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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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清凡與衛冬藝之間有一個共同點,她們二人的童年都不太幸福,雍清凡早年流浪在外,衛冬藝則是被家庭囚困了那麽多年,她們二人來自於破碎不安全的家庭,組成了一個新家,雍清凡將近四十年孤苦伶仃的人生中,忽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她有了愛人,有了孩子,她花了數幾年才接受了衛冬藝這個人,而對於那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她內心實際是排斥的,無關長相。

    她無數次提過自己想要一個孩子,她夢想要一個新的開始,但真的開始了,她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包容,而且在生活上麵,她無限依賴於衛冬藝,衛冬藝總有一股會寵壞自己女友的魔力,她習慣了扮演一個完美的角色,以前和周茜白在一起的時候,她把周茜白寵的找不到北,而現在,她寵壞了雍清凡,在商場上麵,雍清凡可能是個無堅不摧的戰士,但在感情生活中,一旦她沒有了防備,她就開始依賴衛冬藝了。

    衛冬藝可以接受她的依賴,但她接受不了雍清凡近乎於冷漠的態度去對待雍希樂,她感覺到了灰心,甚至是失望:“雍清凡,我想要一個溫暖的家庭,一個需要我的愛人,孩子是你想要的,如今你得到了,為什麽不去珍惜她呢?”

    雍清凡早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出現在哪裏,她隻是沒有去了解過它會對身邊人的造成傷害:“寶貝,我很抱歉,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

    “對她好一點。”衛冬藝搖搖頭,眼神中多了幾絲倦意:“我希望她能幸福快樂,我不想讓她成為第二個我和你,雍清凡,她已經被拋棄過兩次了,請你愛她好嗎?她隻是一個小孩子,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情,我們不能讓她恨這個世界。”

    那你呢?雍清凡想問她,你曾經有恨過這個世界嗎?雍清凡有過,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那份絕望,她靠近衛冬藝,輕輕地撫上了她的臉:“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成為一個好媽媽。”

    說到就要做到,晚上衛冬藝起床去給雍希樂蓋被子的時候,雍清凡主動請纓去了,衛冬藝一晚最少要往雍希樂的房間跑五次,這晚雍清凡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做母親的不易,雍希樂愛踢被子,踢完以後她也沒有繼續睡,反而睜著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等待衛冬藝過來給她蓋上,這回來的人是雍清凡,也不知道是不是雍清凡的錯覺,她貌似在那小地主的眼中看到了失望,雍清凡拍拍她的屁股:“看到我這麽不開心嗎?小地主,以後你每晚都會見到我。”

    雍希樂不愛哭,雍清凡還記得林小七剛被收養回去的那陣子,齊符妍被她哭的頭痛欲裂,請了很久的假在家裏麵帶她,但這個小胖子不愛哭,從她被收養回來這麽久,哭的次數不足五次,這大概是她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

    即使有了衛冬藝的那番話,雍清凡始終還是覺得這小胖子很笨,她幫小胖子蓋上被子,雍希樂呆呆的看了她幾秒,突然在床上活蹦亂跳了起來,又把身上的被子給踢開了,雍清凡再次給她蓋上,她又踢,雍清凡再蓋,她再踢,像是在跟雍清凡捉迷藏一樣。

    雍清凡嚴重懷疑她是故意的,雖然懷疑一個還不到一周歲的孩子說不過去,但這小胖子明擺著不讓她回去睡覺,雍清凡怒火上來了,拿著棉被把雍希樂包成了一個肉粽子,冷笑著說道:“你這小地主故意刁難我不成?”

    “哇”誰料,這個從沙發上一頭栽下地都沒有哭的小胖子,在淩晨一點,撒開嗓子放聲大哭了起來“哇哇哇”

    衛冬藝手拿著奶瓶,冷著臉出現在了她們的房中,不出五分鍾,雍希樂安靜地她懷裏睡著了,雍清凡明顯感覺到她在裝睡:“看來我低估了這個胖子。”

    “你先回去睡吧。”衛冬藝抱著雍希樂坐到了床上,拿毛巾擦拭掉了小胖子臉上的眼淚,低聲道“等她睡安穩了,我再回去。”

    “我陪你吧。”雍清凡在她旁邊坐下,接過衛冬藝手中的毛巾,小聲笑道:“她睡覺的時候更像隻豬。”

    衛冬藝抬頭瞪了她一眼:“有你這樣說自己女兒的嗎?”

    雍清凡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低下頭親了親雍希樂的臉蛋:“寶貝,我大概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衛冬藝收到了兩條消息,第一條消息是柳菲淺回國了,並且是在隱瞞她家人的情況下回國的,比起這一條,第二條消息更讓衛冬藝覺得難以置信,鄭承鳳策反了,主動投案,出賣了對她有恩的韋家。

    這一回,誰都救不了她了,衛冬藝拉開窗簾,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為什麽要走這一步棋呢?要是今生還有機會,衛冬藝想問問鄭承鳳,鳳姐,值得嗎?

    她曾經出賣過鄭承鳳,背叛過鄭承鳳,後來也還了鄭承鳳,恩恩怨怨算不清楚,對於鄭承鳳這個人,衛冬藝是仰慕並欣賞的,跟她對雍清凡的感情不同,她對雍清凡是愛,不顧一切的愛,而對鄭承鳳,她的感情比較複雜,恐懼,仰慕,欣賞,還有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麻麻。”屋裏忽然有了其他的動靜,雍清凡不在,還有誰在講話,衛冬藝轉過身,看著床上四腳朝天的雍希樂“樂樂,是你講話嗎?”

    “麻麻。”雍希樂咬著自己的手指,含糊不清地對她喊道:“麻麻。”

    衛冬藝如遭電擊,全身一陣酥麻,她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抱起了床上的肉球“樂樂,你剛剛叫我什麽?”

    “媽媽。”咬字很清楚,很難相信這是她第一次開口講話,雍希樂的小胖手在衛冬藝的麵前胡亂揮舞著,嘴裏麵不停地喊道:“媽媽,媽媽,媽媽。”

    衛冬藝內心波瀾起伏,表麵卻很平靜,她抱著雍希樂在屋裏麵轉了幾圈,那份激動卻仍然讓她無法坐立:“樂樂,你要記住,我是你媽媽。”

    沒有人教過雍希樂說話,衛冬藝也沒有,這孩子跟林小七她們呆了幾天,也許是見到了林小七她們姐妹倆喊齊符妍媽媽,才學會了這句話,她才這麽小,學不了太複雜的話,她可能感覺到了衛冬藝的快樂,胖乎乎的大圓臉湊了過去,“吧唧”一聲親到了衛冬藝的臉上:“媽媽。”

    雍清凡回來正巧趕上了這一幕,眉毛輕輕一抬,笑道“小地主會講話了?”

    雍希樂沒有理她,繼續咿呀咿呀地在衛冬藝的懷裏撒著嬌,衛冬藝難掩內心的喜悅,開懷道:“她喊我媽媽了。”

    “來,你也喊我一聲媽媽。”雍清凡接過她懷裏的胖墩,一隻手固定好她的臉蛋望向自己:“快點小地主,喊我媽媽。”

    這下雍希樂連咿呀咿呀都沒有了,直接裝死,一動不動地在她懷裏看著衛冬藝,衛冬藝摸著她露在外麵的腳問道:“冷不冷啊樂樂。”

    “媽媽。”雍希樂終於不負雍清凡的所望,喊了一聲媽媽,一雙黑白分明的小眼睛卻是看著衛冬藝:“媽媽,媽媽。”

    雍清凡還是很開心:“不錯嘛,我家小地主挺聰明的。”

    不但聰明,還很偏心,雍希樂在雍清凡麵前和在衛冬藝麵前的表現完全不同,她喜歡衛冬藝,每次看到衛冬藝都很開心,隻要衛冬藝在場,她的話就不會停,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在衛冬藝的麵前滾來滾去,而對於雍清凡,她的態度跟雍清凡原先的態度一模一樣,雍清凡不愛理她,她也不愛理雍清凡,雖然她們倆沒有血緣關係,但在性格上麵,她跟雍清凡非常相像。

    她畢竟是一個物理學家和醫生的孩子,再笨也笨不到哪裏去,她一旦開口講話了,接下來在林小七的指導下,咬字學的非常快,一看到衛冬藝就揮著手撒嬌道:“媽媽,抱。”

    齊符妍太愛她了,隻要雍清凡她們沒時間,她就把雍希樂抱到了自己家裏麵,雍希樂非常好帶,不認生,給什麽吃什麽,隻要你真心的親親她,抱抱她,她就很開心,是個特別容易滿足的小朋友。

    衛冬藝跟雍清凡去見一個熟人,柳菲淺坐在餐廳裏麵等她們,柳菲淺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隻是臉色有些差,好似沒有休息好,她看著衛冬藝,笑了笑:“我知道我妹妹跟你打過電話。”

    雍清凡握著衛冬藝的手頓時用力了起來,衛冬藝瞥了她一眼,問道:“你想喝什麽?”

    “咖啡。”雍清凡簡單的回了一句,看向柳菲淺:“我不允許你來破壞婚禮。”

    柳菲淺搖頭:“我沒有資格破壞他們。”

    “那你回來做什麽?找虐嗎?”雍清凡的態度非常不客氣:“你過去的靠山是葉家,葉家現在泥菩薩過江,所有人都在給他們找刺,你回來找死嗎?”

    衛冬藝知道她一向不喜歡柳菲淺:“雍清凡,她是我的朋友。”

    “小柯也是我的朋友。”雍清凡聲音放低了一些,緩了緩,耐著性子道:“你要是真愛,就不應該等那麽久回來,李莫寧的婚禮拖了這麽久,你在她婚禮前一天回來是什麽意思?你想破壞他們的婚姻,我不會阻攔你,但你自己想好你能承擔的後果,你能承擔李莫寧的一輩子嗎?你能嗎?柳菲淺,你很聰明,你了解你自己。”她說完,鬆開衛冬藝的手站了起來,指著吧台說道:“寶貝,我去那裏等你。”

    柳菲淺苦澀一笑:“小衛衛,我是不是很無能?”

    衛冬藝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在感情麵前,我們都很無能。”

    “我不是你。”柳菲淺搖搖頭,麵露懷念的表情:“你還記得我過去嘲笑過你嗎?嘲笑你對雍清凡的付出,那是因為我們做不到,才會嘲笑,小衛衛,你永遠是與眾不同的那個人,你很勇敢,義無反顧才會銘心刻骨,而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我有什麽能幫忙的嗎?”衛冬藝沉默了一會,輕輕地問道:“柳菲淺,你有需要的東西嗎?”

    “這個,是她那次去加拿大送給我的禮物,你能幫我還給她嗎?”柳菲淺側過身,在座位底下搬出來了一個箱子:“我不習慣紀念,從明天開始,李莫寧這個人跟我再無瓜葛。”

    “好,我幫你給她。”

    “謝謝你。”柳菲淺站了起來,伸出右手,舉到了衛冬藝的麵前:“小衛衛,我們也結束吧,我想忘掉這裏的一切。”

    衛冬藝沒有握住她的手,反而站起來,一把抱住了柳菲淺的人:“柳菲淺,你永遠是我的朋友。”

    “傻瓜。”柳菲淺摸著她的頭,看著身後對她虎視眈眈的雍清凡笑了:“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到了離別的時刻,總是要分別的,哭什麽?我還以為這麽久,你不愛哭了,你跟柳安楠分手的時候都沒有哭,難不成你心裏麵喜歡的人一直是我?好了好了,別哭了,小衛衛,你都有孩子了,哭成這樣多難看。”

    回去的路上,衛冬藝的情緒平複了下來,雍清凡在看她手機裏的大閨女照片,指著照片問衛冬藝:“這孩子怎麽每張照片都是一個表情?”

    衛冬藝握住她的手:“雍清凡,你會像她們一樣離開我嗎?”

    衛冬藝脆弱了,雍清凡抬起頭,揉著她的臉安慰道:“怎麽會呢?你是我孩子的母親,寶貝,世間萬物都無法隔開我對你的愛。”

    “那封信,寫了什麽?”兩人依偎了半天,衛冬藝想到了一件事:“鳳姐的那封信,我認識她的筆跡。”

    “不重要了。”雍清凡目光深邃,感慨地回道:“你不會再見到她了。”

    重要的是她們還在一起,這就夠了。

    “雍清凡,我愛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