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礦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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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營北邊的這座礦山是一座光禿禿的大山,西南這片土地,唯有這礦山光禿禿,草木難以生長,因為這裏盛產一種叫鐵晶石的礦石。這種礦石呈褐色,外表如鐵石堅硬,裏麵卻閃耀著水晶般光澤,挖出來後經過一係列的冶煉鍛造,便成了軍營中各種兵器。
由這種鐵晶石礦石鍛造的兵器,比普通兵器更鋒利,色澤更飽滿。也是這個原因,讓雷蘇侯的三軍猶似如虎添翼,更加勢不可當。
所以這個礦山從一發現,便被雷蘇侯列為軍營禁地,擅闖著會死。
陰暗的礦洞,扶蘇掄起比他還高半個頭的鐵鋤,開始挖礦。這次鏡月給他的任務是要挖出一筐鐵晶礦,他因為身體中兩次由莫名的青色火焰淬煉過後,力氣雖然大於常人,但畢竟隻有八歲,更為主要的他是雷蘇侯的小少爺,高貴的身份能比皇子。如此身份,即使掉了一個頭發,伺候他的下人也要受罪。
可此時卻要在境月的威逼下,一鋤一鋤地挖礦!直讓所有守礦山的士卒們唏噓不已。
沒挖幾鋤,小扶蘇掄起的鐵鋤忽然飛了,是朝著鏡月飛去!
他要砸死這可恨的老馬夫!
鏡月輕鬆一揮手,鐵鋤被他握在手中,然後丟在一邊,道:“既然不想挖礦,那麽就與我一起去戰奴營吧。”
扶蘇胸中恨意湧動,含著淚水忍了,也沒有吭聲,乖乖去撿回被他故意扔飛想砸死鏡月的鐵鋤。這一幕,看在所有礦山小頭目眼中,實在是忍無可忍,想聯合起來與鏡月鬥上一鬥,好替小少爺出出氣。但左右一想,小少爺是侯爺夫人命鏡月送來的,隻好都又退了回去。
鏡月拿出腰間一杆煙槍,然後坐在一邊抽起了煙,眼睛總會時不時地看扶蘇一眼,隻要扶蘇一偷懶,便會恐嚇他,要將他扔到有吃人族的戰奴營。
陰暗的礦洞,仿佛時間都是陰暗的。
望著扶蘇小臉上掛著天大的委屈在挖著礦石,有幾個士卒頭領於心不忍,去找主管礦山的將領,另幾個想去幫幫他,鏡月一杆煙槍把他們打得幾近吐血,還口口聲聲道:“這次小少爺沒有將這片礦石挖完,誰來了也沒有用。”
不一會,主管礦山的將領來了,扶蘇好像望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可憐巴巴的看著走過來的將領。可是鏡月在這位將領耳邊小聲說了幾句,這將領便頭也不回走了。
扶蘇欲哭無淚,隻好咬著牙一鋤鋤的挖著,他想這肯定是娘親吩咐的,是娘親在懲罰他,隻要挖好了,那鏡月就會放了他吧。
時間緩緩過去,扶蘇稚嫩的小手磨破了,小臉也都是黑黑的礦土,他就算力氣大的異於常人,可連續挖了一個多時辰後,也幾乎要力竭了。
經過這處礦洞的礦奴們都投來同情的目光,但礙於他們的身份低微,匆匆看一眼就各自去幹活了。
不過有個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的,臉上髒兮兮的小礦奴走了過來,他望著小臉都是礦土的扶蘇,道:“聽說你是小少爺,小少爺怎麽能幹這種低賤的活,還是讓我來幫你,你在一邊先歇會。”
扶蘇摸了一把自己此時黑糊糊全是礦土的臉,道:“奴隸狗,滾開!誰要你幫,讓開讓開。”
小礦奴不生氣,道:“我知道你肯定是想有人幫你的是不是?但你看不起我們礦奴,覺得我們身份低賤,幫你挖礦就是在辱沒你的身份是不是?”
這小礦奴年紀隻有十二三歲,但說起話來不卑不亢,而且腰還站的筆直。
不過奇怪了,鏡月竟然沒插話,也沒阻止這位小礦奴。而是伸了個懶腰,像是要睡覺了。
又聽扶蘇道:“沒錯,我就是看不起你們這些礦奴,你們都是被烙上我侯府印記的奴隸,世世代代都是奴隸,可我不同,我是侯府少爺,整個侯府隻有我一個少爺,我就不信我娘親真能忍心把我丟在礦山不聞不問。”
扶蘇雖然此時看不清小臉,但說這話時小少爺派頭十足。
然而,結果卻出乎扶蘇的意料。接下來的幾天,姬夫人不但沒派人來,鏡月反而給他加重了挖礦的任務。雷蘇侯同樣也沒來,好像就把他遺忘了一般。
扶蘇數著日子,五天了,沒人來接他回去。
十天了,同樣沒有人來。
再然後整整過去一個月,依然沒有人來接他回侯府。
扶蘇絕望了!
這一天,鏡月把扶蘇帶到一處獨立的礦洞。
在礦洞中待久了,已是灰頭土臉的扶蘇,小心肝發怵了,特別害怕。他怕這個老馬夫會把他活活整死!
“你你想幹什麽?我警告你,我我可是,可是”扶蘇指著鏡月,但可是什麽,他卻再也說不出口,換來的是委屈又傷心的眼淚。
鏡月拂了拂袖,哼道:“哼!可是什麽?可是你是侯爺的寶貝少爺,此時卻不要你了吧?”
眼前的這張沒胡子的老臉,扶蘇看了兩個多月,越看越像惡鬼。他此時這些話更是讓扶蘇小聲的哽咽,變成了號啕大哭!
哭的那一個傷心,哭的那一個絕望啊。
有個聲音忽然道:“真是丟人,動不動就哭。我爺爺常跟我說,男子漢有淚不輕彈,男子漢流血不流淚。”
又是那個小礦奴。
扶蘇此時此刻覺得這小礦奴簡直是欠揍。自己的哭泣他聽見,真的是太丟臉了。
鏡月也不趕這小礦奴走,指著前麵的鐵晶石礦,冷冷對扶蘇道:“聽好了,限你三天之內挖通這片鐵晶石礦,否則有你好受的。”
扶蘇瞬間不哭了,脫口驚道:“三天?”
鏡月道:“就三天,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反正就是三天。”
扶蘇已沒有了小少爺的派頭,弱弱道:“就算我天生神力也不可能挖完啊,你心心好,多給些時間好不好?”
鏡月道:“五天,不能再多了。”
扶蘇還是小腦袋搖得潑浪鼓似的,“不行的,不行的,我肯定完成不了啊。”
這時那小礦奴又開口了,“我可以幫你呀。”
扶蘇幾乎是脫口道:“就你一個,也根本不可能”
剛說到這,扶蘇忽然住嘴了,因為他意識到自己此時的口氣好像在求一個礦奴,自己可是小少爺啊,怎麽會去求一個奴隸?
鏡月背負著雙手走了,臨走時狠狠地撂下一句話,“五天後,若是沒挖通礦洞,哼!你就等著我的怒火吧!”
扶蘇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想哭了。但一想,哭泣真的是很丟臉的事,於是就不哭了。他回望著小礦奴,小礦奴也回望著他。
扶蘇想開口,但到了嘴邊的話依舊沒說出來。
小礦奴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道:“隻要你放下身份,答應我幫助你,我就能保證五天之內挖通這裏。”
扶蘇小嘴撇了撇,道:“你騙鬼吧?”
小礦奴道:“因為不是我一個人啊,還有很多與我差不多的小礦奴,隻要我們同心協力,又有什麽事難的到我們呢?”
扶蘇不說話了,小礦奴又道:“你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你等會,我這就去叫人。”
不多時,這名小礦奴就領來了將近二十個都十二三歲的小礦奴,他們也都聽說過扶蘇的事,都好奇的看著扶蘇。
扶蘇被這些小礦奴好奇的看著,已經消磨的差不多的少爺脾氣又來了,但轉而一想,如果這時趕走了他們,那麽五天後自己肯定慘了。
而在接下來一同挖礦的兩天中,扶蘇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往日的少爺脾氣少了許多。
第三天的時候,在大家共同努力下,竟然已經挖了三分之一了。而扶蘇本來藏在懷裏,都是一個人悄悄吃的食物也吃光了,這些食物都是那些監管奴隸的士卒頭領,偷偷給他的。
又一天過去了,大家都累壞了。
扶蘇獨自一人靠在牆壁上休息,那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小礦奴走了過來。
“扶蘇少爺,餓了吧,來,吃點東西吧。”小礦奴遞給扶蘇一塊黑黑的,連見都沒見到過的食物。
這種食物,又黑又硬,對於扶蘇來說簡直能用可怕形容,所以他堅決不吃!
小礦奴也不勉強,而是在扶蘇麵前吃的津津有味。
扶蘇訝意了,問:“喂,這破食物難道很好吃嗎?”
小礦奴又將這黑黑的食物遞過來,道:“你嚐嚐看,就知道了呀。”
扶蘇想了又想,伸出去的小手又縮了回來。可小肚子咕咕在叫,餓的不行,縮回來的手又伸了出去。
接過黑黑的食物,扶蘇咬了一口,登時就想吐出來,不僅有些酸還有些苦,簡直不是人吃的。所有小礦奴都看著他,料想扶蘇肯定會把這食物扔了。
但讓所有小礦奴都想不到的是,扶蘇不但沒扔手裏的食物,而且嘴裏難以下咽的食物,他竟是皺著眉咽了下去。
而看著扶蘇此時苦著臉的表情,對麵的這小礦奴對他豎起了大拇指,“扶蘇少爺,好樣的!”與此同時,也不知是哪個小礦奴首先鼓起掌來,緊接著所有小礦奴都鼓起掌來。
八歲的小扶蘇,望著這些臉上蕩漾著笑容的小礦奴們,他也笑了,灰頭土臉的小臉蛋笑起來,純然又好看極了!
而他不知道,就在這個礦洞外,姬夫人與雷蘇侯正在迎接著兒子帶領小礦奴們挖通礦洞的那一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