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夜，傍晚六點，母親和張麗娜，二廚媳婦她們正在包餃子，二廚在廚房做菜，李晉東在旁邊幫忙，

    二廚今天可是下了大力氣，絕活都拿出來了，不僅做了幾道地道的川菜，就連他家鄉的小吃都給李晉東做了兩樣。看著二廚穿著平時工作根本不會穿的好衣服，卻依然在灶台旁邊忙碌，李晉東就笑著打趣道：“張哥，你這身衣服是甜甜姐給你新買的？”

    ：“恩，那天不是跟你媽還有麗娜一起去買的嗎？”二廚邊做菜一邊回答。

    ：“你舍得穿著新衣服下廚？”李晉東問道，其實他是在沒話找話。

    雖然，二廚現在在飯店工作，李晉東基本上天天都和他見麵，但是兩個人還遠遠到不了相識的地步。至少在李晉東看來，二廚跟他一起在廚房忙活，還是有一些不自然。

    ：“嗨，這有什麽，這一年到頭，咱還不能穿一回新衣服啦。”

    ：“張哥，你什麽時候來西山縣的啊？”

    ：“我？96年就已經過來了，來的那年還真是不走運，剛來的時候，我在太平河n岸那條街上開了家川菜館，可誰想到當年你們這兒就發大水，把飯店給淹了，冰箱，桌椅都給衝走了，什麽東西都沒剩下。”

    ：“賠了不少錢吧？”李晉東記得那場洪水，太平河將近十多米深的河道，都沒能阻止洪水的泛濫，大水洶湧過來，河道兩邊的商鋪，基本上全淹了。河道裏飄著冰箱，洗衣機，電視機等家電，上遊有一家養豬場也給衝了，河道了還能看見淹死的豬，一個個肚子撐得溜圓的在河裏翻滾。

    ：“剛來的時候，為了開飯店，親戚朋友全借遍了。這一場大水，什麽也沒給我剩下，飯店隻好關門，到現在我也沒臉回家過年。”二廚張先智感慨地說。

    ：“你那時候怎麽想到來我們這兒開飯店？”

    ：“西山縣，也可以說整個石門市凡是開川菜館的，基本上都是我們那兒一個縣的老鄉開的。我就是聽他們說你們這兒生意好做我才來的，可沒想到會是這樣。”

    二廚點上一根煙不經意問道：“晉東，我聽說，當初你家開飯店是你想的，加盟美味蝦飯店也是你的注意？”

    ：“也算是吧，主要是我媽相信我。”

    ：“你也別謙虛，開店的時候，我看著你忙活，什麽事你都能想到前麵，做到前麵，讓我很是佩服。你選的加盟飯店也很好，幹了這麽幾個月，我就知道，這飯店將來能掙大錢，你比我厲害啊。”

    聽見二廚這樣說，李晉東心裏很不好意思，但是他臉上表情倒像是坦然受之。不好意思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成功靠的是什麽，也知道自己能力其實隻能勉強算平常，不高也不低。隻是他粘了“先知”的光而已，別人不知道罷了。

    七點多，酒菜擺好，眾人圍坐在一起，笑嗬嗬的吃年夜飯，大家邊喝邊吃邊等待著新一年的到來。

    ：“今年，和大家一起過年，我很高興，咱們先幹一杯，祝願咱們明年都好好的。家人都健康平安。”母親李建麗，舉起酒杯高興的說道。

    ：“幹杯，幹杯。”

    ：“哎？晉東，你不老實啊，桌上就咱兩男人，你不喝酒，讓我一個喝啊？”二廚見李晉東喝的是飲料，就抱怨著說。

    ：“我這不能喝酒，以前喝酒傷過，現在不敢喝。”李晉東看了看母親，笑著推辭道。

    ：“是我不讓他喝酒的，你自己今天好好喝，反正明天沒事。”母親插話解釋道。

    盡管隻有自己一人喝酒，二廚還是喝了將近一斤的白酒，因為，明天大年初一別人走親訪友去拜年，他真的是什麽事也沒有，就剩下睡懶覺了。再一個，他也確實饞酒了。

    吃完放，收拾好桌子，大家坐在沙發上，吃瓜子，看春晚。2000年時候，本山大叔還活躍在春晚舞台上，他和丹丹老師的《鍾點工》，那個著名的把大象裝進冰箱總共分幾步的笑話，逗樂了很多人，春晚過後，它的升級版也層出不窮。

    李晉東雖然看過2000年的春晚，但他沒有感覺到厭倦，完全還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樣，樂嗬嗬的坐在母親身邊一起看本山大叔搞笑。母親和張麗娜她們坐在那笑的前仰後合的，李晉東也跟著笑。他在體會和母親在一起的歡樂時光，因為，前世這樣的時光不多，而且他也沒有珍惜，重活一會，他知道惜福了。

    農村過年，大年初一那是要走街串巷拜年的，在農村拜年那可要是實打實磕頭的，拜年就是給長輩磕頭。城市裏的人們可能連對門的鄰居都不認識，但是在農村，鄰居街坊的長輩那裏也是要去拜年磕頭的。

    所以，到了大年初一這一天，人們起得很早，基本上早晨五點多，天還很黑，街上就能看見走街串巷拜年的人們。在農村過大年，你不僅要起得早，而且還要早早的打開大門，迎接來你家拜年的親戚朋友街坊鄰居們。

    往年，李晉東和母親還住在李家莊，姥爺姥娘雖然住在醫院的家屬樓，但是除夕大年這兩天還是要回李家莊住，住在二舅家，而且還要準備好壓歲錢，瓜子花生糖，準備跪墊。因為，大過年的晚輩們都穿著新衣服來磕頭拜年，你不能讓人家把衣服弄髒了吧。

    在農村，過年磕頭最能看出一個人實在老實與否，你隻要看他的膝蓋就能分辨出來。如果大年初一當天，這個人衣服的膝蓋處，沒沾一點灰塵，那就是他沒有真正的磕頭拜年，而是隻做了做樣子。

    而那些一看膝蓋上沾著土，滿是灰塵的人，他們肯定是拜年真磕頭的人。而這樣的人，一般都是小孩子婦女居多。

    大年初一早晨五點多，李晉東就起床，洗臉刷牙穿好新衣服，然後他請母親李建麗坐到沙發上，然後麵對著母親李晉東費力的跪下磕頭，：“媽，給您拜年啦。”說完，再費力的站起身來。

    這是李晉東前世加上今生第二次給母親磕頭拜年，前世他和戴瑤結婚那年，還是戴瑤提醒，他才想起給母親磕頭拜年。

    那次是李晉東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給母親磕頭拜年，那一次也是戴瑤作為兒媳婦第一次給母親磕頭拜年。李晉東可不想再那麽反應遲鈍，給自己老娘磕頭拜年還要人提醒，那他這個兒子做的就太失敗了。

    母親被李晉東感動的眼泛淚光，在此之前，每年過年，兒子都沒有這麽正式的給自己拜過年，今天這一個頭是兒子長這麽大第一次給她磕頭。

    ：“壓歲錢，新的一年討個吉利。”

    ：“謝謝媽。”李晉東接過紅包高興的說。

    這時候張麗娜也起來，湊熱鬧似的跪下也給母親磕頭拜年。：“李姨過年好！”

    母親看著笑嗬嗬拜年的張麗娜說：“就知道你這鬼丫頭有這一手，給，你的壓歲錢。”

    張麗娜接過紅包，甜甜的說：“謝謝李姨。”

    二廚夫妻也早早起床，這時候兩人有點尷尬，因為他們和母親的年齡相仿，不好也像張麗娜那樣跪下拜年，母親察覺到了他們的尷尬，笑吟吟的說道：“你們兩就算了，咱們年齡相仿，不用來這套。不過，紅包你們得拿著。”說著話，母親掏出紅包塞進二廚媳婦的的手裏。

    ：“謝謝大姐。”二廚媳婦趙甜甜笑嗬嗬的說道。

    家裏忙活完，李晉東和母親下樓往李家莊趕去。因為每年他們母子都是和二舅一家一起去拜年，今年他們雖然搬出李家莊了，但還是得回去拜年的。

    ：“媽，你今年挺大方的啊，往年都是十塊的紅包，今年怎麽舍得給“大團結”？而且還給二廚張麗娜她們每人二百？”去李家莊的路上，李晉東笑著問母親。

    ：“今年不是掙錢了嘛。再說我也不是瞎花錢，給二廚他們紅包，就是為了籠絡她們，讓她們好好的幹活。二廚現在管著廚房，麗娜現在是女生領班，而且她幹活利落，人也很有靈氣，這幾個月幫我分擔很多事情。錢不是一個人掙得完的，分出去，大家能更好的幫你掙錢，不是很好嗎？想要幹好飯店，就不能小氣怕花錢。”母親笑嗬嗬的說道。

    李晉東看著母親，母親的改變讓他欣喜，他知道，“回來”後這幾個月，母親變了，變得更好啦。

    到二舅家給姥爺姥娘拜過年，李晉東母子就和二舅一家出去給家族裏的長輩，街坊鄰居們拜年。

    兜裏裝著姥娘給的壓歲錢，李晉東心裏有些哭笑不得。：壓歲錢？好長時間沒收到過了。三十多歲的男人，過年還能收到壓歲錢，想一想都讓人無語。

    姥娘每年都會給李晉東兩次壓歲錢，大年初一一次，然後，初三回娘家的時候，姥娘還會再給一次，姥娘這幾個孫子輩的孩子，也隻有他有這樣的待遇。

    走街串巷拜大年，街上遇見很多鄉親，大家都是拉家帶口出來拜年，李晉東跟尚武尚文兩個表弟走在最後，一路上碰見很多熟人，二舅都是笑嗬嗬的打招呼，拱手作揖說上一句：“過年好。”人們也會笑著回一句：“過年好。”

    剛從一家長輩家裏拜完年出來，李晉東就看見遠遠走來的孟佳寧，她和她爸爸兩人一起出來拜年，在今天喜氣洋洋的日子裏，孟佳寧也穿得很喜氣。大紅色的羽絨服，下身穿著一條灰白色的牛仔褲，腳上穿著一雙粉紅色的運動鞋。加上梳著青春洋溢馬尾辮，活潑甜美容顏，孟佳寧可以秒殺李家莊所有同年齡的女孩子。

    看見李晉東，孟佳寧笑著說道：“小東哥，過年好！”

    ：“過年好！”李晉東拱手作揖笑著回應。

    二舅也和孟爸拱手作揖互道過年好。兩家人錯身而過，李尚武就湊到李晉東身邊，笑嗬嗬的問道：“哥，孟佳寧今天真好看，咱村這些個女孩子，我從出門拜年就開始觀察，沒一個比孟佳寧好看的。”

    聽見李尚武的話，李晉東想了想確實也是這麽回事。過年對荷爾蒙旺盛的男孩來說，他們主要是去看大姑娘和小媳婦去了，次要的任務才是去拜年。

    今年拜年李晉東聽到最多的話就是：“現在幹啥呢？”

    ：“上學呢還是幹活了？”

    ：“有對象了嗎？”

    ：“來來來，抽根煙，喝口茶，坐下來歇一會。”

    ：“哎呀，晉東瘦啦啊！”遇見熟悉的親朋，熟悉的長輩，李晉東終於聽到了他現在最想聽到的一句話。

    今年，每去一家拜年，李晉東發覺到大家對母親的態度變好了很多。簡直是熱情極了，看來開飯店後村裏人都知道，李晉東家今年掙錢了，勢力的人們最會見風使舵了。

    母親完全被這股突來的熱情弄蒙了，不知所措，隻能勉強應付。李晉東笑吟吟的站在母親旁邊，不時的幫母親應付兩句。沒法子啊，他不說話，母親就被人家拉著手連門都出不了。

    早晨五點多出來拜年，基本上要去到很多長輩家裏拜年，李家又是村裏的大族，長輩多，有一家沒走到，會被認為缺少禮數不懂規矩。要是按母親這樣的速度，那到中午十二點也拜不完年。

    到了中午十一點多，才勉強拜完年，回到二舅家，李晉東就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動也不想動。他甚至想，要不是他這幾個月來堅持鍛煉身體，這走街串巷拜年的活他一定堅持不下來。

    過年，農村裏熱鬧極了，中午要是到家裏拜年，你肯定會被留下來吃午飯，飯菜很豐盛，農村人把一年也舍不得得吃的好飯好菜好酒都端上了餐桌。

    農村的人們還是很熱情的，能熱情到讓你受不了的地步。

    中午在二舅家吃完飯，李晉東和母親就回去了。明天初二，還好能好好的休息一天，初三就是回娘家的日子，李晉東還得去姥娘家吃團圓飯。因為，大舅和大姨他們一大家子都會回來過年，所以，初二這天就成了李晉東在過年時候為數不多的能支配的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