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驚叫聲中。

    溫水從半空掉到了地麵之上，所幸，溫水並沒有感到任何疼痛。

    溫水快速地從地麵上爬起來，她認得這裏！這裏是詭空大樓的三樓！煙霧縈繞的辦公室裏，除了溫水，還有荒美子，類仁，青瞭和怨靈袖。荒美子，類仁，青瞭和怨靈袖把溫水圍了起來。

    荒美子手執長劍直指溫水，長劍就要割破溫水喉嚨的瞬間，一陣火紅飛過，荒美子手中的長劍被打在了地上。荒美子驚恐地轉身對著懸在半空的火焰下跪，青瞭和類仁趕緊也跟著，跪了下來。

    唯獨怨靈袖，還站著。

    “怨靈袖，你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嗎？”低沉無比的聲音從火焰正中傳來，火焰邊上披著的黑袍因為火焰的憤怒而怒飄著。

    “這一切確實都在我的計劃之內。可是，空主啊空主，你為何要如此暴怒呢？你不是很樂在其中嗎？”怨靈袖陰森地笑了。

    “放肆！”

    一束灼眼的紅色火焰直直衝向怨靈袖，火焰來得迅猛，怨靈袖卻輕而易舉地躲過了。

    怨靈袖一揮手中的拐杖，向空主射去一束灰色火焰，空主敏捷地閃躲過去，怨靈袖又一揮手中的拐杖，又向空主射去一束灰色火焰，空主又一次輕易躲過。怨靈袖反手將一束灰色火焰射向溫水，空主射出紅色火焰撞開怨靈袖的灰色火焰，怨靈袖趁機將又一束灰色火光射向空主，空主躲閃不及……空主身上的黑袍被打落。隻見，黑袍下，火焰中，空主的“身體”居然不再隻有黑洞，懸在半空中，被紅色火焰包圍的，居然是一具有血有肉的人類肉身！

    “空主！你……”荒美子，類仁和青瞭為空主突然長出的人類肉身而震驚不已。

    空主從來都沒有原形，沒有肉身。

    因為唯有那樣，空主才能超越四界，做到不生不死不滅，而如今，空主居然有了肉身！？

    有了肉身，就會有存亡。界空之中，所有生物死後，它們的靈魂都會歸順於怨靈袖掌控的陰界。若空主死了，空主也會歸順於陰界嗎？如果空主歸順於陰界，到時候，到底是怨靈袖聽命於空主，還是空主聽命於怨靈袖？無人可知。

    正是因為無人可知，所以怨靈袖才會處心積慮地策劃這一連串的陰謀。

    從溫水踏入詭空大樓的第一刻起，一切都是怨靈袖的陰謀。

    溫水誤闖四樓的陰界後，怨靈袖利用恐懼將溫水逼到三樓。怨靈袖故意讓溫水打擾他們和空主之間的談話，然後，怨靈袖利用空主的能量再加上自身的能量，讓溫水穿越到誕界。

    源楓是四界之中唯一和空主元神相近的存在，追殺源楓是所有界主的責任。

    怨靈袖本意是讓源楓愛上溫水，然後讓源楓為了溫水而和空主鬥爭的。源楓輕易地愛上了溫水，這點讓怨靈袖喜出望外；但源楓居然死在溫水的匕首之下，這在怨靈袖的意料之外。原以為一切都將功虧一簣，誰料，忘情草和切欲花居然將匕首吸收的源楓力量和溫水身上殘餘的空主能量混為一體，在各種複雜的衝擊之下，鋒利誕生了。

    鋒利既是源楓的化身，也是空主的化身。

    生成肉身的空主從一個界空穿到另一個界空，他尋求著解脫肉身之法。

    方法是找到了，但是……空主解脫不成，反而愈發依戀著溫水。空戶在溫水的身上學到了喜怒哀樂，愛恨情仇，他，已然是有血有肉，有情有感的“人”了。

    他，是愛著溫水的源楓，是愛著溫水的鋒利，是愛著溫水的白雲風，是愛著溫水的鬱封，更是愛著溫水的空主。

    愛，讓他無法脫身了。

    溫水站在原地看著空主，她該叫他什麽？

    源楓，鋒利，師父，還是鬱封？

    空主高高在上地看著溫水，他的心，同樣淩亂。

    “我要殺了她！這樣空主就能夠解脫束縛了！”荒美子手中再現長劍，她一心一意要將溫水置諸死地。

    不等空主出手，一束灰色火焰把荒美子的長劍打落。荒美子憤怒地轉身，她身上的少女漫畫筆觸隨著這個憤怒的轉身盡數淡去，一席五彩斑斕的長袍披在了荒美子的身上。

    原來，荒美子就是千荒女巫，怪不得千荒女巫千方百計地要殺死源楓；原來，千荒女巫殺源楓，並不是為了得到源楓的能量，而是為了徹底消滅源楓的肉身和能量。

    荒美子和怨靈袖開展了你死我活的對峙，類仁和青瞭也加入了戰鬥。怨靈袖是空主之外的最強者，就算是荒美子，類仁和青瞭三人聯手，都不是怨靈袖的對手。三兩下功夫，荒美子，類仁和青瞭就都躺在了地上，奄奄一息。類仁和青瞭相繼地閉上了眼，荒美子卻死活不願意咽下最後那口氣。

    直到，兩個強壯的靈魂從類仁和青瞭的屍體飄出，直到，這兩個靈魂從地上撿起荒美子的長劍，直到，這兩個靈魂狠狠地把長劍插進荒美子的心髒，荒美子才死不瞑目地斷氣了。

    又一個靈魂從荒美子的屍體飄出，自此，三個界主都變成了歸順於怨靈袖的傀儡！

    怨靈袖放肆地大笑著，讓怨靈袖得意的，不是三個界主都成為了他的傀儡，而是，從這三個界主都成為他的傀儡看來，若空主死了，空主有很大的可能也會變成他的傀儡，到時候，他就是新的空主了！不過，要成為空主，最重要的不是讓空主才成為自己的傀儡，而是掌握詭空符！

    怨靈袖閃現在溫水身邊，他掐著溫水的脖子，對著高高在上的空主，說：“空主，若你不想她死，你就把詭空符交給我！”

    溫水低下頭，她不願意再看懸在半空的空主。

    溫水害怕，若是她再多看空主一眼，空主就會答應怨靈袖的要求。

    空主說：“怨靈袖，你殺了溫水，我便又再成為不死之身。你認為，你的威脅成立嗎？”

    怨靈袖說：“空主啊空主，你身上流著切欲花和忘情草，切欲忘情能讓原本有情之人變得無情，又能讓原本無情之人變得有情。空主，原本的你有多無情，現在的你就有多有情。你認為，你身上的切欲花和忘情草會允許你眼睜睜地看著這女人死嗎？”

    空主冷冷地笑了，他從半空移駕到地麵之上，他的一雙腿才剛碰到地麵，荒美子，青瞭和類仁便手持兵器衝向空主。空主右手一揮，不費吹灰之力地把荒美子，青瞭和類仁困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站在原地，不然我就殺了她！”怨靈袖深感不妙，他拉著溫水不住地往後退。

    “怨靈袖，該有多大的自視過高，才會讓你誤以為，你鬥得過我？”空主冷靜地看著怨靈袖，然後，他冷冷地笑了。

    怨靈袖用力掐緊溫水的脖子，溫水將近窒息地眉頭緊鎖。溫水緊鎖的眉頭讓空主跟著皺起了眉。怨靈袖大笑著說：“怎麽了？心疼了？反正你歸順我之後，我想要什麽，你都會給我！所以，我現在不要詭空符，我要你的命！如果你不想這個女人死，你現在就在我麵前自殺！”

    “不要！”溫水尖叫出聲，溫水不能接受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她麵前死去！

    “快點！動手！”怨靈袖用力地掐著溫水的脖子，仿佛，隻要怨靈袖再加一點點力氣，溫水的脖子就會馬上斷掉。

    空主問：“我怎麽才能保證，我死了，她就能活？”

    怨靈袖說：“你沒有談條件的籌碼！”

    空主不言不語地看向溫水，溫水無法言語地看著空主。

    溫水想對空主說：就算你死了，怨靈袖也不會放過我的。就算怨靈袖真的讓我不死，你死後，四個界空都是怨靈袖的，我死或不死，都沒有區別了。

    空主想對溫水說：雖然我知道，怨靈袖殺了你，我就能再次不死不滅了。但是，我舍不得你……我也不願讓你成為怨靈袖的傀儡。

    怨靈袖說：“放開荒美子，讓她給你七彩匕首！我要你用七彩匕首自殺！”

    七彩匕首？溫水不停地用眼神跟空主說：不要，不要，千萬不要聽怨靈袖的話！

    然而，空主還是按照怨靈袖所說地，放開了荒美子，接過了荒美子遞來的七彩匕首。

    沒有猶豫，沒有躊躇，甚至有點過於不猶豫和過於不躊躇，空主用匕首在他的脖子一拉，傾流而下的鮮血將整個大地染紅，啪地一聲，空主倒在了血泊之中。

    熟悉的死亡氣息撲麵而來，怨靈袖知道，空主死了！既然空主已經死了，那，空主的靈魂呢！？

    怨靈袖無暇理會溫水，他鬆開溫水衝向空主的屍體，靠近一看，怨靈袖才發現，空主居然一息尚存！怨靈袖高舉拐杖近距離地向空主射去凶殘的灰色火焰，在灰色火焰打上空主身體之前，空主用盡他最後的一絲力量向溫水射去一襲紅色火焰。

    他是選擇了自己的不生不滅，是嗎？

    溫水不舍地看著地上的他，溫水不恨他，真的，這是最正確的選擇……然而，火焰並沒有打在溫水身上，而是停在了溫水麵前。炙熱過後，懸浮在溫水麵前的，居然是蓿溫的水晶球！

    溫水明白了！

    溫水伸手捧著水晶球，她在心中默念一連串咒語，隨著溫水心中默念的咒語，空主在血泊中重新站了起來！

    怨靈袖腳下的鮮血變成了熊熊烈火，它們將怨靈袖身上的灰袍燒成灰，它們將怨靈袖的拐杖燃成燼，它們將怨靈袖的灰白枯骨燒成了火紅。怨靈袖在烈火中不死心地怒吼著，在怨靈袖的怒吼聲中，荒美子，類仁以及青瞭殺紅了眼衝向空主。

    溫水又一次捧著水晶球，一陣默念之後，荒美子，類仁和青瞭的靈魂被神奇的力量拖著，然後，他們的靈魂都被拖回了各自的**裏。荒美子，類仁和青瞭從地上站起來，他們仿佛早已將“死去”的事情忘記，他們走到空主的身旁，和空主一同看著烈火焚身的怨靈袖。

    怨靈袖被烈火困住，無法脫身，他驚悚地尖叫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在怨靈袖的尖叫聲中，無數怨靈從四麵八方湧現衝向空主，空主冷眼一看，這些怨靈瞬間全都化為了泡沫。

    怨靈袖怒吼著：“你到底把詭空符放在哪裏？為什麽我找了這麽多年，都沒有找到一絲絲的線索！空主！你告訴我，你到底把詭空符藏在了哪裏！！！”

    怨靈袖一定是瘋了，不然，他怎麽會認為空主會回答他這個問題？

    眾人靜看著怨靈袖的一身枯骨被烈火燒得將近灰飛煙滅，怨靈袖跪在地上，悲痛欲絕地說：“空主，求求你告訴我，你到底把詭空符藏在了哪裏？！為什麽！為什麽幾十萬年過去了，我還是找不到詭空符的蹤影？”

    眾人仍是沉默，在怨靈袖被燒成最後一點灰燼的時候，空主對著怨靈袖說：“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

    怨靈袖氣若遊絲地說：“我不明白。”

    空主說：“我從來都不擁有詭空符，但，我就是詭空符。”

    怨靈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怒吼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烈火越發凶猛，怨靈袖的一切都被燒成了灰燼，怨靈袖的一切都隨著灰燼的煙消雲散而消亡了。

    怨靈袖死了，一切，都結束了。

    空主讓荒美子，類仁和青瞭各自回到自己的界空去。

    詭空大樓，三樓裏，隻剩下空主和溫水。

    世界，無比寂靜，他們沉默地看著彼此，許久，不曾多說半句話。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溫水。

    “我該叫你什麽？源楓，還是鋒利，還是師傅，還是鬱封，還是空主，還是詭空符？”原來，他就是詭空符，原來，溫水一直尋找的是他，不是它。

    “叫我鋒利吧。”鋒利的眼眸裏，是不加掩飾的愛。

    “為什麽選擇鋒利？”溫水的眼眸裏，是同樣不加掩飾的愛。

    “因為，鋒利是你給我起的名字。”

    鋒利的回答，讓溫水的心溫暖無比。

    鋒利走近溫水，他伸手一拉，把溫水牢牢地摟在了懷中。

    聽著鋒利的心跳聲，溫水淺淺地笑著，問：“所以，就是你將我從一個界空召喚到另一個界空，然後讓我不停地尋找你的？這樣真的很好玩嗎？”

    鋒利說：“雖然我是空主，但我也抵不過命運。遇上你，是我的命運，愛上你，是我的宿命。這一切，都不是我可以左右的。”

    溫水問：“如果你可以左右，你就不會選擇遇上我，愛上我了，是嗎？”

    鋒利說：“是的。”

    溫水不滿地推開鋒利，說：“既然那樣，你幹嘛還要抱著我？”

    鋒利又一次用力地把溫水摟在懷裏，說：“因為你的‘如果’根本就不存在。因為我已經愛上你了，無法自拔。為了你，我可以放棄不生不滅，為了你，我甚至願意去死……這樣，你真的還要推開我嗎？”

    溫水還是用力地推開了鋒利，她說：“我當然要推開你了！因為我還要回家，我明天還要去麵試！我在這個空間裏還有我自己的生活！”

    “你要去麵試？麵試是什麽？”鋒利疑惑地看著溫水。

    “麵試的意思是，我要去找工作，然後成為一名事業女性，成就我的輝煌人生！”說著說著，溫水竟心虛了起來。

    “我可以給你工作。”

    “什麽工作？”

    “怨靈袖死了，我的陰界需要一個新的界主……”

    “我才不要！！”溫水大驚失色地把鋒利推得更遠，“要我管那些死人？！打死我都不願意！而且，我可是大名鼎鼎的蓿溫魔女，我最大的能耐是讓人起死回生，我這種能耐，你可是見識過兩次的！試問我怎麽可以做那些死人的主！”

    “所以，你是要拒絕嗎？”

    “堅決拒絕！”

    “所以，你是要離開嗎？”鋒利的眼眸裏，充滿了不舍。

    鋒利的不舍是溫水心中的痛，溫水心軟地拉起鋒利的手，說：“我隻是要離開一下下，不是要永遠地離開……”

    鋒利說：“我不明白。”

    溫水說：“這樣說吧，就像我們一起上下學的日子，你也會送我回家，然後第二天再來接我上學，是吧？我的意思就是我現在要先回家……”

    鋒利問：“然後明天一早，我就可以去找你了，是嗎？”

    溫水說：“道理是這樣的，但是我明天一早要去麵試，之後我還要工作。”

    鋒利說：“意思是，我隻有和你一起工作，才能和你朝夕相對，是嗎？”

    溫水說：“也可以這麽說吧。”

    鋒利說：“詭空大樓這個小界空還需要一個界主，你可以當這個小界空的小界主。”

    溫水問：“薪資待遇怎麽樣？”

    鋒利說：“隻要你答應，這棟詭空大樓就是你的。”

    “什麽？整棟大樓都是我的？”溫水驚得瞪眼了眼。

    “準確來說，這個界空裏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這個詭空大樓。怎麽了，你不喜歡？”鋒利還太“年輕”，他無法讀懂溫水的震驚到底是因為喜歡還是因為不喜歡。

    “我喜歡，但是我絕對不是因為這個才和你在一起的。”

    鋒利緊緊地抱著溫水，他在她的耳邊溫柔地說：“無論你是為了什麽和我在一起，隻要你願意留在我的身邊，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於是，第二天開始。

    表麵上，溫水是詭空大樓的老板娘。

    實際上，溫水是小界空的小界主。

    具體上，溫水是空主的老婆大人。

    ——靈感來自2015年8月26日淩晨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