識,有那麽一點點交情,別的就什麽都沒有了,別給我胡思亂想。”

    “噢……”雨薇的這個‘噢’可謂是百轉千回,意味深長,聽得一旁的翟辰離表情扭曲。

    秉著說多錯多的準則,翟辰離隻是微微搖搖頭便是走開了,雨薇含笑含笑看向葉舒楠,輕輕撞了撞她的肩膀,小聲道:“這個翟辰離跟那個齊王妃之前究竟是什麽關係啊?是不是……啊?”

    “哦,對了,詹白,我還有事跟你說,我們去書房。”葉舒楠亦是笑著回避了雨薇的話,如果能看到雨薇把翟辰離逼得無處可躲,倒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說實話她也很好奇,現在的翟辰離對那個齊王妃心裏究竟是怎麽個想法。

    司空詹白牽著葉舒楠的手往書房的方向而去,長廊上垂著的綠藤隨著微風的吹拂而輕輕晃動,有淡淡的花香在周身飄過,葉舒楠笑容清淺。

    司空詹白側過頭看向身旁淺笑而行的葉舒楠,輕聲開口道:“剛剛去哪裏了?”

    “去了凝煙姑娘那裏,說了幾句話就回來了。”葉舒楠淡淡應道。

    司空詹白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道:“你怕她真的會輕生?”

    葉舒楠微微點了點頭,“在去煙雨樓之前,我的確是這樣想的,但是她比我想象得要堅強得多,我的擔心實在是有點多餘了。”

    司空詹白一邊聽著葉舒楠的話,一邊輕聲提醒她腳下有台階。

    扶著葉舒楠跨過門檻,進入書房中,司空詹白這才道:“你一點都不介意嗎?這幾天我一直跟那凝煙呆在一起?”

    葉舒楠微微一笑,“我不介意啊。”

    司空詹白凝神看向葉舒楠,“真的一點都不介意?”

    葉舒楠這才笑道:“好了,我介意,很介意行了吧?”這男人還擔心自己不會吃醋,如果自己真的不相信他,就不會讓他再見到自己了。

    司空詹白這才滿意地在葉舒楠的唇上落下一吻,這才開口道:“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天過得有多煎熬,我害怕你生氣、害怕你不相信我,害怕你……離開我。”

    他向來很清楚葉舒楠的脾氣,他知道如果葉舒楠真的不相信他的話,那她就真的會離開,她的性子又是那樣倔,自己隻怕找她解釋的機會都沒有。還好,她自始至終都相信自己不會背叛她,說真的,這世上除了她,自己還能去愛誰呢?

    “還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說。”葉舒楠坐直了身子,開口道。

    “什麽?”司空詹白輕輕捏了一下葉舒楠的手。

    葉舒楠便是把剛剛有一個男子攔住馬車,想要向她拜師學藝的事情跟司空詹白說了。

    司空詹白聞言,眉頭也是皺了一下,其實這些情況他之前就已經想過了。如今舒兒會音馭之術的事情已經傳來了,除了像今天這樣想要拜師學藝的,以後還會出現,或者還有另外一些心懷不軌的人,想要利用舒兒的音馭之術。看來從今以後,自己更要時刻都不離舒兒了。

    “真想把你時刻帶在身邊。”司空詹白抬手輕撫了一下葉舒楠的青絲,輕聲道。

    葉舒楠微微一笑,“我現在不就時刻都呆在你身邊嗎?”

    司空詹白隻是輕柔地把葉舒楠攬進了懷中,沒有再說什麽,可是他在心裏已經為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淚。為什麽自己的命就這麽苦啊?就連雨薇和洛承裏都成親了,自己跟舒兒的婚期還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呢?

    這麽想著,他對溫塔也彥和映洛公主這兩兄妹就更加厭惡了,要不是他們兄妹兩個,舒兒也不至於在大婚的那日中毒,如今眼睛更是不能視物。不管怎麽樣,這一次一定要抓到溫塔也彥。

    “舒兒,雖然我想要時刻都把你帶在我的身邊,但是接下來的幾天,我還是暫時要離開你的身邊。”司空詹白的下巴輕輕抵著葉舒楠柔軟的頭發。

    “你要去鄶壬山找溫塔也彥?”葉舒楠的腦袋枕在司空詹白的胸前,輕聲問道。

    司空詹白應了一聲,然後輕吻了葉舒楠的額角,“我很快就會回來,你的眼睛也很快就能治好。”隻要能抓住溫塔也彥,隻要能拿到他的血……

    葉舒楠的心中卻不敢抱太大的希望,畢竟現在他們還不能確定那毒蟲真的是溫塔也彥交給映洛公主的,就算真的是溫塔也彥交給映洛公主的,也不代表血是溫塔也彥的。在經曆過那麽多次的希望和失望之後,葉舒楠已經試著讓自己的心境變得平緩一些。

    葉舒楠知道司空詹白主意已定,也沒有打算攔著他,但是依舊認真囑咐道:“現在的溫塔也彥已經走到窮途末路,但是人都說窮寇莫追,他已經沒有什麽好失去的了,所以能豁出一條命來,這樣的人才是最難對付的,你自己千萬要小心一些。我可不希望我的眼睛治好之後,你又受了傷。”

    司空詹白輕握著葉舒楠的手,柔聲道:“放心吧,我會小心一些的。”

    第二天一早,司空詹白就離開了宅子,去了鄶壬山,至於溫塔也彥究竟在不在鄶壬山上他們還不得而知,隻能等司空詹白那裏傳回來消息了。

    司空詹白離開以後,翟靖輝和他的王妃倒是每日都過來這宅子,翟靖輝來這裏自然是為了見小安兒,想要跟他培養父子感情,但是那位齊王妃來這裏的真實目的為何,卻是不好說了。

    每當他們夫妻兩個結伴而來的時候,翟辰離就會躲到葉舒楠這裏來。

    幾次之後,葉舒楠終於忍不住道:“昭王殿下,請問我跟你有仇嗎?你這樣的話,那齊王妃心裏怕不是要恨毒了我。”雖然自己跟那個齊王妃接觸的並不算多,但是從她的那些事跡聽起來就知道這是一個掌控欲十足,並且淩厲果斷的女人,她要是恨上了自己,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瞧你這話說的,好像我跟那葛雲芙有什麽奸情似的。”翟辰離一邊說著,一邊拈起了一枚蜜餞塞進了嘴裏。

    葉舒楠卻是笑得曖昧,“難道沒有嗎?”

    “當然沒有。”翟辰離說得斬釘截鐵。

    “可是……據我所知,好像不是這樣啊。”葉舒楠端起了旁邊的清茶,輕飲了一口。

    翟辰離微微挑眉,“哦?那據你所知,我跟齊王妃如何?”說完他又是看向一旁靜靜看書的雨竹,“這裏隻有蜜餞嗎?你家姑娘都不吃別的啊?”

    雨竹頭也不抬道:“姑娘最近吃藥,嘴裏苦,所以喜歡吃蜜餞,要是王爺想要吃別的,可以自己去廚房拿。”

    翟辰離又是拈了一顆蜜餞,輕笑著道:“你的這個侍女,對你照顧得無所不至的,對別人卻是冷冰冰的,簡直不像是同一個人。”

    葉舒楠微微一笑,“我們雨竹才不是冷冰冰的,她隻是會習慣性地無視不重要的人。”

    “所以……我是不重要的人?”翟辰離說著便是看向一旁的雨竹,“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雨竹給他的回應就是沉默。

    就在翟辰離和葉舒楠說話的時候,一個侍衛敲門後,緩步走了進來,輕聲道:“葉姑娘,齊王妃說有事情要找你說一下,她在前廳等著姑娘。”

    葉舒楠聞言微微點了點頭,“好,我這就過去。”

    待那侍衛離開以後,葉舒楠衝著翟辰離笑著道:“隻怕是她知道你在我這裏,所以才說有話要找我說,等會兒不知道又要聽她說什麽無聊的事情,要我說你還是跟我一起去見見她吧,這樣她就不會來荼毒我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他們夫妻兩個來這裏,那位齊王妃就會找自己說話,可是說的全是一些瑣碎無趣的事情。

    經過幾次之後,葉舒楠算是想明白了,那位齊王妃就是不想翟辰離跟自己呆在一起,女人的嫉妒心啊。不過,她都已經嫁給翟靖輝這麽久了,也已經給他生了兩個女兒了,怎麽還沒能完全放下翟辰離啊?難道她就不怕被翟靖輝發現嗎?畢竟翟靖輝也不是一個蠢人。

    翟辰離聞言卻是道:“你饒了我吧,我才不想去見那個女人呢?”

    “怎麽?這麽害怕見她啊?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嗎?難道是舊情難忘,害怕見了她就控製不住自己了?”葉舒楠玩笑道。

    “我對她舊情難忘?我可沒有那麽下賤。”翟辰離語氣清淡,聽起來並沒有什麽異常,似乎對葉舒楠的玩笑話並不怎麽在意。

    葉舒楠淡淡一笑,雨竹便是扶著她走出了房間,可是就在葉舒楠的一隻腳剛踏出房門的時候,她又突然回轉身過身來,衝著翟辰離輕聲問道:“齊王妃的那兩個孩子該不會是你的吧?”

    “葉舒楠!”翟辰離終於忍不住吼出了聲,這什麽人啊?竟然會懷疑齊王妃的兩個孩子是自己的?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開個玩笑而已,別激動。”葉舒楠輕笑道,說著便是由著雨竹把她扶出了房間。

    雨竹扶著葉舒楠到前廳的時候,翟靖輝和他的王妃都在那裏,小安兒和綺雲也在。

    “姐姐……”

    看到葉舒楠走進來,小安兒便是衝著葉舒楠跑了過去,葉舒楠便是笑著摸了一下小安兒的腦袋,然後牽著他的手,在椅子上坐下。

    她這邊剛坐下,就聽得齊王妃的聲音傳來。“葉姑娘真是魅力無邊啊,不止是男人,就連小孩子都喜歡。”

    這話乍一聽是沒什麽問題,但是仔細一琢磨的話,還真能琢磨出別的意味來。

    葉舒楠真是有些佩服這位齊王妃了,難道她一點都不擔心翟靖輝看出她的心思嗎?說實話,要想看出來一點都不難吧,她都已經做的這麽明顯了,可為什麽翟靖輝好像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他又不傻。

    葉舒楠也不想跟她兜圈子,徑直道:“齊王妃想要跟我說什麽?”

    “是這樣的,我想問一下葉姑娘對在太甫國京城要住的房子有什麽要求沒有?這樣的話,我們也好提前準備不是?”

    葉舒楠心中暗道:這麽好心,還幫我們找住的地方?卻不知這是她臨時想出來的,還是已經跟翟靖輝商量好了。但是葉舒楠估計著,翟靖輝應該沒有那麽好心,還操心他們住的地方。

    果然,聽了齊王妃的這話,翟靖輝眸色變了變,卻沒有開口。

    葉舒楠輕笑著應道:“沒想到齊王妃連我們住的地方都考慮到了,還真是周全,我倒是沒什麽特別的要求,隻要能住下我們這些人就行了,當然宅子布置得漂亮一些更好,最好是能有一個池塘。”

    既然人家都已經提出來了,自己也隻好卻之不恭了。

    而此時翟靖輝的臉色就更加難看幾分了,小安兒看到他這樣的臉色,下意識地拽緊了葉舒楠的衣角。

    葉舒楠輕聲問道:“怎麽了?”

    小安兒的眼睛看著翟靖輝搖了搖頭,翟靖輝這時才注意到不妥,連忙緩和了麵上的表情。

    “安兒來,到父王這裏來。”翟靖輝衝著小安兒笑道。

    安兒卻是緊緊抓著葉舒楠的衣角不肯撒手,一臉戒備地看著翟靖輝。

    翟靖輝心裏很是挫敗,甚至有些怒氣,自己可是他的親生父親啊,他的身上流著的是自己的血,可是他看自己的這是什麽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一個壞人一樣。

    離開宅子之後,翟靖輝和他的王妃一起坐上了馬車,回到他們住的地方。

    馬車上,翟靖輝心中怒氣未消,衝著齊王妃沉聲道:“就算你再怎麽樣,也要收斂一些。葛雲芙,你別忘了,我才是你的夫君。你別以為你做的這些事情,我都看不到。”

    小小的車廂裏頓時升起了濃濃的煙火味兒,葛雲芙冷冷看了一眼旁邊的翟靖輝,“我沒忘,忘了的是你吧?當時我們說好的事情,是你先違背了,我有說什麽嗎?”

    翟靖輝亦是冷聲道:“小安兒是在我們成親之前的事情,這個你可怪不著我。葛雲芙,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還像是我翟靖輝的王妃嗎?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敢拿你怎麽樣,你最好給我收斂一點,我的手段,你清楚的,別到時候弄得我們兩邊翻臉!”

    翟靖輝的這話已經極具威脅性,葛雲芙的麵色變了幾變,終究什麽話也沒說,隻是沉著一張臉坐在馬車裏,二人都沒有再說話。

    而自從這日之後,齊王妃的行為果然收斂了很多,每次去葉舒楠他們那裏的時候,隻一心逗著小安兒開心,也不去找葉舒楠的麻煩了。葉舒楠一下子就輕鬆了很多,終於不用陪著那齊王妃說一些無聊至極的話了。

    葉舒楠心中不禁暗想:難道是這齊王妃突然想明白,放棄翟辰離了?

    雨薇卻是再也禁不住對翟辰離和齊王妃兩人關係的好奇,整天追著翟辰離旁敲側擊翟辰離不堪其擾,終於親口吐露他跟齊王妃的那段過往。

    其實事情跟之前司空詹白告訴葉舒楠的差不多,這個齊王妃葛雲芙跟翟辰離的確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因為這個葛雲芙的父親是太甫國負責教皇子念書的太傅,在太甫國的威望很高,葛雲芙深得太甫國太後的喜愛,時常跟著自己的父親進宮,有的時候甚至在太後的宮中小住,所以她跟宮中的這些皇子和公主都很熟悉,也時常在一起玩兒。

    而在所有的皇子、公主中,葛雲芙跟翟辰離走得最近,但這卻是在私下裏,明麵上沒有人知道這件事。當時翟辰離在皇宮裏受其他皇子的排擠,所以葛雲芙這個朋友的出現,對於他來說的確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聽到翟辰離說到這裏,雨薇忍不住開口道:“真是看不出來,我還以為那個齊王妃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呢。”

    有關於這一點,雨薇已經不止一次跟葉舒楠說過了,這個齊王妃每次來這裏,都是端著架子,好像是來這裏是多委屈了她一樣。而且每次來的時候,都穿得很隆重,妝容也是精致到不行,本來她以為那是齊王妃故意在炫耀,不過現在想起來,應該是她特意打扮給翟辰離看的。

    翟辰離喝了一口茶,微微笑道:“你說的沒錯,她從小到大的確是這樣,你或許不知道,葛家並不是隻出了她父親一個太傅而已,葛雲芙的爺爺是太甫國前一任的丞相,更是我父皇的師父。她的外公是在戰場上戰死的護國將軍,她舅舅早年間已經封候,現在雖然退隱,但是朝中的勢力仍在,她還有幾個堂兄、表兄在朝中擔任要職。在太甫國的朝堂中,隻怕沒有人會比他們葛家的勢力更大了。出身在這樣顯赫世家的葛雲芙,在公主的麵前似乎絲毫不怯場的,她從一出生就帶著淩人的傲氣。”這麽多年了,她身上這股子傲氣從來都沒有減弱過。

    “那你當年是怎麽跟那樣一個女孩子玩到一起去的?”真是很難想象。

    翟辰離淡淡笑了一下,“其實這個問題我也一直想不通,那時候的她怎麽會喜歡跟我一起玩兒。而我那時候之所以會不排斥她,大概是因為我太孤獨了,在皇宮裏沒有人願意理我,隻有她……如果沒有後來的事情,我想我應該會娶她,因為小時候的那份溫暖實在是太難得了。”

    翟辰離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坐在一旁的葉舒楠他們都沒有說話,似乎在靜靜地等著翟辰離說下去。

    關於翟辰離和齊王妃的事情,葉舒楠也隻是聽司空詹白說了個大概,自己隻知道翟辰離跟齊王妃曾經有過一段青梅竹馬的時光,但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景。

    翟辰離的眼睛掃了一遍在場的眾人,含笑道:“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雨薇聞言愣了片刻,亦是笑道:“你還以為這是說書呢,還下回分解呢?快說!故意吊人胃口是不是?”

    而葉舒楠聽到翟辰離這樣說,心中便是明白,這件事對於翟辰離來說已經過去了。

    “如你們所知,後來她嫁給了翟靖輝,我是在賜婚聖旨下的那一天才知道的,而她卻早就知道了。”

    “難道說她是被迫的?為了家族的利益?不得不跟翟靖輝聯姻?”雨薇忍不住猜測道,因為這變化也太快了,怎麽可能這邊還青梅竹馬呢,那邊就要嫁給別人了。

    翟辰離卻是淡淡一笑,“聯姻?以葛雲芙的驕傲,如果是她不願意的事情,根本就沒有人能強迫得了她,再說了,以葛家的勢力,也實在是沒有必要靠賣女兒來穩固自己的地位。葛雲芙這樣打從一出生就帶著驕傲的女人,她最想要的會是什麽呢?”

    最想到的,當然是一個女人所能得到的最高地位——後位,她想做皇後。

    葉舒楠又想起齊王妃那盛氣淩人的語氣,的確像她這樣的女人想要後位沒有什麽奇怪的。

    可是在雨薇看來卻很是奇怪,她極其不能理解,“就為了後位放棄自己喜歡的男人?這太不可思議了。”

    站在她身旁的洛承裏聞言笑道:“大多數女子都不會覺得這有什麽奇怪,尤其是出生在官家的女子。”

    溫塔銳亦是開口道:“的確是這樣,甚至有不少的官家女子從一出生開始就被當做後妃被養育,就是等著有朝一日入宮為妃。”

    雨薇聽到這裏,上前輕拍了一下翟辰離的肩膀,用安慰的語氣道:“苦了你了,被心愛的女人拋棄,你當時應該很傷心吧?”

    聽到雨薇這般語氣,翟辰離頓時有些苦笑不得,“傷心是有的,但她並不是我心愛的女人,這件事情我也是後來才想明白的。”是在遇到他們這群人之後才想明白的,自己對葛雲芙的感情根本就算不上是男女之情,最多也就是玩伴,隻不過這個玩伴更特殊一些,因為她是自己從小到大唯一的玩伴。

    所以當時,他聽到葛雲芙要嫁給翟靖輝的時候,有一種被人背叛了的感覺。他知道葛雲芙嫁給翟靖輝就是為了太甫國皇後的位置,所以他開始賭這一口氣跟翟靖輝爭奪儲位,想要向葛雲芙證明如果自己願意的話,皇位自己也可以拿到。

    “所以,你跟翟靖輝爭奪皇位僅僅是因為賭一口氣?而不是你真的想要那個皇位?”葉舒楠輕聲問道。

    翟辰離自嘲一笑,“從葛雲芙嫁給翟靖輝的那天開始,我就一直再不暗地裏準備,暗中培植羽翼,搜羅翟靖輝的秘密,在朝中、後宮安插眼線,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夠可笑的。”他現在都已經有些後悔了,為什麽要花那麽多的時間去做這些事情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現在不想跟翟靖輝爭奪皇位了?”葉舒楠輕撫著自己的衣袖,淡淡問道。

    而其他人都是因著葉舒楠的話,驚訝地看著翟辰離。

    翟辰離微微點了點頭,“是,我也是最近才產生這個想法的。”

    “因為什麽?”葉舒楠接著問道。

    “因為……我不想成為跟我父皇還有翟靖輝一樣的人吧,我也厭倦了之前那樣的日子。”他現在一想到要回到京城去麵對那些人和事,他就覺得心煩。

    其實在去了玲瓏之後,他就已經有些無法麵對自己的父皇了,現在每次看到父皇的那張臉,他就會無端地生出厭惡,會下意識地移開目光,而他也看得出父皇看自己的目光裏帶著的不悅。

    “這還要謝謝你,葉姑娘。如果沒有從你身上看到那枚青玉麒麟佩,隻怕我還不能這麽快地下定決定。”這一次翟辰離的語氣是很真誠的。

    葉舒楠聞言淡淡一笑,“這麽說來我是不是拯救了一個失足青年?那我還真是功德無量了。”

    翟辰離亦是微微一笑,轉而看向一旁的雨薇,“這下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了,你滿意了吧?不再每天追在我身後問來問去的了吧?我還真是服了你了,真是夠有毅力的。”

    “不,按照舒楠的話來說,不是我有足夠的毅力,而是人的好奇心太強大了。”雨薇笑道。

    她本來以為自己聽到的隻會是一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愛情故事,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麽複雜的曲折,比說書人的故事還要精彩啊,倒也不負這幾天自己跟前跟後地追著翟辰離跑了。

    洛承裏卻是輕攬著雨薇的肩膀,含笑道:“這下你算是消停了吧?你再這樣追著昭王殿下跑下去,我還真要以為你要休夫了呢。”

    雨薇聞言麵上一紅,卻是連忙道:“不是的,我隻是好奇而已,真的!”就差指天發誓了。

    “好了,逗你的,我還能信不過你。”

    一旁的毓小王爺見狀,連忙捂住自己的眼睛,“哎呦,這新婚夫婦就是不一樣啊,考慮一下我們這些人的感受行不行?”

    雨薇瞬間一掌拍在毓小王爺的腦後,“小孩子胡說什麽?”

    “誰是小孩子了?”

    “你不是小孩子是什麽?整天就知道瞎胡鬧,你說你明明跟漆青一樣年紀,他都上戰場立戰功了,你還跟個小屁孩兒似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雨薇含笑道。

    毓小王爺瞬間不幹了,“我也沒有你說的那麽差好吧?”

    葉舒楠聞言,忙扯開了話頭,輕聲道:“也不知道詹白那裏怎麽樣了,能找到溫塔也彥嗎?”

    洛承裏聞言,應聲道:“不用擔心,鄶壬山距離這俞安城也不過是兩日的路程,如果有什麽消息的話會很快傳回來的。”

    說不擔心是假的,如果溫塔也彥不在那鄶壬山上的話倒還好,如果他真的在那裏,司空詹白就會有危險了,也不知道溫塔也彥究竟在那裏埋伏了多少人馬,司空詹白究竟應不應付得了。

    就在這樣忐忑的擔憂中,葉舒楠過了七日,終於從鄶壬山上傳來了消息,司空詹白已經拿到了溫塔也彥的血,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葉舒楠這才算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但是她沒想到回來的司空詹白卻是遍體鱗傷的。

    這日,葉舒楠正在書房裏聽雨竹給她念書,就聽到外麵有人嚷嚷說是司空詹白回來了,她就連忙吩咐雨竹扶了自己出去。

    在她還未走出後院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了司空詹白的聲音,如果不是對司空詹白足夠的熟悉,她也不會聽出司空詹白聲音裏的虛弱,她就會被司空詹白給騙過去了。

    “你怎麽了?受傷了?”葉舒楠沉聲問道,表情亦很是嚴肅。

    站在她對麵的司空詹白依舊用清淡的聲音道:“我沒事,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司空詹白,你現在是在欺負我看不見,故意騙我嗎?”葉舒楠說著便是大聲道:“承裏,告訴我實話。”

    洛承裏看了看司空詹白,又看了看葉舒楠,然後對司空詹白道:“你不告訴她實話,她絕對不會罷休的。”

    司空詹白這才沉聲道:“我的確是受了一些傷,不過不要緊的。”

    一些傷?葉舒楠心裏明白一定不會像他說的那樣簡單,便是沉聲道:“既然受了傷就別在這裏站著了,你們誰快把他扶到房間裏去,承裏你給他看一下,究竟是外傷還是內傷。”

    能讓司空詹白欺騙自己的程度,應該不是普通的輕傷。

    司空詹白知道自己騙不過葉舒楠,也隻好由著他們把自己扶到房間裏躺下,繼而洛承裏來給他處理傷口。

    雖然葉舒楠看不到,但是雨薇和綺雲他們卻是看得很清楚,司空詹白的身上有許多縱橫交錯的傷口,有些像是劍傷,又有些像是刀傷。

    雨薇和綺雲在看到司空詹白身上那可怖傷口的一瞬間都是下意識地倒吸了口氣,而這已經足以讓葉舒楠明白司空詹白身上的傷究竟有多嚴重了。

    “他現在的狀況怎麽了?”葉舒楠問的是洛承裏,繼而加了一句道:“我要聽實話。”

    洛承裏一邊給司空詹白處理傷口,一邊沉聲道:“內傷和外傷都有,傷得不輕,前胸和後背都有許多傷口,估計得養好一陣子才能痊愈,不過你不用擔心,他並無性命之憂。”

    葉舒楠這才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這時候躺在床上的司空詹白卻是看著洛承裏道:“你先別忙我的傷口了,這些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你去看看我帶回來的溫塔也彥的血,看看究竟能不能行。”他現在急於知道那溫塔也彥的血加到解藥裏究竟能不能治好葉舒楠的眼睛。

    葉舒楠卻是道:“眼睛又不是一時一刻能治得好的,既然血都取回來了,也不差在這一刻,先給你處理好了傷口再說吧。”

    葉舒楠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一樣痛恨自己的眼睛看不見,她現在多麽想準確地知道司空詹白的傷究竟有多重,但是她什麽都看不到,她的麵前隻有一片漆黑。她隻能從別人的反應裏,從洛承裏的話裏知道司空詹白的狀況,而她卻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在聯合起來騙自己,這讓葉舒楠的心裏很不安。

    洛承裏一邊給司空詹白上藥,一邊道:“你確認過了嗎?溫塔也彥的血真的是解藥?那毒蟲是他養的?”

    “是,他親口承認了,那毒蟲是他養的,也是他交給映洛公主的。本來他是想讓映洛公主把那毒蟲用在司空千融身上的,他也沒想到映洛公主會擅自做主把那毒蟲用在了舒兒的身上。”這些都是溫塔也彥親口跟他說的。

    葉舒楠忙道:“你現在先別說話。”聲音裏有著十分嚴肅的認真,光從聲音裏就可以聽得出來他的氣息不穩,他可是司空詹白啊,什麽時候傷得這樣重了?

    司空詹白倒也乖乖聽話,隻是靜靜躺在那裏任由洛承裏給自己上藥,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葉舒楠。

    半晌之後,洛承裏終於給司空詹白處理好了所有的傷口,並且囑咐道:“這兩天就好好在床上躺著吧,別亂動了,你這內傷外傷的,得好好養一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