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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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國的北邊境,西單城。
西單滿城皆兵,這是蠻族進攻的第十四天,大將軍和部隊都不在,南蠻的細作偷了西單的布防圖,和南蠻裏應外合,殲滅了城裏的大部分軍隊,現在隻剩下百姓組織的民兵死守城門。
“少將軍,你快走!”,梁安對固執的墨千明跪下說。
“少將軍!”,城門士兵齊齊跪下,請求墨千明走。
“我不走,梁叔你快帶著孩子們離開這裏,我等我哥回來。”,墨千明知道,西單城全民皆兵,不僅是男人,就連女人也能拿起武器戰鬥,在沒有將領的邊城,需要一個人站出來帶領著這裏的人對抗蠻族,他走了全城的百姓就完了,他不能走。
梁安也知道,在西單人的心中墨將軍就是神,因此所有人也會聽少將軍的號令,可是少將軍現在受了傷,再留在這個也無濟於事,但如果少將軍走了,就沒有身份匹敵能讓所有人聽話的人,西單城也一樣會破城。
鳳影看著眼前的一幕並未出聲,她想看看這個滿身是傷的孩子,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城牆這個剛滿十歲的孩子,麵容蒼白如紙,眼神卻很堅定。她在想這個孩子會有怎樣的故事?他的經曆。大概除了戰亂、流離,不會有太多的內容。西單和墨家軍在玄武國的境況她很清楚,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來。
“梁叔,你就放心吧,我哥很快就回來了,墨家沒有不戰而逃的人。何況,你也清楚我走了意味著什麽?”,墨千明看著遠方說天空說。
梁安和其他幾個人,看著墨千明的背影沒有說話,其實他們一開始就知道會這樣,剛剛也隻是抱著僥幸的心理試試,既然沒辦法,那就隻能拚了老命護著少將軍,等將軍來救援。
鳳影看著那個孩子和他身後視死如歸的幾個人,沒想到他幾句話就結束了這場爭執。也是,這樣的情況下,他走或者不走西單都要破城,還不如留下來能有一絲絲希望。
“天黑前解決這場戰鬥。”,鳳影悄無聲色的出現在城樓說。
墨千明和梁安都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人嚇了一跳,他們轉身才看到身後站著幾十個穿紅衣戴麵具的人,剛剛說話的人就站在自己身後。眾人都驚出一身冷汗,打算拔刀對戰。
“不用緊張,我不會動你們。”,鳳影對眼前弱如螻蟻的一群人說。
墨千明聽到糯糯的聲音,這才細看眼前和比他小很多的人,一身紅衣隨風而動,一張藍玉麵具,綢緞一樣的墨發長到腳踝處,飛瀑般傾瀉而下。夕陽照在她身,紅衣黑發藍玉麵具,雖然他看不到她一絲容貌,但卻美得讓他忘記了呼吸。
他看著那張藍玉麵具,想要從那連眼睛都沒有的麵具看出點什麽?雖然那藍玉麵具微微透明,卻看不清一絲她的麵容,曲線流暢,精妙絕倫,一看就是巧奪天工之物。她到底是誰?是敵?是友?他的心裏瞬間亂成一團。
終於,城牆下混亂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這才發現她身後的人那些紅衣人都消失了,轉身望向城樓下,隨後看到那一幕讓他們終身難忘。
城樓下紅衣翻飛,那些紅衣人劍光一閃,隻一劍就殺死一個蠻族的士兵,就在他呆愣的瞬間,蠻族士兵死傷大片。那些在他眼裏強壯的蠻人,卻都隻在一息之間倒地,連拔刀的機會都沒有。
“娘親,娘親,我也要去。”,一個小男孩一陣風一樣閃過來。
城樓,突然出現一個粉雕玉琢,穿紅衣戴麵具的孩子,一張白玉麵具自鼻子一直到額頭遮住半張臉,那流露出來的眼睛墨如點漆,白皙的肌膚吹彈可破。那白玉麵具細微精致,雕琢了細膩花紋,將這小小的孩子襯托的器宇不凡。
墨千明,看著眼前這兩個人,明明和他一樣還是個孩子,卻有不凡的氣勢。
“你下去幹嘛?”。
墨千明再次聽到這個糯糯的童音,極輕極柔,卻沒辦法將這聲音和“娘親”這個詞聯係到一起。
“試試我的劍法啊,難得有人給我當陪練,還能不付醫藥費。”,小孩子一臉激動。
“自己小心!”。
“嗯嗯,娘親,那我下去了!”。
墨千明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就見那孩子一個箭步從城樓飛身而下,這可是三丈高的城牆,掉下去不摔死也會摔傷,可當他往下看清楚時,那孩子已經在下麵混亂中對戰,並且招招致命。
他看著城樓下,那個小小的身影,身輕如燕的穿梭在戰場,讓他震驚的已經忘了緊張,這個比他還小的孩子劍法居然如此了得,蠻族的士兵各個強悍,他竟然三招內就能放到一個,並且手動作越來越快,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蠻族會這樣輕而易舉的被人殺了。
“給這孩子看看傷勢!”。
“手給我!”,一個冷如寒冰的聲音傳來,音調略帶輕蔑,墨千明這才發現,女孩身後又出現一個紅衣女子,依然是帶著詭異的麵具。
“宮主,他受的隻是皮外傷,敷藥後七天便能痊愈!”,紅衣女子回至那女子麵前,恭敬的回答。
“護法去多久了?”。
墨千明再次聽到那女孩糯糯的聲音,確信這個女孩和他差不多大,他將玄武國下的人都想了一遍,也想不出她是誰?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應該快回來了!”,又一個穿紅衣戴麵具女子,從城樓下飛身來,站在小女孩麵前恭敬的回答。
“叫人將糧食和藥材先運進來吧。”,女孩迎風而立,風吹起她的長發,飛揚在空中。
“已經叫人準備好了,估計今天夜裏到,明天早就能發放了。”。
“宮主,護法估計很快回來了,這邊戰鬥很快就結束了,您去休息吧?我們在這裏看著少主。”。
“宮主,回去休息吧,城樓風大!”。
兩個紅衣女子一左一右站在女孩身後說,墨千明隻能從聲音裏聽出她們誰是誰?她們都是穿紅衣戴麵具,雖然她們的麵具各不相同,卻看不出是什麽身份。
“你是誰?為什麽要幫我們?”,墨千明還是禁不住問到。
“路過而已!”,女孩並未回頭,隻是對他說,“帶他下去療傷。”。
“我不下去,我要留在這裏。”,墨千明知道他不能離開,不管對方是敵是友?都不能,因為他是墨家軍的少將軍,他不能丟下自己的士兵。
“隨你吧!”,女孩輕輕了回了句,並未強求。
“哼!不知好歹,當自己是什麽?敢對宮主不敬,找死。”。
墨千明聽到那個給自己把脈的女子這樣說,心裏雖然想說:我隻當自己是墨家人。,卻也不敢開口說什麽。
“去將附近的大夫調來西單!這邊的傷員要盡快處理。”。
墨千明看到雖然女孩語氣輕淡,但能讓這些殺神,尊她如神。他不知道她是誰?卻明白她必然是個身份尊貴的人,要不然絕對不能隨意調動糧草和附近城市的大夫,因為這是玄武國,玄明帝想讓他們自生自滅,根本不可能讓人進入西單。
城樓,安靜的掉根針在地,估計都能聽見,墨千明緊張的看著下麵的戰局,看著那個穿紅衣戴黃金麵具的孩子,靈活的和蠻人戰鬥,覺得自己好沒用,誰都保護不了,假如自己再強一些,是不是今天就不會這麽沒用,隻能在這裏看著。
“旭達罕的首級。”。
“再打下去也沒必要了!”。
墨千明聽到聲音回頭,就看到一個紅衣男子手裏提著一個人頭,恭敬的站在女孩身後說。他震驚的看看女孩,又看看那男子手裏提旭達罕的首級。那女孩卻頭都沒回,連旭達罕的首級都未看一眼,這是怎樣的一個人?竟然有這樣強大的實力?
“旭達罕的首級在此,你們還要繼續打嗎?”,紅衣男子飛身到城牆說。
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下麵一下就安靜了下來,蠻族的人震驚的看著他們將軍血淋淋的頭顱。“放下武器,立刻撤退者,既往不咎,否則殺無赦!殺無赦!殺無赦赦赦!”,紅衣男子再次開口,殺無赦三個字久久的回蕩在空中,讓下麵的人從震驚中驚醒過來,開始狼狽逃竄。
墨千明看著下麵混亂的場麵,都不知道該怎麽反應?直到那些紅衣人再次消失。墨千明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堅守了十四天的戰鬥勝利了,並且隻用了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他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直到下麵爆發出歡呼聲,他才確信這不是一場夢。
“謝謝各位英雄出手相救,請諸位隨在下回將軍府休息,晚宴請各位英雄。”,梁安很快從激動的情緒中回神過來,“我們大將軍快回來了。”,他從剛剛他們鬼魅一樣的身影,大概能能判斷出他們的身份,但也不是很肯定。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麽?目前隻能好生招待等將軍回來。
“那就麻煩梁軍師了,派人去接應下墨將軍,其他人回去休息吧。”,鳳影知道他能猜出自己是誰,也沒再多推辭,畢竟以後還要合作。
墨千明和梁安引眾人回到將軍府,安頓好了他們之後,他們才想起將軍府的糧食都被拿去救濟百姓了,晚真拿不出什麽來招待他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有人來稟告說,門口有一個車夫找,說要見他主子。
“梁軍師別來無恙啊”。
梁安剛到將軍府門口,就聽一聲輕挑的問候,他見那車夫拿下頭的鬥笠,那人鼻梁高挺,身材修長,麥色的皮膚,略微翹的嘴角顯露出一絲輕蔑。梁安看清來人後,震驚不已,正準備喊人拿下來人。
“梁軍師,別緊張,我隻是來給我們宮主送吃的,免得將軍府太困難,餓到我們宮主和少主。”。
“宮主?少主?”,梁安心裏雖然有的答案,但也不敢肯定。
“今天她好像才幫你們解困吧?”。
梁安心裏大駭,因為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蠻族的小皇子梅達耶,那她們是蠻族的?若如此西單城和墨家都危矣。
“三皇子,別來無恙,裏麵請!”,不管如何,現在隻能等將軍回來再做定奪了,畢竟她們幫西單解困是事實,如果都是奸細,那也不能放走,但能留住他們嗎?他心裏也清楚,這不可能。
“主子呢?”,梅達耶一進去,就問,他不關心西單和大哥之前的戰爭,他隻關心尊主是否無恙,雖然他也知道這關心挺多餘。
“已經休息了!”,梁安還沒開口,他身後出現一名紅衣女子說。
“我大哥和你們的戰爭和我沒關係,我隻是來給宮主和少主送吃的!”,梅達耶看梁安變臉變的快要變不正常了,說道。
“這邊請!”,梁安在消化了這事實後,還是決定帶他去,他這軍師再厲害,現在沒兵可用,也是無可奈何。
之後鳳影一直沒有再出現,也沒有和他們一起用膳,說設宴什麽的就免了,她們不方便出麵,留在將軍府的也就五個人。梁安摸不透鳳影和梅達耶想要幹嘛?隻能等墨千晨回來。
第二回魔君鳳影
西單的地理位置和西藏差不多,到這裏之後,讓鳳影略微不適,加她本個夜貓子,白天清醒不了兩個時辰,折騰了一天,隨後高燒不退,再次醒來已第二天夜裏。後半夜,她實在睡不著,飛身屋頂吹風,看著如水的夜色,讓她想起那年也是這樣的月色下,他牽著她的手,穿梭在拉薩的大街小巷,不知道如今的他好不好?
墨千晨還沒到將軍府,就聽到陣陣哀婉的琴音,禦馬到將軍府,府裏所有人都沒有一絲的見到他的高興,每個人都淚眼迷蒙,他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他又沒陣亡,西單也沒破城,不知道大家在難過什麽?
直到,看到了那一幕。
一輪滿月掛在空中,月光下她長發飛舞,手指如碟般翩遷起舞,如泣如訴的音符,傾訴那滿腔的似水柔情。彈指間,意蘊的痛、落於生與死綿長的輪回,將恩怨、將悲歡、將聚散擊得粉碎。那落了一地的,是她說不完滄桑、道不出心疼。
月色下,她的意念四下流淌,竟醉了眾人的眼、顫了眾人的心。人們掩了思緒,讓時間止於寂寥,生怕驚動了她這隻情語低訴舞著的蝶兒,怕驚嚇了她情深意濃的情。誰也不敢追問,她如何醉了眾人的眼,如何碎了眾人的心,如何偷走了人的思緒,隻是望著她,沉默不語。
墨千晨站在那裏,看著月光下的那個人,美的仿佛不屬於這凡塵俗世。他不知道該不該打斷?用枯木龍吟彈奏的曲子,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受的,但也不舍得去打擾她,他知道她很難過。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大家都站在那裏看著,誰也沒去打擾她。從她的琴曲裏,大家都能感受到她的難過,這個時候不管做什麽?說什麽都是枉然。
“謝魔君救了西單百姓!”,看到她停了下來,墨千晨飛身才去致謝。
“墨將軍,不用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我不懂你為何要幫我們?”,墨千晨是個將軍,還是個優秀的將軍,所以他知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他不信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讓天下人畏懼的魔君,隻是順手救了他們。
“為了天下太平,你信嗎?”,鳳影這才起身轉頭看他,這個讓天下人敬仰的將軍,如玉般姣好的容顏,如鬆般挺拔的身姿,不似傳說的那樣粗狂,有種狂草突然變成小篆的感覺。
“信!”,他說。
“我知道你不信。”,因為她是魔君,沒人會信她希望四海升平。
“墨將軍,你愛過一個人嗎?深入骨髓的那種!”。
“沒有!”。
“所以,你不會信,我助你們,隻是求天下太平而已,如果四海升平了,他就不用再陣殺敵,不會負傷,不會有生命之憂。”。
“哪怕,與天下為敵?”,墨千晨不覺問道。
“在我眼裏,這天下不及他分毫。”,她答。
“我很羨慕那個人。”,他說的是真的。看著眼前小小的人,藍玉麵具在月光下隱隱發光,聽著她糯糯的童音,他是有點羨慕她口中的那個人,同是將軍,同樣是陣殺敵,卻從未有人為他考慮過,而她,僅僅為了那個人安好,可以與天下為敵,墮仙成魔。
“墨將軍,有什麽,明天談吧!我累了”,她不想再繼續,不知今天怎麽了?居然和他聊這些,再看看手裏的琴,竟然是枯木龍吟,幸虧彈得隻是梁祝,如果是破陣子、十麵埋伏之類的,那後果不堪設想。
“魔君也是,早些歇息!”,墨千晨知道,他們無意間聊到了她的傷心處,不好再繼續下去。
“我叫鳳影!”。
“那魔君是否也該叫我墨千晨?”,墨千晨失笑,實在沒辦法將這個孩子和墨君聯係起來。
天很快就亮了,將軍府的眾人開始忙碌,整個西單都被戰火牽連,毀壞嚴重,還好鳳影安排的糧食、草藥和大夫都已經到了西單,解了燃眉之急。
墨千晨再次看到鳳影的時候,她在院子裏教一小孩子練武,還是穿了耀眼的紅衣,戴藍玉麵具,長長的頭發高高束起,如馬尾般再風中飛舞。那孩子一樣著紅衣,隻不過帶了白玉麵具,看似簡單的動作招招致命,一招一試看的人心驚。
鳳影糾正那孩子的動作,她邊示範邊講:“用力擊拳,然後攻擊二頭肌,將手臂後翻,抓住、出擊,將敵人拉向你,讓他的身體緊緊靠著你,令對手露出他的靜脈,然後夾住他的靜脈,然後將他往下推,稍微往前推和往推,再將他往後拉,令敵人窒息而死。”。
墨千晨未曾見過這樣的近身搏鬥的武術,一招致命,還是摧毀試的,如此狠戾的招致這太讓人心驚了。他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鳳影就停了下來。
“墨將軍,有事,請稍後!”,鳳影轉身進屋。對他此舉很不滿。
墨千晨知道鳳影生氣了,剛剛想去解釋,就有人攔住著了他,“抱歉,打擾了!”,他看了眼鳳影進去的房間,轉身離開。
他對這個的男人,同樣看不清,昨日看到他殺神一般的身手後,他就知道哪怕和天下人為敵,也都不要站在他的對立麵,因為你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墨千晨看著這個看似隻有幾人的小院子,粗略的統計,少說也有三十個和他匹敵的高手,守在院子周圍。鳳影,一個小女孩,卻能讓這麽多高手俯首稱臣,那張麵具下究竟是怎樣的一個身份?怎樣一張臉?
回想,昨晚鳳影彈琴的樣子和她說的話,卻怎麽也無法將她和江湖讓人聞風喪膽的魔君聯係到一起。
午時,墨千晨和梁安等在那裏,鳳影出現在主院,一同前來的,還有梅達耶。
一見到梅達耶,墨千晨的怒火又燃了起來,蠻族每次來都是流下血淋淋的屍體,他的家人都是死在蠻族的鐵蹄下,還有千千萬萬的西單百姓。
“墨將軍,別來無恙啊!”,梅達耶輕佻的打招呼。
“三皇子到此有何貴幹?”,墨千晨心裏再多的怒火,也忍了下來,鳳影到此,肯定有她的目的。
“貴幹?我也想知道啊。”,梅達耶隨意的在鳳影下方找個位置坐下,“尊主,你叫我到來,所謂何事呀?”。
“讓你去繼承蠻族的王位。”,鳳影雲淡風輕的說。
墨千晨、梁安一愣,王位?她說讓誰繼承,就讓誰繼承?還是眼前這個痞子梅達耶?
“不要啊!你就這樣拋棄我?”,梅達耶一聽立刻炸毛,鬼哭狼嚎般說。
“你可以再大聲一點。”,鳳影不動如山。
“不是這樣的,你不是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嗎?你現在讓我去繼承王位,不是要我命嗎?”,梅達耶一副馬要死了的樣子。
“愛情?”,鳳影突然問。
“當然啊!”,梅達耶一副這還用問的表情。
“要不要我命人去朱雀國給你找幾位絕色佳人?”,鳳影若有所思的說。
“……”,墨千晨、梅達耶和梁安明白了她的意思後都傻了。
“我不要失去自由啊,也不要做斷袖。”,梅達耶慘叫。
“娘親,娘親,什麽是斷袖啊?”,小男孩一陣風一樣吹進來,拿著鳳影的杯子咕嚕咕嚕喝完茶之後問。
“嗯,斷袖啊?所謂斷袖,有一個典故,一個男人的衣袖被另外一個男人睡覺的時候壓住了,男人起床的時候不忍心驚了另一人的好夢,就把自己的袖子割下來。後來,人們就以斷袖來稱呼男人和男人的愛情。”,鳳影認真的解釋。
“哦哦,原來男人喜歡男人就是斷袖。”,小男孩邊喝水邊說。“那墨叔叔,你喜歡誰啊?”。
“墨叔叔喜歡你梅叔叔!”,看小男孩眼珠子又開始轉,為了不讓他在娶爹爹這條路越走越遠,鳳影迅速的回答到。
“噗……”,墨千晨和梁安,一聽這話一口茶噴了出來,剛剛還在同情梅達耶,現在他們也淩亂了。
“這樣啊?喜歡梅叔叔的話,那就不能娶墨叔叔回去當爹爹了,可惜了,墨叔叔長的還一表人才,還是個大將軍,原來是個斷袖啊。”,小男孩若有所思的說。
“……”,眾人都淩亂在風中,忘記了說話。
“主子,你不要教壞少主!”,隨後進來的紅衣女子說到。
“哦!”,鳳影無所謂的說。
“這王位讓少主坐吧?”,梅達耶立馬接話道。
“不去,當皇帝一點都不好玩,梅叔叔,我平時待你不薄啊,關鍵時候你咋就這麽不厚道,居然想坑我?”,小男孩一聽也炸毛了。
“少主,你平時除了闖禍讓我背黑鍋時,待我確實很好。”,梅達耶心想除了要去闖禍,要背黑鍋,你從來都不記得我好吧?
“你還是乖乖去當你的皇帝吧,不然,惹娘親生氣,後果你懂的”,小男孩坐到他旁邊說,“悄悄告訴你哦,娘親今天心情不好,你自求多福吧!”。
“娘親,我去找墨哥哥玩了?”,小男孩又一整風一樣跑出去。
“去吧,別傷了小將軍。”,她不擔心兒子,但擔心墨千明會傷加傷。
“咄……咄……咄……”鳳影手指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擊桌麵,就像是敲打在人心,屋內突然陷入死寂,溫度驟降,越來越低,讓人壓抑到呼吸困難,雖然在場的每個人都是百煉成鋼,但在鳳影這無聲的沉默中,不知如何是好?
“那、那就我一個人回去啊?”,梅達耶看鳳影要生氣了,隻好任命的說。
“不是,至文臣武將,下至糧草錢財都會給你。”,鳳影冷冷的說。
“好吧!”,梅達耶乖乖的認慫,要是鳳影一個生氣,將他扔進魔窟,或者直接弄成斷袖,那他不死也殘了。
“同時,你還要和墨將軍合作,你除了去繼承王位,還要不定時的讓部隊騷擾西單,讓墨將軍借此向朝廷要糧草,待墨將軍大事成後,要和玄武國互通商貿。”。
“這……”,梁安剛剛從鳳影給他的震驚中回神,就聽到他要玄武國和蠻夷互通商貿。
“墨將軍你怎麽看?當然我對你們玄武國沒什麽興趣。隻要玄天佑能做個賢明的皇帝,不對其他三國用兵,我樂意幫你們成事!”,鳳影沒有理會梁安,轉頭對墨千晨說。
“玄天佑?”,她居然什麽都知道,墨千晨和梁安心下大駭。
“你下去準備吧!”,鳳影對梅達耶說。
“是!”,梅達耶應了一聲,隨即退了出去。
鳳影繼續一下一下的敲著桌麵,周圍溫度再次下降,屋子裏的人不覺放慢了呼吸,墨千晨看著鳳影,想要從她那張微微泛藍看似剔透卻什麽也看不到藍玉麵具,看出些什麽?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僅僅是一個孩子,看似漫不經心的氣勢,卻在舉手投足間有鴻然天成,睥睨天下的霸氣,仿佛已經將一切掌控。
“當然,我不想你們事成,你們也成不了。”,鳳影又雲淡風輕的說。
“你!”,梁安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
“魔君,想要如何合作?”,墨千晨按住梁安,他明白,如果鳳影從中作梗,那他們的處境會更難。
“與其說是合作,不如說是我幫你們,因為我對玄武國的要求很簡單,僅僅是不對其他幾國隨意動武。而你們可以提任何條件,包括要玄明帝的首級。”,鳳影還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麵淡淡的說。
鳳影說的雲淡風輕,但這句話在墨千晨和梁安內心卻掀起驚濤駭浪,任何條件?玄明帝的首級?這是隨意說說就可以的?但他們卻隱隱的知道,她絕對辦得到,昨天她隨意的加入,就扭轉了西單和蠻族的戰局,她說的話,不是兒戲。
“當然,你們有的是時間考慮。”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死寂,“尊主!”,梅達耶去而複返,聲音從門外傳來。
“進來!”,鳳影說。
“我準備好了,即刻出發。隻是二哥和父王那邊……”,梅達耶都不敢看鳳影,但是父王和二哥都是他的血親,特別是二哥為了從大哥手下救他,雙腿致殘,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放心,會駕崩的不是你父王,至於你二哥,我讓葉知陪你走一趟,應該能醫好。”,鳳影看著緊張不已的梅達耶,再想到他曾經受的苦,聲音不覺的親和了很多。
“你說的是真的?那個神醫葉知?”,梅達耶難以置信的看著鳳影。
“嗯,你準備下出發吧!他們已經在路了,晚西單血祭,你不宜多留。”,鳳影看梅達耶激動的快流淚的樣子,直接打斷他。
“是!屬下保證完成任務。”,梅達耶單膝跪地,給鳳影行禮,想到二哥有希望站起來,他就難掩激動的心情。
墨千晨和梁安,看著跪在眼前鐵骨錚錚的漢子,蠻族的三皇子,給一個孩子下跪,還跪的心甘情願,怎麽想都覺得匪夷所思,但事實卻擺在麵前。
鳳影起身,扶起梅達耶,“去吧”。
“是!”,此刻,這個人身沒有絲毫的痞氣,像個接受軍令的將軍。
“今日就這樣吧!晚血祭的時候,麻煩墨將軍帶我同去。”,鳳影抬腳走了出去。
鳳影走後,墨千晨沒有再說話,他陷入沉思,試圖理清目前的狀況,他對鳳影和魔宮的勢力一無所知。鳳影此舉意欲為何?也是一個謎團。而今天發生的事情,讓他覺得天下局勢,仿佛已經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悄悄發生變化。
“將軍,有人找你,說要和您談下糧草的事情!”,敲門聲再次打斷墨千晨的思緒。
“墨將軍,在下是此次押送糧草的管事,來找你清算下賬目。”,一個紅衣男子推門進來後,站在他麵前,和鳳影身邊的其他人一樣,帶著麵具,看不清臉,但聽聲音,就知道此人必定不凡。
墨千晨的感覺沒錯,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江湖鼎鼎大名的卜算子柳吟風,精通數理,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永不出錯,是一個反人類的存在。他在鳳影身邊,掌管魔宮的所有錢款賬目。
墨千晨看著眼前的人,很是單薄,走動間如弱柳扶風,帶幾分書卷氣息,說話不悲不亢,從氣息來看不會武,他驚異的看著眼前的人,鳳影身邊居然有不會武之人,連那五歲的孩子,都是有不淺內力,看來此人必有其他過人之處,要不然風影也不會派兩個高手在暗中保護。
柳吟風看到墨千晨的表情,就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他什麽都沒說。“這是全部的貨物清單,糧食十萬石二十萬兩,藥材二十車十萬兩,大夫和運輸等人力五萬兩,總共三十五萬兩銀子。”,柳吟風算盤打的劈裏啪啦響。
“我們主子說了,昨日救西單和將軍的影密衛的辛苦費,將軍就不用付了,怕西單百姓付不起,就當是這單生意附贈的,我們是生意人隻談生意。”。
墨千晨知道,他說的沒錯,魔君鳳影的影密衛救人,那是無價,誰都付不起。
“好!”,墨千晨聽了柳吟風的話,不覺笑了起來,好個鳳影,生意人隻談生意,果然聰明如你。
“墨將軍,爽快人,聽說墨將軍最守信,天下人誠不欺我也,在下告辭!”,柳吟風接到管家送來的銀票就告辭。
“慢走!”。
鳳影,你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傍晚,除了鳳影和小男孩一身不變的紅衣外,所有還活著能動的人都換了白衣,一同去祭奠那些死去的人。墨千晨帶著士兵押解著那些俘虜,被挑段手筋和腳筋的俘虜根本沒有力氣反抗,他們被綁著跪在了墳墓前。所有戰死的人都被埋在了一起,他們的名字將被刻在石碑,這邊戰事不斷,所以就專門請人選了風水好的地方,單獨圈了出來做墓地,最好的地方全部留給了戰死的人。
每逢過節,西單城的人都會自發的來祭奠這些死者。
一壇竹葉青灑在土地,墨千晨沉聲道,“祭英魂。”隨著他的聲音落下,那些俘虜的頭被一刀砍下,整齊的擺放在墳前,旁邊一個高杆掛著旭達罕的首級。
“我墨千晨對天發誓,終有一天用所有蠻族的鮮血祭奠死去的戰士。”“殺!”“殺!殺!殺!”所有人眼睛都是紅的,濃重的血腥味和酒味不僅不讓人害怕,反而激起了人們的心底的仇恨,這一刻不管男女老少,都大喊出聲,震耳欲聾……
鳳影站在旁邊,看著人們的情緒從難過,變為憤怒,再變成淚流滿麵,哭聲不斷,說她不被悲傷感染那是假的,但是她經曆了最痛徹心扉的生離死別,所以並沒受太大的影響。
“娘親,那些蠻族的人真可恨!”,小男孩吸了吸鼻子說,“如果我們早點來,是不是就不會死這麽多的人?”,小男孩悶悶的問。
“這是他們的命運,我們不是大羅神仙,改變不了。”,鳳影摸摸小男孩的頭說。
今天,他們已經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至少蠻族的那些人,如果她們不來,是不用送命的。
“娘親,那你為什麽要跑這麽遠來救他們呢?”,小男孩不解的問。
“為了告訴你什麽是弱肉強食。你要記住優勝劣汰,是宇宙運轉的法則。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森林,不管是誰都是按照優勝劣汰的法則生存的。你明白嗎?”
“不明白。”。
“就好比,這場戰役,不管是西單的百姓還是蠻夷的士兵,他們都沒有錯,他們都是為了生存,隻是族群不同而已。西單的百姓太弱,才被蠻夷的士兵殺掉,同樣蠻夷的士兵不夠強,被我們的影密衛殺了,這裏麵沒有誰對誰錯,隻有誰強誰弱。”。
“娘親,你的意思是,隻有變的足夠強,就能改變!是這樣嗎?”,小男孩看著哭泣的人群問。
“在這個戰亂紛飛的年代,很多人的命,如物,都不能握在自己手中。你想改變他們?”,鳳影一動不動看著眼前那些痛哭的人們。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在小男孩的眼中,鳳影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
“也不是不能,要看那些屹立在巔峰的人如何選擇?”
“娘親,真的有嗎?是什麽?”
“天下一統,或者諸國製衡。”
“我不懂”。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是必然。如果要一統天下,就要投入很多的兵力和物力,一旦開戰便會有很多的人失去生命和家園,但在統一之後人們可以在一個國度下生活,屆時沒有戰亂和紛爭,但統一之前會有很多人反對,所以戰亂不斷。”。
“那另外一種呢?”
“另外一種,是各國之間互相製衡,讓國家之間都有勢均力敵的國力,誰也贏不了誰,這樣小的摩擦會持續不斷,但不會有大的戰爭。你覺得那一種好?”。鳳影問小男孩。
“我覺得還是第二種好,至少會有很多人不用失去生命。”。
“天下一統,這是王道,所謂王道:千裏揮戈,萬眾俯首。四海江湖,百世王道。諸國製衡,是俠道,所謂俠道:五步之內,百人不當。十年磨劍,一孤俠道。”,鳳影又補充道,她知道他聽不懂。
“十年磨一劍,一孤俠道。俠道比王道更艱難,注定孤立無援。但不管是王道還是俠道,才略和武藝都是根本,隻有你變的足夠強強,你才能改變這些人的命運,要不然,你再為他們難過都是惘然。”,鳳影柔了柔小男孩的頭說。
“娘親,我不太懂,但你看他們哭的好難過。”,小男孩對這些還不是很懂。
“這個世,勝者生,負者死,是沒有辦法逆轉的事實。”,看小男孩很難過的樣子鳳影又說:“你還太小,改變不了什麽,但等你長大了,武藝和學士都增強了,就不一樣了。”。
“娘親,真的嗎?”。
“嗯。”
墨千晨站在那裏,聽完他們的對話,他才明白今天為什麽鳳影說:救西單隻是舉手之勞?她確實隻是舉手而為,來此,隻是為了教會眼前這個小男孩,什麽是弱肉強食?何為王道?何為俠道?他的擔憂是那麽的多餘,她鳳影根本不在乎。她想在蠻族扶持梅達耶位,或者在玄武國支持他們奪位,隻是看她個人的意願,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因為她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實力。
鳳影,這個看起來隻有十一二歲的孩子,眼界早就超越了小家小國的狹隘,無法想象她的心到底有多大?能生出如此偉大的抱負,一眼能看清天下局勢,舉手間都是經天緯地的能力,難怪她會說對玄武國沒興趣,因為玄武國在她眼裏太小。
墨千晨回去的時候,鳳影已經準備離開,其他人早已離開,就她和那紅衣男子在等他。
“墨將軍,考慮清楚之後,可以留信到慈悲客棧,屆時我會傳信給你。”。
“我和你們合作!”,墨千晨覺得他可以相信她。
“好!你這邊安心準備,待到時機成熟,落月宮自會協助你們。”,鳳影話落,空傳來一聲清脆的鳥鳴。
墨千晨抬頭,就見天空中飛來一隻碩大閃著金光的大鳥,托著長長的尾巴,鳴聲直穿雲霄,細看之下那大鳥赤金黑三色有點像傳說的鳳鳥,但卻通體漆黑閃著金光。
“那我們就此別過,後悔有期!”,鳳影話落,飛身而起,片刻後已站在鳥背,鳳鳥長嘯一聲離去。
隨後,男子也在幾個翻飛消失在眼前。
墨千晨望著空中鳳影離去的方向,空中竟又飛過一隻藍鶴,隱約看見麵站著一個人。
鳳影你究竟是誰?是怎樣一個人?
也許,風雲在很早之前就已經起了,隻是現在還沒有湧動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