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王室特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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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2年七月二十日鹿特丹王室莊園莫裏斯正坐在果園裏的木椅上剝著著橘子,不時將橘子送入閉著眼睛張大嘴的安娜口中,安娜吃了一個,卻還並不罷休,她睜開了眼,指了指嘴巴,可憐巴巴地望著莫裏斯,一副還要吃的樣子。
“我還要吃,莫裏斯,你最好了,再剝一個嘛”安娜握住了莫裏斯的手臂,不停地搖晃著,嗲聲嗲氣地說道
“好了,好了,最後一個了,再吃下去,你胖成了一個一百八十斤的胖子,以後嫁不出去的話,你哥還不得打死我”莫裏斯看著正對著他撒嬌的安娜,臉上揚起一抹明媚的微笑,眼前的安娜一點也不像一個好勇鬥狠的軍官,卻像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小公主,這樣的轉變,竟讓他一時半會兒沒有適應過來,這還是自己認識的豪爽霸氣,整天昂著頭走路,渾身上下散發著貴族的高傲的安娜嗎?她居然也能這麽可愛,他不禁會心一笑。
“用你管,實在沒人要,你娶我啊”安娜努了努嘴,似乎是開玩笑地說道
“你這樣的男人婆,誰敢娶回家啊,誰要娶了你,那真是拯救天下好男人了”莫裏斯臉色一紅,慌忙中有些口不擇言地答道
“你給我站住,你說誰是男人婆,皮又癢了,”安娜杏目圓睜,揮起了拳頭向莫裏斯打來,莫裏斯早有準備,立馬腳底抹油,向園外跑去,安娜仍對他窮追不舍,園中充滿了歡聲笑語。
莫裏斯隻覺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前世的大學時代,那個時候他身邊也有著一個這樣的女孩,陪自己笑,陪自己苦,陪他一起麵對生活,那段時光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唯一可惜的,不知為何,他竟然一直記不起那個女孩的名字。
不過,這輩子有她出現,自己的青春便沒有了遺憾,人生如此,夫複而求呐。
“殿下,王家特使正在客廳等候,請您立刻過去一趟”一個身穿棕色襯衫的中年男人,打斷了兩人的追逐,他是鹿特丹王室莊園的管家貝克,今年剛好四十歲,已經管理了鹿特丹的王室莊園十年了,在他的打理和經營下,鹿特丹王室莊園不但收成不錯,而且羊毛生產的規模不斷擴大,對於毛紡織品生意正十分紅火的荷蘭來說,羊毛之類原料的需求量很大,所以鹿特丹的王室莊園更注重於生產羊毛而不是種植小麥之類的農作物。
莫裏斯來了以後,給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驚訝地發現莫裏斯一個含著金鑰匙出生,從小錦衣玉食的王室子弟竟然對於種地很感興趣,經常換上農民才穿的粗布衣服,拿著農具,在田地裏耕作,還常常對莊園的農耕技術,提出不少意見,這真讓人難以置信。
說實話,莫裏斯對於這個時代歐洲的農耕技術多有詬病,帶犁壁的犁、種子條播機(耬車)和耘田工具這些最基本的農作工具,一樣都沒有,而明國人在八世紀就已經發明,並掌握了,西北歐的農業發展又有著先天的硬傷,首先和地中海地區相比氣候溫涼熱量不足,像玉米之類的喜溫農作物很難種植種植;加上位於西風帶,多陰雨天氣,光照不足,像橄欖之類喜光農作物又沒有辦法種,這樣對於農作物的成熟是十分不利的,城市裏糞便堆滿了街道,卻不懂得用來肥田,這讓莫裏斯感到有些無奈
而土豆,玉米,番茄之類的農作物雖然已經引進了歐洲,可這個時代的歐洲,卻沒有幾個人知道它們的價值,居然不是認為它們有毒,就是當作觀賞植物,在荷蘭甚至歐洲的農場中都見不到這些作物的影子,而它們的產量可遠勝於小麥,黑麥。
種植業如此,畜牧業也好不到哪去,歐洲的牧場數量遠非明國可比,可歐洲人卻連作為肉食的公豬都不懂得要閹割,以至於歐洲的豬肉都有一股惡心的騷味。
總而言之,是時候改進歐洲的農業技術和種植新作物了。
“知道了,我馬上就來”莫裏斯聽到貝克的話,便向追逐中的安娜使了一個眼色匆忙向客廳走去。
客廳中,身穿黃色頭蓬的王室特使坐在椅子上喝著茶,已等候多時
“參見殿下”王室特使起身脫下了羽毛帽,向莫裏斯深鞠一躬。
“特使此次前來,不知有何命令?”莫裏斯落了座,摸了摸下巴,瞄了一眼特使右手握著的一卷紙。
“起殿下起身,行單膝跪地禮,我有執政敕令要讀”
“是”敕令,看來這次來的不是小事,莫裏斯不敢怠慢,連忙起身,整了整衣服,行了一個單膝跪地禮。
“尼德蘭聯省共和國執政拿騷伯爵奧蘭治親王威廉敕令陸軍第一軍團司令莫裏斯.拿騷.奧蘭治於布雷達戰役中戰功卓著,殲滅敵軍兩萬並攻克布雷達,現命其立即前往阿姆斯特丹覲見,不得有誤”特使站了起身,攤開了手中的文書,用純正的阿姆斯特丹口音念道。
“是,謹遵執政之命”莫裏斯將右手放至胸前,深鞠一躬,接過特使手中的敕令
“殿下,事不宜遲,請即刻啟程”特使囑咐道
“為何”莫裏斯起身拿起桌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正欲轉身離開,隻聽見身後傳來特使的聲音
“此次與軍情有關,不可耽擱”
“好吧,特使在此等候,容我準備一番”軍情,看來自己要加官進爵了,莫裏斯不禁大喜,當然他本就是荷蘭王儲,對於職位之類並不在乎,反正將來整個荷蘭都要交給自己的,當什麽職位並不重要,關鍵的是得到父親和王權派的支持,這才是最重要的。
下午兩點莫裏斯換上了一件軍官軍服,腰佩獅心王理查之劍,坐上了前往阿姆斯特丹的馬車。
八月一日阿姆斯特丹城樓上的橙黃白三色旗已出現在莫裏斯的眼前,有些悶熱的天氣也破壞不了他的好心情,馬車穿行在大街之上,這讓他想起了前世,那時自己騎著自行車穿行在這座水城的大街小巷,沿途拍下一排排矗立在運河邊的荷蘭傳統民居建築和漂浮在河邊的一艘艘船屋,張開雙臂,追逐風一樣的感覺,帶著那個女孩一起去看霍圖斯音樂節,去聆聽原汁原味的音樂,去感受多種多樣的樂器,那是多麽開心的日子啊。
沒有堆滿桌子的公務要處理,沒有冒著槍林彈雨的危險,隻有藍天白天下的他和她,可惜已是舊夢難溫,往事難憶。
他不禁開始喃喃自語
“阿姆斯特丹,我又回來了,我已離開了你好久,好久”
“莫裏斯,你何必哀歎呢,你好歹還有家可回,家裏還有一個愛你的父親,可我呢,從小父母雙亡,哥哥也時常不在家,哥本哈根的斯賓塞府邸,它隻是一個符號,沒有親人在,它什麽都不是,我真羨慕你”
莫裏斯的無心之語觸動了安娜心中的柔軟,安娜的眼角竟有些濕潤。
“哥本哈根,我再也回不去了,我的家在哪?我不知道,”當她執意跟隨莫裏斯來到荷蘭的時候,丹麥海軍的名單被永遠地抹去了一個名字,她再也回不到丹麥了,在這個陌生的國家,她能依靠誰,她不知道。
“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了你,至少還有我,陪著你,好想和你擁有一個家,這一生最美的夢啊”莫裏斯拿出紙巾拭去了安娜眼角的淚花,將她抱在懷中,吐露出一直沒有勇氣說的話。
“我可以”安娜抬起頭看了看莫裏斯,隻覺一股暖流湧上心頭,竟羞紅了臉
“隻是將來如果我們在一起也隻是貴賤通婚,生下的孩子,永遠不會有有繼承你的位子的可能,到那時你會怎麽樣?”安娜的哥哥已經獲得了伯爵的爵位,安娜也不再是平民了,而是一個貴族,然而和莫裏斯比起來,畢竟地位較低,而在歐洲,王室成員與非王室成員(包括貴族)結婚被視為貴賤婚姻,貴賤通婚的妻子雖是合法配偶,但不會獲得與男方同等的封爵,永遠不可能當上王後,隻能獲得伴妃的尊稱,更為嚴重的生下的孩子是沒有繼承權的,安娜從小爭強好勝,她絕不能接受這樣的待遇。
“那我就修改繼承法,讓貴賤通婚的子女也有繼承權,給你應得的尊稱,實在不行,大不了,我就不要那個位子了,我們一起浪跡天涯,又有什麽不可以呢”莫裏斯望望安娜,想說什麽,終於沒開口,隻是抿嘴一笑
“你真好”安娜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殿下,王宮到了”駕車的侍從敲了敲車門,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該辦正事了,莫裏斯推開了車門,拍了拍衣上的灰塵,向宮中徑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