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遲來的三色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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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了,荷蘭人,弟兄們,現在就讓他們嚐嚐當頭一棒的滋味吧,讓他們看看我們西班牙人真正的實力吧”遠處,西班牙陣地西多尼亞公爵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他驅馬來到軍前,激勵著身後嚴陣以待的西班牙士兵,在經過了前軍受挫後,他們已經恢複了狀態,現在是展現他們實力的時候了。
來吧,莫裏斯,戰爭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容易。
“此戰非同小可,弟兄們,我們的身後便是布魯日城,陛下將此城之命運交於我們,我們怎可貪生怕死”
“有人可能會說,前軍都失敗了,我們還抵抗什麽呢,在這裏,我告訴你們,一次小小的受挫算得了什麽。
“我們的先輩在阿拉伯人的彎刀下也曾戰敗過,但幾百年來我們都沒有放棄過抵抗,最終我們勝利了,當年我們沒有畏懼過他們,現在我們會畏懼這幫曾經是我們奴隸的雜魚嗎?”西多尼亞反問道
“不會,不會,我們西班牙軍人有進無退,誓於此城共存亡。”西多尼亞的話無一不扣動著西班牙士兵們的心弦,是啊,他們的先輩曾橫掃五大洲,打敗過比荷蘭執政威廉更為強大的君主,並將西班牙國王的統治強加與他們。
可如今他們卻在一個不生五穀、大半領土被海水淹沒的彈丸小國麵前連連失利,潰不成軍。
難道自己不如先輩們嗎?他們不會也不肯承認這一點。
所以,他們振作了起來,在西多尼亞的激勵下再次重整了隊伍,原本笨重不堪的鐵甲已經被丟棄不用,隻穿一件寬外套的長矛兵出現在了隊伍之中。
而為了機動和有效指揮,人數眾多的大方陣也由一陣三千兩百人減少到了一千五百人。
擁有燧發槍的瓦隆近衛軍被調到了第一線,和配有四十門火炮的第一炮兵營共同守護著第一道防線,現在已經到了最為危急的時刻,西多尼亞不得不打出了這張王牌。
下午五點整,一百門荷蘭火炮向西軍的右翼開火,那裏正是布拉諾的陣地。
莫裏斯在左翼開始了第一次佯攻。
左翼由西多尼亞的參謀布拉諾指揮的近衛軍部隊防衛,配有一萬名官兵以及四十門火炮,他們雖然經受了一次失敗,但由於撤退及時,仍保留著強大的有生力量。
而右翼則由德格雷指揮的愛爾蘭旅防衛,雖配有一萬五千名官兵和四十門火炮,但士兵多由雇傭軍組成,且缺乏訓練,是名副其實的炮灰部隊,戰鬥力不堪設想。
莫裏斯清楚西軍右翼的弱點,他決定發起最猛烈的進攻,他希望在那兒打開一個缺口,並以此席卷西多尼亞的中軍,將西班牙人徹底擊敗。
經粗略估計,在經過第一輪進攻後,西軍總兵力仍有五萬大軍,並配備了一百二十門火炮,而荷軍總兵力則僅有三萬五千人以及兩百門火炮。
荷軍重點攻擊了左翼,他們認為憑借火力優勢,他們可以迅速突破西軍防線。
在沃納將軍、庫爾特將軍的率領下,一萬五千名荷蘭士兵繼續前進,但他們行進不久便遭到了猛烈的炮火還擊。
“裝填彈藥,準備射擊”西軍陣地眼見身穿白衣的荷蘭士兵出現在了視野之中,等候多時的西班牙炮兵開始忙碌了起來。
“裝填完畢”
“預備放”隨著軍官的一聲令下,沉寂許久的西軍陣地再次沸騰了起來,一門門鐵製炮對準了正在行進中的荷蘭士兵,炮彈在他們的周圍紛紛炸開,頃刻間便將他們擊倒在地。
“火槍手準備,裝填彈藥”趁著火炮射擊的空隙,位於方陣外圍四角和前方的滑膛槍手開始了射擊前的最後準備。
“進入射程,預備開火”當彈藥裝填完畢之時,荷蘭人已經進入了滑膛槍的射程之中,西班牙士兵拿出了y型支架,將沉重的滑膛槍架到了上麵,點燃了火繩,對準了他們。
“砰,砰”隨著一陣急促的槍聲響起,滑膛槍和燧發槍的槍口泛起一陣白煙,伴著白煙而來的則是一枚枚黑色的彈丸,衝在最前的王室衛隊和瑞士步兵以及龍騎兵不幸承受了這一陣彈雨的洗禮,許多人倒下了,一時間鮮血竟染紅了他們白色的外套,伴隨而來的榴霰彈更是他們擊得粉碎。
在遭到了如此猛烈的還擊後,左翼的荷蘭軍隊開始撤退。
為了避免陷入先前西班牙人進攻時的覆轍,莫裏斯對後繼部隊的陣型進行了調整,以免陷入混亂。
“第二線的黑森步兵和胸甲騎兵緊隨王室衛隊進攻,第三線的線列步兵和龍騎兵繞到黑森步兵後方左側,防止西班牙騎兵迂回我軍左翼”
不到半小時,荷軍的第二輪攻勢開始了。
這一次,他們轉向了他們的真實目標右翼
維爾德騎著馬加入了士兵之中,在他的指揮下,荷蘭步兵猛攻右翼愛爾蘭旅的前沿陣地,在燧發槍和刺刀的幫助下,戰力孱弱的愛爾蘭旅不堪一擊,荷軍迅速占領了前沿陣地。
而正在此時,完成了第二輪射擊後,西班牙近衛軍的一個旅趕來增援,一個個整齊的大方陣出現在了荷軍視野之中,方陣外圍的滑膛槍手早已穿過了長矛兵,退入了方陣中心,長矛手舉起了密集如林的長矛,向剛剛占領愛爾蘭旅前沿陣地的荷蘭士兵猛衝而來。
他們雖然遭到了密集的彈藥打擊,但仍用長矛將占領陣地的荷軍士兵趕出了陣地。
槍炮聲一刻也沒有停歇,在第二輪攻擊失敗後,第三輪攻擊開始了,西多尼亞已經向德格雷派出了增援部隊,但由於荷軍在左翼的牽製,他僅能抽調出四千人,而這對於德格雷來說隻是杯水車薪。
一萬五千名荷軍正在猛攻由一萬四千名西軍防衛的右翼,庫爾特的一個胸甲騎兵旅也加入了戰鬥,眼見戰局吃緊,西多尼亞不得不再次起用被奪去指揮權的阿方索,並將僅有的一個近衛騎兵旅交給了他,令其增援右翼。
阿方索雖然心中滿懷著對西多尼亞的怨氣,但現在正是關鍵時刻,他也沒空計較私人恩怨了,他急忙帶著近衛騎兵旅衝向了右翼,和荷蘭的胸甲騎兵廝殺在了一起。
西多尼亞公爵急忙抽調了一萬名瓦隆近衛軍將他們投入到了右翼,這些來自弗裏德蘭的雇傭軍,作風剽悍,豪勇而善戰,裝備了配有刺刀的燧發槍後,更是如魚得水,伴隨著他們的刺刀攻勢,右翼的西班牙士兵向荷軍發起了反擊,沃納險些被擒。
布拉諾帶領的西班牙近衛軍越戰越勇,在他的帶領下,西班牙步兵和胸甲騎兵展開了全麵反攻,他們手持著長矛、刺刀如排山倒海般向荷蘭士兵猛衝而去。
但荷蘭士兵也毫不示弱,在莫裏斯的親自指揮下,他們重新整頓了隊形,莫裏斯眼見局勢有變,便將全部的預備隊都投入了戰鬥,他們依托強大的火力優勢阻止了西班牙士兵的進一步前進,他們用長劍、刺刀以及一切可以使用的武器和西班牙士兵血戰到底。
一時間荷軍占據了上風,後備軍隊已經到達了戰場,但此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事發生。
亂軍之中,一顆彈丸擊中了沃納的腹部,他疼痛難忍,摔下了馬。
“將軍受傷了”正在和西軍激戰的荷蘭士兵聽到了這個悲傷的消息,紛紛大吃一驚。
“叫醫生來,快”身後的副官見狀急忙衝了上前,眼見沃納血流不止,不禁放聲大叫。
“不用了,告訴莫裏斯殿下,今後軍隊的命運就要靠他了,我已經盡力了,現在要由他來照看我的軍隊了,告訴他我很抱歉”沃納倒地下,用盡平生力氣緊緊握住來副官的手,眼含熱淚地向他交代了最後的遺言,便緩緩合上了眼睛,能夠戰死沙場,他這一生已經沒有了遺憾,隻是再也不能和莫裏斯一起戎馬疆場,征戰尼德蘭了。
約翰.沃納 1584年六月十六日死於布魯日死後被安葬於布魯日城東馬累戰場上,1595年在尼德蘭戰爭結束後,他的遺體被遷至阿姆斯特丹。
在沃納死後,莫裏斯不得不親自接過了步兵軍隊的指揮,他將重型火炮架於中軍所在的山坡之上,居高臨下,以榴霰彈轟擊西軍的後繼部隊,使前線軍隊始終保持局部的人數優勢。
西多尼亞公爵發現了這一企圖,便調集了所有的鐵製炮對山坡上的荷蘭火炮進行壓製。
而這一決定卻使西班牙士兵失去了炮火支援,荷軍士兵趁此機會,在移動到側翼的黃銅炮的炮火支援下,在西班牙軍隊的陣線上打開了一個缺口。
而由於荷軍炮火的壓製,西軍陣線變得混亂不堪,本該布防嚴密的側翼此刻已空無一人。
莫裏斯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絕好的機會,他集中了全部的騎兵,向西軍側翼迂回而去,居於第二、三線的黑森步兵和蘇格蘭團也投入了戰鬥,將人多勢眾的西班牙軍隊打得節節敗退。
西多尼亞公爵見狀,便將全部騎兵集中了起來,迎擊來勢洶洶的荷蘭騎兵,並停止了對荷蘭炮兵的還擊,將所有火炮集中到對付荷蘭步兵上來。
在他的部署下,西班牙軍隊雖然沒能改變戰局,但他們仍依靠兵力優勢頑強地阻擋住了荷軍的攻勢。
荷軍雖然占據了上風,但由於兵力不足,始終無法將西班牙軍隊徹底擊敗,現在唯一能指望的便是援軍能夠及時趕到。
“布伊滕在哪裏?我需要他的士兵”眼見懷表上的指針已經指向了六點半,莫裏斯不禁氣急敗壞,已經六點半了,還是未分勝負,再這樣下去,等到天黑之時,西班牙人就可以全身而退,這樣下去,他一年多來的軍事改革的努力就將付諸東流了,他絕不會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但現在還是找不到那兩萬人的影子,他們到底在哪裏?他們到底能不能趕到,想到這,莫裏斯心灰意冷起來。
正在這時,他身後一個副官正騎著馬向他趕來,副官語無倫次地指著後方不停地大喊道
“三色旗,是三色旗,在山坡那,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