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混亂的議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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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謬,荒謬至極,一介武夫,也配君臨天下?”共和派議員查爾斯聞聽此言,頓時拍案而起,起身怒斥著書記官,他是堅定的共和派,始終對王權派極其厭惡,對莫裏斯更是嗤之以鼻,在他看來,莫裏斯不過是一介武夫,毫無治國之才能。

    “議會辯論講究的是有理有據,像一個小市民的妻子在這裏肆意謾罵,您不覺得有失身份嗎?”查爾斯話音未落,出身於弗裏斯蘭省的王權派議員艾德裏安爵士便猛錘身前的木欄,阻止了查爾斯繼續說下去。

    “竟敢對王室成員出言不遜,如果你不能說出一個所以然來,定叫你人頭落地”

    共和派這幫雜碎連莫裏斯殿下都敢不放在眼裏,長此以往下去,他們還不騎到我們頭上拉屎,此時此刻,無需在再忍,想到這,王權派議員無不群情激憤,霍地站了起身,指著查爾斯的鼻子,劈頭蓋臉地罵道。

    “尼德蘭是尼德蘭人的尼德蘭,不是你們奧蘭治家的尼德蘭,除了全知全能的上帝,沒有人有權力讓我閉嘴”

    “該閉嘴的是你們,查爾斯先生的話確實有些不妥,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你們就將他打斷,你們貴族的修養去哪了?”見此情形,共和派議員們也毫不示弱,他們站了起身,挺直了腰板,向得理不饒人的王權派議員怒吼道

    “安靜,安靜,下麵請議員艾文發言”一時間場麵混亂不堪,大法官急忙揮起了木錘,示意議員們安靜下來。

    “我認為莫裏斯並非繼位的最佳人選,不錯,他確實善於統兵作戰,攻城略地。”

    “但他從未處理過任何的行政事務,這樣一個毫無經驗的人治理一省尚且不足,更不用說治理一個國家”雖然艾文今年才剛進入議會,但他卻一針見血地指出了莫裏斯的軟肋。

    雖然莫裏斯在統兵作戰上和其父不相上下,在軍事改革方麵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但遺憾的是,至今為止他還沒有任何處理行政事務的經驗,而對於一個國王來說,這是必不可少的。

    “艾文先生,不錯,莫裏斯殿下確實沒有處理過政務,但沒有人生來便是一個合格的君王,殿下今年才剛滿十七,正是青春年少之時,他有足夠的時間去學習和掌握這些的”艾文的話令王權派議員頓時啞口無言,這是事實,他們無法否認的事實。

    但王權派並沒有就此屈服,眼見形式不妙,一個紅發青年急忙起身與艾文據理力爭道,他是德倫特省的貝克男爵。

    兩年前他與莫裏斯的表兄約翰伯爵結識,並由此接觸了莫裏斯和他的軍事改革,在他看來,如今尼德蘭的統一仍任重而道遠,而要完成這一大業,非莫裏斯不可。

    “莫裏斯殿下天資聰穎,隻要多加曆練,必能承繼先王遺誌,實現尼德蘭統一大業”

    “如今,尼德蘭大敵當前,正需要一位年長的君王,腓特烈.亨利尚在繈褓之中,如何能治理國家,莫裏斯殿下,聰明英武,又是先王所立之王儲,理當承繼王位”

    “國無長君,必有大亂”貝克仍在滔滔不絕地講著,但艾文早已如鬥敗的公雞一般悻悻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原本詞窮的王權派議員在貝克的激勵下,重新振作了起來,向共和派發動了猛攻。

    “如今有年長的王儲而不立為王,卻要找一個還不懂事的孩子來繼位,你們是何居心?”

    “先王在世之時,你們頗受恩惠,如今先王不幸遇害,你們卻不知感恩,欲廢長立幼,以將朝政掌握於手,亂臣賊子,人人皆可殺”

    王權派的一番話令共和派感到有些啞口無言,在歐洲,長子繼承製根深蒂固,莫裏斯雖不是長子,但他是威廉一世生前冊立的王儲,讓他繼位,天經地義。

    但他們絕不能讓莫裏斯繼位,莫裏斯始終視共和派為不共戴天之仇敵,欲除之而後快,而他的身後除了軍隊和王權派外,還有著一股正在崛起的新興力量。

    而共和派在莫裏斯的軍事改革後,在陸軍中的勢力幾乎被連根拔起,占據陸軍決策層的皆是莫裏斯的親信和鷹犬,而中下層的軍官更是唯莫裏斯馬首是瞻。

    如果讓莫裏斯當上了陸海軍總司令,那麽共和派盤踞的海軍必將會逐漸落入他的手中,到那時,共和派自保尚且不能,又如何能反撲。

    所以他們必須將腓特烈.亨利扶上王位,腓特烈.亨利年尚在繈褓之中,無法處理政事,朝中大權必然落入他們的手中,到那時,他們便可以以國王的名義,將莫裏斯明升暗降,逐步剪除他在軍中的羽翼,令他無法再威脅到自己。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一旦失去了後果不堪設想,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莫裏斯登基了,他們終將難逃覆滅的命運,不能再遲疑了。

    “我反對,我們和西班牙的戰爭不僅是奧蘭治家族和哈布斯堡的戰爭,更是神聖的改革宗和拜偶像的天主教異端的戰爭”首相的次子安德魯走上了發言台,麵對著台下爭執不下的眾人,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而莫裏斯卻在軍中任用天主教徒,他們再優秀,他們也是天主教徒,他們和西班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誰能保證他們不會臨陣倒戈”與共和派議員不同的是,安德魯並沒有從繼承權的角度來講,深知根據繼承法,共和派毫無勝算,於是他決定從宗教的角度的出發,挽救共和派岌岌可危的形勢。

    此時的荷蘭,雖然名義上宣稱宗教寬容,但實際上改革宗早已成為了荷蘭人心中的國教,其他宗教,如路德宗,雖與改革宗同為新教,但由於教義的不同,在荷蘭受到諸多限製。

    而由於與西班牙的戰爭,天主教在荷蘭幾乎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所有的天主教徒都是潛在的叛國者,這一點是荷蘭政教界所公認的。

    而莫裏斯由於其唯才是舉的用人政策,在軍中任用了一批以克萊斯勒為首的天主教徒,雖然他們隻負責文職工作,但莫裏斯已經因此得罪了不少政教界的人士,這一點正好成了共和派攻擊莫裏斯的武器,一個不虔誠的國王如何能在荷蘭這樣宗教氛圍濃厚的國家立足。

    此言一出,在場人等無不為之驚愕,王權派頓時失去了攻擊共和派的武器,雖然他們和共和派政見不同,但他們都有著一個身份,改革宗信徒,在宗教上,他們的看法是一致的。

    而坐在後排被克萊斯勒派來旁聽的艾倫則氣憤不已,要不是有克萊斯勒的命令在,他早衝上去揍安德魯那小子了,雖然作為英格蘭國教徒,他對天主教也沒有什麽好感,但畢竟安德魯的矛頭直指他的上司克萊斯勒,他不能無動於衷。

    “胡說八道,治國用人應該注重能力,而不是宗教,如今尼德蘭正是用人之際,任何人隻要有一技之長,都可以為我所用”艾倫麵前的西蒙子爵離開了座位走到了安德魯的對麵,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

    “葡萄牙的恩裏克王子用人不拘一格,在他手下工作的不僅有天主教徒,還有信奉其他宗教的優秀人才,正是在他們的努力下葡萄牙才率先開啟了地理大發現”

    “尼德蘭不是瑞士,我們不是由加爾文一樣的日內瓦教皇統治的,宗教不能幹預政治”

    “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王權派議員說道

    “異端邪說”

    “偽信徒”

    “羅馬天主教廷的狗”共和派議員反駁道

    就這麽樣,原本爭議的焦點竟由繼承問題轉向了王權和教權的鬥爭,一時間,唾沫星子橫飛,雙方你來我往數個回合,仍沒有分出勝負。

    眼見天色將晚,議案仍懸而未決,首相奧爾登巴內費爾特失去了耐心,他拿起了小木錘,正欲宣布議會休會之時。

    議會的大門卻被重重地推開,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衝進了議會,將共和派議員團團包圍起來,身穿黃衣的莫裏斯手持馬鞭,將仍在台上滔滔不絕的安德魯趕了下去。

    隨之而來的則是王權派議員沸騰的歡呼聲。

    “莫裏斯殿下萬歲”

    “奧蘭治家族萬歲”

    “尼德蘭萬歲”

    “安靜,安靜,下麵請殿下發言。”正在這時,維爾德走到了莫裏斯的身旁,揮手製止了議員們的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