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白狼山最後一個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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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牛隊走到左邊的墓室,看清裏麵的情形,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裏麵橫七豎八的歪著好幾具屍體,有老毛子,也有黃種人。屍身鮮血淋漓,支離破碎,顯然是才死了沒多久,而且,看樣子是被活活咬死的。
再看右邊的墓室,同樣有兩具屍體,隻不過這兩個老毛子的死因卻和左邊那些人不同,兩人的胸口各有五個梅花狀的血窟窿,明顯是被手爪插入了胸口。
更讓人悚然的是,兩人脖子裏的大動脈都被咬斷了,看齒痕,赫然是‘人’為的。
墓室的中央,一具非傳統形狀的棺材敞開著,棺材蓋歪在一邊,棺材裏頭卻空無一物。
“屍體呢?為什麽沒有屍體?”易明愕然道。
無妄沉聲道:“屍體應該是被那妖人取走了,沒想到,那妖道居然親自來了。”
“妖道?”易明茫然的看了看無妄,又看向牛隊。
喬莎莎從背囊裏拿出一個羅盤,按照方位推算了一下,把羅盤托到無妄麵前。
無妄看了一眼,道:“好了,我已經知道他們的去向了,上去吧。”
幾人沿著盜洞爬上地麵,雪卻是下的更大了。
葉師爺小聲問我:“這下邊是誰的墓啊?”
我有些奇怪的看著他,低聲道:“看棺材的樣式,這裏埋的是個老毛子!”
“紅胡子?!”葉師爺明顯氣結。
這點倒是可以理解,胡子是東北一帶對土匪的稱呼,分為胡子和紅胡子。胡子是本幫土匪,所謂的紅胡子,是指羅刹鬼,也就是沙俄的土匪強盜。
白狼山的綹子底下居然有紅胡子的墓葬,如果八大金剛知道這件事,怕是早將墓主刨出來鞭屍了。
牛隊道:“這雪下個不停,天也晚了,今天沒法趕路了。”
“這他媽地勢……也沒地方紮營啊。”易明隨手撈了把雪在臉上搓了幾把,“要不,在墓裏對付一宿?”
狄安娜咧了咧嘴,沒說話,顯然是不想在墓裏過夜。
“上山!”葉師爺道。
牛隊退後幾步,抬頭往山頂看了看,轉過頭道:“這麽大雪怎麽上山啊?再說了,上山幹嘛去?”
葉師爺斜行了幾步,指著石壁上一塊凸出的石頭,“那裏有暗道,可以直通山頂。”
易明和牛隊都疑惑的看著他,牛隊道:“就算有暗道,也上不去啊?”
我估摸了一下高度,約有兩丈多,解下背包,塞在牛隊懷裏,對一個特警說:“給我繩梯,我上去!”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我接過繩梯挎在肩上,活動了一下手腳,助跑兩步,縱身跳上了石壁。
有了上次在陰陽壺裏的經驗,我向上爬了兩步,立刻調轉身子,開始頭下腳上的倒著往上爬。
看到這怪異的姿勢,牛隊等人都不住的發出低呼感歎。
我駕輕就熟的爬上葉師爺指的那處凸起,撥開積雪,果然有一個洞口。於是趕忙放下繩梯,將一幹人接了上來。
洞內十分的狹窄,僅能容一人背著背囊鑽入,卻有著粗糙的石階上行。
一行人沿著時而陡峭,時而平緩的曲徑石階蜿蜒而上,出口處,居然是一間頗為寬敞的房舍。
“我靠,真他媽邪了,這是什麽地方?”易明等人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打量著屋內的情形。
牛隊捅了捅我,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我,卻沒開口。
見葉師爺從剛才就陰著臉不說話,我歎了口氣,小聲說:“我不是跟你說過,白狼山八大金剛的事嘛。”
牛隊瞪大牛眼道:“這……這房子居然保存的這麽好?”
葉師爺來到跟前,低聲道:“山頂上造的房子,能不結實嗎?這兒以前是大當家的屋,暗道是防官兵打上山,逃跑用的。”
“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牛隊問。
葉師爺怏怏道:“我爺爺就是山上的二當家。”
我拉了拉牛隊,小聲道:“你老哥就別好奇了,趕緊的,跟無妄大師去把現在具體要麵對的狀況和易明他們說清楚。”
想到剛才在墓穴中見到的情形,我忙道:“你跟他們說,如果和對方照麵,一定得小心對方中的那些女人。”
牛隊:“為什麽?”
我說:“你也看見剛才那條僵屍狗了,那狗眼裏的刀片是怎麽回事?”
“鬼宗流?”牛隊吃驚道。
事實是,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每個人都有獵奇心。
乍一來到這堪稱神秘的所在,包括易明、狄安娜,甚至是無妄和喬莎莎都有點忘了這趟進山的目的,連同那八個警界精英,全都無組織無紀律的像遊客一樣四下掃量尋摸。
見葉師爺心情低落,我把他拉到一邊,低聲安慰道:“老葉,想開點兒。你們當初決定投靠日本鬼子就挺不是東西了,退一萬步,就算沒跟日本人搭界,最後免不了也得讓人民的隊伍給你包團兒。都過去了不是?”
葉師爺苦笑著搖了搖頭,忽又抬起頭昂然道:“歡迎諸位來到白狼山,反正今兒是幹不了正事了,索性我帶大家到處參觀參觀。”
我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出了門,才發現這位於白狼山巔的胡子窩,和想象中的土匪窩不大一樣。
一眼看去,兩邊都是粗糙卻堅固的房舍,就和普通的村落一般無二。
當然,因為各種自然和非自然的原因,已經有不少的房子殘破不堪,但是大體風貌猶在。
這兒並沒有影視劇裏所謂的聚義廳之類,據葉師爺說,平常八大金剛議事,就是在大當家的屋裏。
想想看也就了然了,胡子就是胡子,饞懶奸猾凶悍,這都是美化不得的。
帶‘旅行團’參觀,不過是葉開山自我調侃的戲言,睹物思人,他哪兒還有心思說什麽,隻是背著手,一臉落寞蒼涼的往前走。
忽然,一旁的一間房舍裏傳出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二爺,是你回來了嗎?”
葉師爺渾身一震,緩緩的轉過身,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其餘人乍一聽山頂有人,也都震驚無比。
那間屋子保存的還算完整,厚實的木門在“吱呀”聲中緩緩開啟,一個穿著翻皮棉襖,身形佝僂的老人蹣跚的走了出來。
老人眯著渾濁的老眼,盯著葉師爺看了一會兒,“二爺,是你嗎?”
葉師爺渾身顫抖不已,卻沒忘了自身處境,左右掃了一眼,小心的問道:“老人家,你是……”
老人顫聲道:“二爺,我是小六子啊!”
“小六子!”葉師爺虎軀巨震,緩了一下,強壓激動道:“老人家,我不是……”
我捏了捏他的肩膀,對老人說:“老人家,這就是二當家的,他回來了!”
老人瞬間淚流滿麵,看了看易明等人,“二爺,你這麽久沒回來,是又招兵買馬去了?”
“誒,說對咯!”葉師爺不斷眨巴著眼睛,指了指屋裏,“小六子,外邊冷,咱屋裏說話。”
我扶著老人進了屋,其餘人也都跟了進來。
屋裏點著柴火,暖意盎然。
火上架著一口殘舊的鐵鍋,鍋裏燉的不知是何物,特殊的香味倒也令人饞涎欲滴。
老人見我們人多,抹了抹眼睛,顫巍巍的走向角落,“我給你們弄點吃的。”
我趕忙讓牛隊把他扶住,搶先一步來到那裏,見破舊的案板上有著兩隻風幹的野雞和一些菜幹。眼見這些東西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留下,我有點不知所措。
葉師爺道:“那都是山上留的口糧,好著呢。”
聽他這麽說,我沒再猶豫,把野雞剁了,連同菜幹洗吧洗吧,加進鍋裏,又到外麵鏟了兩碗雪加進去。
“老牛,這是怎麽回事啊?”不明狀況的易明小聲問牛隊。
牛隊同樣小聲回答道:“老葉的爺爺之前是白狼山上胡子的二當家,這……這老爺子怕是山上的老人,年紀大,老糊塗了,把他錯認成二當家了。”
葉師爺緩和了一下情緒,輕聲問道:“小六子,你咋還在山上呢?山上還有其他人不?”
老人擺擺手:“沒了,早沒了。那年八位當家一起下山,再沒回來。山上的兄弟起了內訌,打起來,死了一半兒。我爹他們打贏了,我爹說,八位當家早晚還會回來,咱山上的家當哪個也不能打主意。那一年,我爹帶著一幫叔伯下山幹活,再沒回來,就剩下我們母子了。我娘說,外麵世道亂,爹可能回不來了。我娘臨死的時候,讓我一定要聽爹的話,守住咱的大庫,等當家的們回來,好把大庫的鑰匙給當家的。”
說著,老人把手伸進棉襖,從褲腰裏解下一串樣式古舊的鑰匙,顫抖著手,想要把鑰匙交給葉師爺。
但是,手抬到半空,鑰匙卻落在了地上。
再看老人,頭歪在一邊,竟然已經過世了。
無妄低歎一聲:“阿彌陀佛……”
葉師爺抬眼望著屋頂,半晌才喃喃道:“小六子啊,小六子啊,小六子啊……”
老人三言五語將八大金剛下山後,山裏發生的變動交代了一遍,完成了父輩的交托,溘然長逝。
後來聽葉師爺說,才知道小六子的父親是山上的賬房,和葉師爺是好友,八大金剛下山時,小六子隻有八歲。
小六子的母親之所以讓小六子留在山上,倒並非是死心眼。而是因為小六子先天駝背,視力也弱於常人,在戰亂年代,他若下山,勢必橫遭劫難。
因為這種種情由,小六子成為了白狼山上最後一個堅守的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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