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斜形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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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時,馬累城郊,紅色的荷蘭王旗和橙白藍的三色旗飄揚在這六月的微風裏,在這綠樹繁茂的盛夏格外鮮明,在一麵雄獅旗下,一身橙衣的莫裏斯走出了臨時搭建的中軍大營,登上了一座高地極目遠眺,整個馬累城盡收眼底,這便是我的天下,這是我的舞台,他隻覺胸前豪情萬丈,竟不覺張開了手指。
午後的陽光灑在了他高聳的肩頭,與胸前的尼德蘭雄獅勳章相得益彰,映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他望著勳章不禁會心一笑,這是他在布雷達之仗後,父親為表彰他的功勞,銘人專門用黃金定做而成,這是他作為軍人獲得的榮耀,這是他堅持戰鬥下去的信心。
縱使敵強我弱、千難萬險,我也不會輕言放棄,我是奧蘭治家族的男人,我的字典裏沒有後退這個詞。
莫裏斯拿起了腰佩的獅心王理查之劍,端詳著劍鞘,喃喃自語道。
“老朋友,你已經很久沒有嚐過血的味道了,今天就讓你好好飽餐一頓”他取下了劍鞘,一股似曾相識的熾熱感注入了莫裏斯的以內,他揮動了寶劍,銳利的劍鋒直指前方,一股咄咄逼人之感令人不寒而栗,他麵對著前方發出了一聲雄獅般的咆哮。
“終於來了,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陣戰馬的嘶鳴聲,正在閉眼思索的莫裏斯急忙回過神來,急忙拿起了手中的望遠鏡,隻見遠處塵煙滾滾,白色的西班牙國旗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急匆匆地趕回中軍大營,跨上了士兵為其備好的阿拉伯馬,向前線趕去。
“殿下,全軍已準備完畢,隻等您一聲令下”莫裏斯騎著阿拉伯馬趕到前線之時,一身黑衣的泰利埃已等候多時,他連忙向莫裏斯行了一個軍禮。
“敵軍已經來臨,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如今西班牙的六萬大軍便在眼前,而後方的援軍還沒有趕到,我軍已經身處險境,如今我們別無他法,唯有與敵拚死一戰,方能求得生機,現在如果有人不願參戰的,可以立刻退出”莫裏斯策馬來到中軍大營前,隻見將領們已經嚴陣以待,個個頂盔摜甲,利刃出鞘,騎在黑色的諾曼馬上,英氣逼人,臉上毫無畏縮之色,堅毅的眼神竟讓他都有自愧不如,手下的將軍們都有必死之誌,自己身為主帥,哪能猶豫不決、畏首畏尾的,我奧蘭治家族之人豈能不如匹夫,他頓時信心倍增,便第一次用荷蘭語對軍官們說道。
“殿下,我們是荷蘭軍人,絕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我們與殿下同生共死,絕不後退”
“殿下,這是敵軍的兵力分布圖,跟我來”結束了戰前的最後一次演講後,莫裏斯便下了馬,正欲走入大營之時,卻碰上了剛走出營帳的泰利埃,他早已換上了一件黑色短上衣,戴著一頂兩角帽,手中緊握著一卷地圖,一眼便望見了莫裏斯,他急忙上前,顧不上行軍禮,便拉著莫裏斯向臨時放置的一張行軍桌走去,一邊揮手示意軍官們前來。
“兵力分布圖,好,你說說現在的情況如何”泰利埃果然做事嚴謹,自己沒有看錯人,當初冒著被安娜一頓竹筍炒肉絲的危險把他留下實在太值了,他能夠洞察這紛亂的歐陸之勢,為茫然無知的自己繪出一幅成就霸業的藍圖,又不耽於空談,能夠幫助自己處理繁重的軍中事務,還能幫助自己減少與共和派的衝突,真是一個難得的人才,想到這,他心中又多了一分愛才之心。
“殿下,目前西多尼亞公爵已經在西郊的平原上布了陣,中軍由赫赫有名的瓦隆近衛軍和,近衛步兵組成,雖然隻有兩萬,但戰鬥力極為強悍,且由他本人親自統帥,是六萬大軍中最為精銳的部分”
“瓦隆近衛軍?”這個名字怎麽如此熟悉,但腦中卻一片空白,莫裏斯一怔,竟出言打斷了泰利埃。
“殿下,瓦隆近衛軍由布魯塞爾的瓦隆人組成,瓦隆人是日爾曼人的分支,但在語言和文化上更近於法國人,瓦隆人好勇鬥狠並且信奉天主教,對西班牙人極為忠誠。”
“並且經曆過尼德蘭戰爭的洗禮,戰爭素養十分過硬,遠非一般的西班牙士兵可比,雖然人數隻有兩萬,卻是西班牙軍隊手中的一張王牌,第二軍團在兩年前的戰敗也和它離不開關係”泰利埃滔滔不絕地為莫裏斯介紹道,作為曾在梅斯生活過的法國人,他對瓦隆人並不陌生。
“那左翼呢”連瓦隆近衛軍這樣的王牌都拿了出來,看來這次西多尼亞公爵是誌在必得了,這場仗有些棘手了,莫裏斯暗暗叫苦。
“左翼由一萬五千名西班牙步兵和三千名近衛騎兵組成,由西多尼亞的副將阿方索指揮,阿方索性格嚴謹,作戰穩紮穩打,缺乏靈活變通,精於防守,除非占據絕對優勢否則一步不會主動發起進攻”作為莫裏斯的副官,泰利埃除了本職工作外,還時常派人前往南尼德蘭地區探聽有關西班牙軍隊的情報。
特別是西班牙將領的喜好和性格,並結合戰例分析出西班牙各個將領的作戰風格,雖然有些越俎代庖,卻從未遭到莫裏斯的反對,原因很簡單,目前在軍中莫裏斯還沒有徹底掌握情報係統,對於西班牙軍隊的情況,他也是知之甚少,泰利埃這樣做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此人不足為懼,那右翼是何人指揮?”莫裏斯淡淡地笑了笑,這樣的人還沒有資格做他的對手,他最大的敵人是西多尼亞公爵。
“右翼部署著一萬名愛爾蘭旅和一萬近衛步兵,由原瓦隆軍團司令德格雷指揮,此人作風彪悍,常身先士卒,率軍衝鋒在前,是一員猛將,但由於他平時和西多尼亞的關係勢同水火,再加上他常對西多尼亞的命令置若罔聞,以至於西多尼亞派他去指揮這麽一支魚龍混雜的軍隊”
“魚龍混雜,怎麽說?”
“近衛步兵的戰鬥力倒是強於一般步兵,而僅次於瓦隆近衛軍,但愛爾蘭旅的戰鬥力卻不敢恭維,他們是西班牙人招募的愛爾蘭雇傭軍,兵員豐富且廉價,卻缺乏訓練,要論戰鬥力,連正規步兵都比不上,一直被作為炮灰來使用,西多尼亞公爵卻將這一的軍隊交給了德格雷,其意乃是借我們之手除掉不服從自己權威、不聽從自己命令的絆腳石”泰利埃分析地條條是道。
“容我細思片刻”莫裏斯皺著眉頭,習慣地把左手的大拇指放在嘴唇上麵來回挪動,聚精會神地望著地圖,思索著這次的戰術。
“有了”莫裏斯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那個不眠之夜,便計上心頭。
“這次作戰,我們采用斜形戰術,具體說來就是首先對西班牙人的右翼進行佯攻,將西班牙人的兵力吸引過來,再將主力部隊繞到西班牙人的左翼並進行猛攻,在西班牙人的預備隊和騎兵趕回之前一舉擊潰左翼,從而一舉奠定勝局”
“而這一戰法的關鍵便是機動,所以我軍這次必須輕裝上陣,除燧發槍、彈藥和軍服外,將一切阻礙行軍速度的東西通通扔掉,明白了嗎?”莫裏斯質問著將領們,營帳中回響著震耳欲聾的聲音,這個戰法可是他花了整整一夜才想出來的,這次作戰與以往不同,荷蘭軍隊不但在人數上處於絕對的劣勢,而且在火力上也沒有多大的優勢,這樣的情況下,靜坐式的打法過於被動,容易在遭到敵人優勢兵力的重擊下麵臨崩潰的境地。
所以要想打贏這場仗,必須快,隻有將火力與機動性結合起來,在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將他們擊敗,才能在打破目前的絕境。
“是”將領們應聲答道,紛紛離開了大營,向自己的部隊趕去,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
“泰利埃,你立刻趕往西城,命埃裏克即刻率軍前來增援,不得有誤”莫裏斯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泰利埃,向他下令道
“是,殿下,但西城的埃裏克素來和我們水火不容,這樣的緊要關頭,我們能指望上他嗎?”泰利埃猶豫了一會兒,起身向莫裏斯提出了一個疑問
“你說的也有道理,那這樣的吧,這是我的指揮刀,你帶著它前往西城的埃裏克大營,如果埃裏克不出兵的話,你就從他手中奪過兵權,抽調援軍,埃裏克的部隊肩負著圍攻西城的任務,不能抽調太多兵力,但無論如何,你也要想辦法調集一萬人”莫裏斯拿起了桌上的指揮刀,將它交到了泰利埃的手中
“殿下,那這一萬人該如何安排”泰利埃接過了指揮刀,隻覺有些沉重,他還從未真正地指揮過一支龐大的軍隊,這樣的重任,自己能夠承擔地了嗎?他有些猶豫了。
“直撲西多尼亞公爵的大營,將西班牙人的輜重全部燒掉,西班牙人的六萬大軍沒有了補給,必將無法持久,他們必定會抽出兵力回援大營,這樣的話,第三軍團的壓力就會大大減輕”莫裏斯用筆在地圖上標出了這次的作戰意圖
“這個任務很艱巨,我知道,但這已經是最後的辦法了,澤爾紮特的兩萬大軍還沒有趕來,我們已經陷入了絕境,沒有任何退路了,第三軍團的生死存亡就拜托你了”莫裏斯向泰利埃深鞠一躬,向還有些猶豫的他請求道
“是,殿下,我定不辱使命”泰利埃愣住了,平時那個威嚴十足的王子殿下,如今卻放下了身份向他托付道,他一時竟哽咽地說不出話來,默默地向莫裏斯回禮道。今日一別,生死難料,恐無相見的可能了。
“戰鬥開始了”莫裏斯緩緩走出了營帳,站在營門前目送著泰利埃漸漸遠去,卻聽見前方的陣地中響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炮聲,他抬起頭望了一眼蔚藍的天空,喃喃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