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9章 留影,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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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特空間的入口位置,被無數縷玄紋締造而成的鎖鏈封閉住了。
    好在陳青源有著解決之策,一下子就破開了這些玄紋鎖鏈。
    通道開啟,漆黑如淵。
    陳青源毫不遲疑,催動這縷意識深入其中。
    內有乾坤,如身臨雲巔,仙霧環繞,交纏著萬千霞光。
    獨特空間的每個位置,皆殘留著久經歲月的滄桑痕跡。
    一根根似水波漣漪的命紋細線,綿延無邊,數之不清。
    時有妙音傳來,令人心曠神怡。
    往前走了一段距離,陳青源已被雲霧包裹住了。
    一股柔和溫暖的氣息遊蕩於空間各處,未有殺機顯現。
    嘩——
    隨著陳青源的到來,沉寂了無數年的古之禁製被激動了。
    驟然,雲海翻湧,無數縷命紋細線如同煙火爆炸,綻放出了絢爛多彩的璀璨柔光。
    緊接著,迸濺出來的億萬柔光匯聚到了一個位置,形成了一個模糊的畫麵。
    畫麵中,有一座孤山。
    蒼茫大地,隻有這一座聳立至雲端的山峰,站在峰頂,即可俯瞰人間。
    山頂的崖邊,傲立著一位身著紫色大氅的中年男子。
    這人,正是鍾臨淵。
    他在坐化之前,提前記錄了一段留影。隻要命弦珠沒有毀掉,這段留影便一直存在,不會因時間的流逝而散去。
    鍾臨淵身材高瘦,過半之數的頭發已經被歲月侵染上了一層雪白。
    他望著遠處,背對著陳青源,單是一道身影,便裹挾著一股讓人揪心的愁緒與落寞。
    陳青源又往前走了一小步,仿佛進入了這幅獨特的曆史畫卷之中,與鍾臨淵處在了同一個空間,亦是站在了山頂之上。
    禁製蘇醒,鍾臨淵不再是背對眾生的模樣,腳步輕挪,緩緩轉身。
    頂峰,陳青源和鍾臨淵的視線碰撞到了。
    霎時間,虛空凝固,歲月定格。
    過去與現在的時空交匯於此,宛如虛幻的夢境。
    陳青源身著白衣,鍾臨淵穿著紫衣,相距十丈,四目相對。
    鍾臨淵的五官很模糊,看不清具體是何模樣。如此狀況,或許是因為他的人生痕跡被大道規則抹去了,又或是他故意為之。
    這些言行舉止,皆是鍾臨淵生前所留:“坐。”
    當他話語一落,峰頂出現了一個圓形石桌,兩把石凳,都是由命紋規則所化,透出濃鬱的古樸之氣。
    深深凝視了一眼鍾臨淵,陳青源的臉上並無太大的情緒波動,思考了一會兒,徑直走至石桌邊,端坐於石凳之上。
    一眨眼,鍾臨淵坐在了陳青源的麵前,正在用一雙幽邃古韻的眼睛打量著繼承人。可是,這是他生前的一道留影,根本看不見未來的風景。
    “鍾臨淵,我的名字。”
    鍾臨淵簡單的自我介紹,語氣平淡,音色沙啞,像是一陣幹燥的清風掠過了厚沉的沙漠,卷起無數風沙。
    “晚輩,陳青源。”
    即使這隻是一道留影碎片,陳青源也保持著最基本的禮數,拱手說道。
    “我出生於一個貧農家庭,雖然生活淒苦,但也還算安穩。直到有一天,一切都變了。”
    “那一年,我十三歲。那日清晨,我如往常一樣入鎮趕集,販賣柴火。夜半歸家之時,村裏滿地的屍體,鮮血浸透了泥土……”
    “據說是附近的一頭靈智剛開的狼妖闖了進來,村裏的人死了一大半。”
    “我的父母……死了。”
    “我挖了一個坑,給父母立了一個小土坡。”
    “後來,我離開了小山村,去往了鎮上,拜師求藝。”
    “……”
    鍾臨淵講述起了他年少時的經曆,言語平靜,沒有絲毫的情緒變化,仿佛在訴說另外一個人。
    登臨巔峰之後,回顧過往雲煙,經過千錘百煉的道心,難以掀起一絲漣漪。
    他的求道之路並不順利,受了很多欺負,其中的辛酸苦痛隻能獨自承受,用時間去撫平傷口。
    也算他不是很倒黴,幾經波折,遇到了一位心懷仁善的先天境修行者,賜下一份入門級別的修煉功法,從此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多年後,鍾臨淵有了一定的實力,回到小山村,殺了那一頭狼妖,祭奠父母與當年慘死的村民。
    再然後,他的行為被人捅了出去,遭到了狼族的追殺。
    死一個靈智剛開的狼妖無關緊要,關鍵是事情被某些有心人大肆宣揚,打了狼族的臉麵,自然要做出一些行動。
    一邊逃命,一邊苦修。
    在這樣的壓迫之下,鍾臨淵不僅沒被壓垮,反而還一步步走到了頂峰,將所有的仇敵盡數鎮殺,一個不留。
    “這一次,我還是失敗了,”
    聊完了年輕時候的那些經曆,鍾臨淵話鋒一轉,說話的語氣終是不再平淡,有了明顯的情緒起伏。
    “待我死後,人族恐怕......唉!”
    鍾臨淵已經預見了往後的人族會麵臨什麽困境,心有不忍,卻更改不了大勢的走向。
    他頂多是在坐化之前,耗盡體內最後一縷生機道力,殺掉各大族群的頂尖強者,給人族減輕一些壓力。
    關鍵是大道規則的施壓,要對人族進行審判。這一劫,躲避不了。
    “你能來此,人族的處境應是迎來了轉機。”
    無數年前,鍾臨淵尚在人世之際,對著麵前的空曠區域,說著這麽一番話。
    這些話語,跨越了漫長歲月,落到了陳青源的耳中,把聽到的每一個字都記在了心裏。
    想要讓命弦珠認主,先提條件便必須是人族。
    唯有同族之人,才可明白族群一路走來的艱辛。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不管他族之人冒出了多麽驚豔的天驕,命弦珠都不可能給予一丁點兒反應。
    因此,命弦珠在看到陳青源與楚墨的那一刻,沒在楚墨的身上察覺到人族血脈的氣息,直接將其排除,不存在一絲機會。
    退一萬步來說,楚墨就算得到了命弦珠,也是一件靈智沉睡的廢器,永遠不會蘇醒。
    “你繼承了命弦珠,我總該給你留點兒東西。”
    “希望你能讓人族擺脫囚籠,有尊嚴的活著。”
    “希望我的失敗經曆能夠啟發你,為你的登頂之路送上一份助力。”
    話罷,鍾臨淵慢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