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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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妮發現自己犯了一個低級錯誤,或許是一連串的事情讓她心緒有些不寧,竟然遺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她把人數給算錯了。(看最新章節請到:文學樓

    40名戰士,參加戰鬥的隻有7人中,那麽應當還有3個人並未參加戰鬥。當初威廉下士匯報她是說有三個士兵在車禍中受傷無法動彈,那麽此刻這3人應當還在車內。

    或許,那個消失了的聲呐裝置就在那三個人中的某個人身上。

    想到這裏,蘭妮立刻去檢查車輛。很快在那輛翻倒的裝甲車內,找到了兩個士兵。但是,這兩個士兵已經死了,而且是被人殺死的。

    蘭妮檢查他們的屍體,發現這兩個人都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人開槍射穿喉嚨死去,之所以不打頭是因為頭上都還戴著頭盔,而聯邦的軍用製式頭盔都是高端材料製成的防彈盔,一般子彈是打不穿的。車廂內就是第一案發現場,凶手是在比死者還要靠內的位置上突發攻擊,說明最初,凶手就和這兩名死者同車。通過觀察現場,稍稍一推理,蘭妮大概明白了事情的過程:

    最初這輛裝甲車因為翻車導致有3名士兵受傷無法參加戰鬥,但是其中一人是假裝的,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想要貝利命的那夥人安排在三中隊內的內奸。在所有人都下車之後,此人與另外兩名無辜的士兵留在了車內。在戰鬥爆發的那一刻,他借著淩亂密集的槍聲掩飾,開槍射殺了車內的兩名士兵。至於為什麽要射殺,原因可以隨隨便便說出三四個,不過蘭妮覺得最大的原因是此人想要城外的人全部死去,這樣才能做到徹底的死無對證,否則哪怕隻有一些不知情的人活著,那都是隱患。

    蘭妮搜索了一下屍體的口袋,沒有發現聲呐裝置,她思忖大概是被凶手帶走了。於是先是拍照取證,然後才從車內鑽出,在車外站定。蘭妮沒有著急去找凶手,而是先調出了三中隊的人員資料,一個一個對應,通過排除法,很快找到了目標人物。

    埃莉薩·福特,二等兵,是一名剛入伍不久的女戰士。現在她的id反饋她已經死亡,蘭妮特意擴大了生命探測的範圍,也沒發現這附近有多餘的生命反應。

    蘭妮把資料發給了牧黎,並開啟私密通話,對牧黎道:

    “我發給你一個人的資料,她很有可能是三中隊的內奸,現在下落不明,你幫我在附近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她的屍體。她的身上應當帶著聲呐裝置,這東西可以控製掠食者。”

    “你怎麽能確認內奸就在附近?”牧黎頓了頓問道。

    “聲呐裝置覆蓋的範圍有限,此人定然不會距離我們太遠,應當就在被留在城外的隊伍中。我已經能確認就是埃莉薩·福特殺死了兩名士兵逃出,這麽短的時間,她定然逃不遠,我已經擴大了生命探測的範圍,沒有反應代表著她應當已經死了,那麽屍體更加不會跑遠,應當就在附近。”

    牧黎現在並沒有太多驚訝的情緒,事發當初她以為這就是一次突發事故,但事後回想起來,已經察覺出不對勁。她雖然並不完全確定是不是有人想致貝利於死地以至於拉她們一起當陪葬,但顯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感官敏銳的她向來很相信自己的直覺,這一次也不例外。她知道隊伍中確實是有內奸的,能夠精準地把握到貝利所在的醫療車以及蘭妮乘坐車子的動向和位置,在極為恰當的時間點操縱聲呐裝置引導怪物襲擊落在後麵的幾輛車,此人應當近在咫尺。

    最強有力的佐證是幾輛車的司機幾乎第一時間同步死亡,這根本不能說是巧合,隻能說是人為控製的,因為隻有擁有高智慧的人類才明白,最先殺死司機,使車子失去機動性,才能讓後方車廂中的人陷入極為被動的狀態。掠食者大多智商低下,螳螂型也不例外,單憑它們自己的獵食本能和戰鬥本能,不會明白這麽複雜的原理。

    “你怎麽知道這種聲呐裝置的?聽起來,似乎並不是什麽公開的科學技術。”牧黎起身,開始在四處搜尋,不久,她又問道。

    “我也隻是兩三年前在某個科研機構的慶功宴會上,曾聽熟人談起過這種東西。當時我朋友形容給我聽,說是一種錄音筆大小的裝置,可以將人類的語言轉化成掠食者能夠理解的聲呐波長,代替語言來進行指揮。但這種裝置隻能對掠食者起效,對蟲族無效。而且聲呐覆蓋的範圍並不大,且隻能在水下使用,十分雞肋。雖然有可能是馴化掠食者的跨越性第一步,但因為不確定性太強,始終未曾公開。”

    水下...怪不得會一直到護城河的吊橋之上才發動攻擊,怪不得偏偏會是螳螂形掠食者,資料上說螳螂形掠食者是泅水高手,那麽,這幾頭螳螂型,大概是借著護城河隱蔽而來的。此刻一思索,牧黎算是明白了前因後果。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內奸使用的聲呐裝置的來曆,那麽,應該也已經知道背後是誰要害我們了?”牧黎問道。

    “我確實已經有頭緒。”蘭妮承認,頓了頓,才繼續道:

    “牧少尉,若換了別人我是不會說這些的,給你發埃莉薩·福特的資料,就代表著我的態度,你不必再試探。我可以告訴你對方是誰,但這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麽意義。”

    “無所謂,我隻是想知道誰想害我們。該糊塗的時候我會糊塗,但該明白的時候,我也要弄個明明白白。”

    蘭妮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

    “那你過來,我寫給你,你自己感受。”

    牧黎遲疑了一下,才走到蘭妮身邊,蘭妮避開她身上的累累傷痕,在她後背緩緩寫下了一個名字。牧黎身子僵了僵,應了一聲:

    “我知道了。”

    蘭妮寫字的手指曲了一下,躊躇,最終沒有告訴牧黎那個神秘死亡的第五頭怪物的事。這個事件不是隻有兩方對立那麽簡單,除卻想要保護貝利的蘭妮這一方和想要滅口貝利的敵人那一方,還有一個未知的第三方存在,而這個人,或許就在她們之間,蘭妮不能確認是誰,也不能確定對方的目的,因此在尚未弄清楚一切之前,她連牧黎都得隱瞞。

    “少校,我想我找到埃莉薩了。”牧黎扒著吊橋護欄說道。

    “什麽?在哪裏。”蘭妮向牧黎這裏跑來。

    “在下麵,她的屍體浮在河麵上。”牧黎指了指吊橋下方。

    蘭妮跑到牧黎身邊,扒住吊橋護欄向下看,果真看到一個軍綠色的人影麵朝下漂浮在護城河麵上,看樣子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蘭妮麵罩下的臉龐很是陰沉,內奸死了,又是死無對證。是自殺嗎?這也實屬正常,她實際上就是一枚棄子,能成為內奸潛伏在三中隊中,就說明她早有暴露後必死的覺悟。

    “看樣子要費勁打撈屍體了,聲呐裝置應該就在她身上。至少有屍體在,也算是一種證據。”蘭妮歎口氣說道。

    “少校,我有幾個疑問,還請解惑。”牧黎問道。

    “你說。”

    “如果說這次女科學家出城的事情本身就是陷阱,那麽那跟隨她一起出來的四名冒險者應該也不止是冒險者的身份這麽簡單吧。”

    “對,他們都是軍警的人。”蘭妮回答。

    “那麽,當初洞窟中那個蠍形掠食者應當也不是巧合才遇上,而是被人故意引來的,不是嗎?”

    蘭妮點頭,說道:“但不應該是聲呐裝置引來的,那裏沒有水,蠍形掠食者也不通水性。我猜想應當是用更加原始的方式引誘來的。幸存下來的那個冒險者,他身上的衣物都搜過了,並沒有任何奇怪的裝置,其餘三個冒險者的屍體也一樣。”

    “我就奇怪了,既然怎麽樣都是死,直接動手殺不是更快,為什麽非得引怪物來殺?結果把自己的命都搭了進去。”牧黎問道。

    “因為那個人想要的不隻是貝利死在城外,他還想要貝利的屍體回到城內,證明確實是被怪物殺死的,才好把自己徹底摘出去。他想殺貝利,但並不想自己引火上身。咱們現在這個狀況也是一樣。那四個軍警假冒的冒險者,也是注定要死的,接到這個任務的時候,他們應當就有心理準備了。”

    “為了殺一個人,竟然犧牲了這麽多人!”牧黎捏緊了拳頭。

    “不,牧少尉,這一次城門口的襲擊,除卻滅口貝利之外,還包含著更歹毒的心。”

    “什麽意思?”

    “這是為了挑撥兩個大將之間的關係,而設下的必殺之局。這個局如果能成功,那麽他就是一箭雙雕。”

    “兩個大將......”牧黎深吸了一口氣,算是明白了,是弗裏斯曼大將和安德烈斯大將吧。克裏埃爾少將是安德烈斯大將的長子,下一任大將的繼承人。蘭妮則是弗裏斯曼大將最愛的掌上明珠。蘭妮在克裏埃爾掌管的阿瑞斯大區城門外遭到襲擊,克裏埃爾卻見死不救,關閉城門,以至於蘭妮最終被害死。得知此事的兩位大將,之後又會怎麽樣?牧黎心中發寒,幕後黑手的歹毒之心已經昭然若揭。

    在牧黎思索的這段時間,蘭妮卻打開了頭盔麵罩的輔助拍照功能,對準埃莉薩的屍體,盡量拉近放大,想要先拍個照留存證據。不過就在她拉近鏡頭之後,突然有了新的發現。

    仔細看,埃莉薩的後頸部,好像插著個什麽銀色的東西,但看不清晰。不過可以確認的是,應該就是這東西要了她的命。蘭妮內心震動,難道說,這個內奸埃莉薩,並不是自殺,而是被他殺的!

    是誰?蘭妮突然回頭,開始仔細勘察現場。埃莉薩浮屍的位置,吊橋邊緣護欄的摩擦痕跡,第五頭怪物死亡的死角位置,全部連成一線,除卻那個殺了第五頭怪物的第三方人物,蘭妮想不出別人。一定是這個神秘人物殺了埃莉薩,殺人動機很簡單:

    埃莉薩目睹了神秘人物擊殺第五頭怪物的現場!

    那個銀色的東西,是神秘人物想要掩蓋的特殊武器嗎?蘭妮在腦內重新還原了事發現場,神秘人物擊殺第五頭怪物,被出逃的埃莉薩恰巧目擊,埃莉薩倉皇之下準備跳橋逃走,神秘人物揮出手中武器直插埃莉薩後頸,埃莉薩死亡,墜入河中。那麽短的時間內,神秘人物應該沒有時間處理武器,既然吊橋上的現場並沒有發現武器,那麽這武器肯定就在埃莉薩的身上。

    “少校?又怎麽了?”牧黎見蘭妮舉止奇怪,不由問道。

    蘭妮尚未回答,忽的,二人頭盔麵罩的雷達上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無數的紅點,警報聲響起。牧黎麵色大變,扭頭去看,就見不遠處的森林裏,開始有數不清的怪物出現。以至於護城河中,都開始浮現怪物的身影。

    蘭妮麵色煞白,忽的抓住牧黎的手臂說道:

    “該死!居然是蟲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