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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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隊獄警衝入了牧黎玻璃囚牢所在的隔離室之中,這些人看見牧黎還在囚牢裏,頓時鬆了口氣。緊接著便是在四周搜索,看是不是有不法分子藏在這附近。當然並沒有,他們搜索完後,便有警銜最高的獄警來到玻璃囚牢的取物口,衝著裏麵喊道:
“喂!是不是有人進來了,你是不是和什麽人見了麵?”
牧黎知道,這個人其實是副典獄長。不過即便他是副典獄長,也沒有辦法打開這座玻璃囚牢,也沒辦法對自己如何,因此牧黎隻是淡淡地搖了搖頭,連話都不屑說。
然而這位副典獄長顯然是不信的,隔離室旁的監控室裏,四名獄警被迷暈了,到現在還沒醒來,取物口的鑰匙還留在玻璃囚牢上,牧黎吃飯的盤子居然被規規整整地擺放在牢房外的地上,要說沒人進來,打死他都不信。
副典獄長在外跺腳,暴跳如雷地逼問牧黎,然而牧黎卻不動如山,穩穩盤膝坐在地上,閉目養神,什麽也不理會。
“你當我真的不敢拿你怎麽辦?”副典獄長徹底被牧黎激怒了,走到玻璃囚牢不遠處的控製台邊,操作了一番,然後猙獰著麵孔按下了按鈕。
登時,強烈的電流通入地麵,牧黎本來腳上就穿著鐵鞋,雖然是盤腿坐著,可雙腳依舊是觸地的,這下瞬間觸電,渾身抽搐,倒在地上。
“說不說!”副典獄長的聲音從麥克風中傳出來,回蕩在整個隔離牢房中。
牧黎雖然被電到渾身發麻,手腳酸軟站不起來,卻依舊不曾吭聲。反倒是躺在地上笑了出來,蜷縮著身子一邊笑一邊咳嗽,仿佛遇上了這世上最滑稽的事情。
副典獄長怒從心頭起,又一次按下按鈕。電流再度擊中牧黎,這次時間更長,她仿佛上岸後的魚一般,痛苦地在地上抽搐掙紮,直到被電到失去意識,副典獄長才鬆開了按鈕。
“老大,這不好吧,會不會弄出人命了啊?這個人,上頭還有用吧。”一個高階獄警靠近副典獄長,悄聲說道。
“她死不了,我有分寸。典獄長這些天都和教會的人在一起,要到後天才能回來。這些天,你們看好她了,這個房間裏絕對不允許隻剩下犯人一個人,除了攝像頭,我還需要人工來看守。這個人不出事,平平安安交給上頭,我們即便拿不到好處,也算是送走了瘟神。這個人要是出了事,嗬嗬,咱們所有人都吃不了兜著走。”
“是,我明白。”
牧黎昏迷了五個多小時才重新醒來,牢房裏沒有時鍾,她不知年月時刻,完全是依靠牢房裏獄警們的換班頻率,再加上默數秒數推斷出來的。
距離蘭妮離開,已經過去了七個多小時,將近八個小時。蘭妮給了牧黎十天時間,也就是240個小時,還剩下232個小時。
然而現在的牧黎,依舊尚未考慮好,是否應當越獄。即便她要越獄,她也並不知道該如何去做。這玻璃囚牢牢不可破,根本無法打開,四周還有那麽多獄警環視,她該怎麽才能逃離這裏?
除非裏應外合,有人幫助她,否則單靠她自己的力量,越獄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目前她唯一能依靠的就隻有外麵的蘭妮,不過讓她傷腦筋的是,蘭妮並沒有和她說過該如何取得聯係,聯係不上蘭妮,何談裏應外合?
嗬嗬,看來我到底是不想死,她弓著背坐在地上,垂著頭仿佛睡著了,心中卻思緒翻滾。所有事,所有人,走馬燈般在腦內閃過,來來回回好多次,心裏卻愈發迷惑起來。養父曾和她說:活要活得糊塗,死要死得明白。現在她就這樣死了,定然談不上死得明白。然而她也並不想活得糊塗,她想弄清真相,想弄明白自己來到此世,究竟應該做些什麽。
她真的不想讓芮喬還有瑪麗就這樣白白死去了。
芮喬的日記還沒讀完,然而現在她也看不了了,日記本就一直塞在她腹部藏著,得想辦法出去了再繼續看。
該怎麽出去呢?她緩緩摩挲著掌中一直握著的那枚吊墜,腦子裏飛快地轉著。缺乏情報,這是最大的問題,出這個玻璃囚牢的方式、避人耳目的方式、桑德堡的地形、束縛她的鐵鞋和鐵手環,無一不是巨大的障礙。
如果不能悄悄越獄,那就隻能把事情搞大了,製造混亂來逃跑。否則,外麵的蘭妮也很難知道監獄裏的動靜,不會知道她已經決定出去,更別提前來接應她。
想起蘭妮,牧黎心中就仿若被鈍刀緩緩割著一般疼。這段感情是真的已經深入了她的心底,蘭妮來時,自己故意與她說的那些重話,實際上有如無柄之劍,持劍的自己也被刺得鮮血淋漓。看見她哭牧黎心都碎了,卻隻能咬牙將她趕走。
蘭妮其實沒有什麽對不起自己的,即便她欺騙了自己,隱瞞了自己很多事,甚至直到如今,她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告訴自己,但牧黎卻從沒有去怪罪她。蘭妮或許是這世界上唯一真心在為她考慮的人,這樣的人牧黎根本恨不起來。但是牧黎知道,她們之間橫亙著的溝壑正在越來越大,到如今,她已經沒有任何的信心去跨越。無論如何,蘭妮都是弗裏斯曼的女兒,而自己已經決心與弗裏斯曼大將決裂。她不想為難蘭妮,她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從前的自己還是軍官時,就已經給不了她從小到大所習慣的優質生活了,如今的自己朝不保夕,未來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清,更加不能去拖累她。
這一次越獄,或許是她最後一次依靠蘭妮的力量,也是蘭妮最後一次幫助自己。牧黎已經決定,如果越獄成功,那麽到了外麵,她就和蘭妮把話說清楚,了斷兩人之間的關係。她的未來注定顛沛流離,充滿了荊棘,她決不能讓蘭妮跟著她一起吃苦受罪。
如果...有那麽一天,她能挺過這一切,過上比較好的生活,到那個時候,如果蘭妮還對她有意,她絕對不會再囚禁自己的感情。隻是是否真的有那麽一天,牧黎是真的不知道。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牧黎一動不動好似死去一般。但實際上,她卻在暗中觀察四周監視獄警的動靜。一共三名獄警,圍繞圓形的玻璃囚牢,每人搬著一張椅子,坐下看著她。三個人視角加起來幾乎是360無死角,牧黎的一切動作都在他們的觀察之下。
但是,人是最容易出現漏洞的一環。機械或許能保證萬無一失,但是人不能。獄警們每隔五個小時換一班,最初精神頭還不錯,一直瞪大了眼睛地看著牧黎。但是時間久了,牧黎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們就厭煩了,也開始走神。不過,因著還有頭頂監視器在運作,他們也不敢開小差開得太過分,裝模作樣地坐在椅子上,實際上是在打瞌睡。
到了第二天,牧黎明顯感覺到他們鬆懈了下來。現在的牧黎每日隻有一頓飯可吃,維持她最低限度的生命活動所需的能量。送飯的時間,根據牧黎的推測,應當是上午十點鍾。並不是正常的三餐飯點,為的有可能是混淆牧黎的生物鍾時間。這是監獄對一些重刑犯慣用的手法。
十點鍾那會兒,牧黎借著吃飯時必須起身的動作,仔細觀察了一下監視獄警的變化,他們開始明目張膽地玩起了手環id,甚至有一個看起來老油條一般的獄警,離開了自己的座位,跑到另外一個獄警身邊,和他聊了一會兒天。
這說明,頭頂的監視器已經對他們沒什麽威脅了,也就是說,現在外麵的監控室裏,他們所害怕的領導並不在。這些獄警,都是高階獄警,比他們還大的領導,隻能是副典獄長。
到了第四次換班,也就是20個小時後,牧黎憑借自己過人的聽力,從小聲聊天的兩個獄警口中得到了一個關鍵的消息:明天中午之前,典獄長就要回來了,應該會帶教會的重要人物過來,或許會對自己做一次最後的檢測,並確定處理結果。
而此時,是下午4點。距離蘭妮前來牢房看她,已經過去了28個小時。牧黎還有至多20個小時能夠用來逃生,一旦她被送去做最後一次的檢測,或許她的性命就不能被保證了。
死亡的陰霾開始扼住她的脖子,緩緩收緊。但牧黎卻並未焦躁,無時無刻不在考慮著一切能夠讓她求生的可能。
手中的吊墜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朵拉說:“阿黎姐,這個項鏈送給你,還有,這千紙鶴可是護身符,你要放在裏麵隨身帶著,可以保你平安的。”
瑪麗說:“這是給你的守護符,未來有太多的不確定,即便是算盡人心,也難以完全把握。所以給你守護符,不到萬不得已,不要使用它。”
萬不得已?護身符?保平安......現在的她無疑已經走入絕路,這樣一個東西要如何保平安?瑪麗和朵拉絕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她們為什麽會給自己這個東西?蘭妮說她不清楚這吊墜有什麽作用,卻偏偏冒著風險偷偷取了來送給自己?這是她自己的想法,還是有人拜托她這麽做?
過了12點半,接近獄警的第六次換班。三個獄警昏昏欲睡,全部坐在位置上打盹。牧黎緩慢地調整姿勢和角度,用後背擋住監視器的視角,靜悄悄地打開了吊墜。那個糖紙折出來的千紙鶴掉了出來。牧黎拿著千紙鶴,仔細觀察了一番,隱約發現了不對勁,似乎,有一些她從未見過的紋路浮現了出來。
她緩緩將千紙鶴拆開,還原成糖紙的模樣。隻見就在糖紙裏子的那一麵,有無數的線條繪製其上,組成了一幅精密無比的圖畫。好似微雕一般讓人驚歎,乍一看仿佛集成電路,但牧黎的手卻緩緩顫抖了起來。
這是......桑德堡的地圖!而且,糖紙其實有三張,全部疊在一起,每一張都薄如蟬翼,但卻用特殊材質製成,堅韌無比,防水防火。桑德堡每一層的地圖,都繪製在其上。
那麽,吊墜呢?這個吊墜又有什麽作用?難道隻是單純是裝這張糖紙的容器?
等等......雷神之錘......雷神之錘......莫非...
牧黎仔細觀察吊墜,搗鼓了好一陣子,終於發現墜子的殼子居然是可以打開的,取下底盤後,裏麵出現了四塊奇怪的組裝出來的小零件,每一個小零件都非常小,形狀還真的和雷神之錘妙爾尼爾一模一樣,封在透明的小盒子之中。總體隻有指甲蓋大,三毫米厚,但是裏麵的結構卻非常精巧。
線圈套在e型鐵心之上,兩端用細如發絲般的電線連接著一小塊非常微小的能源刻晶,能源刻晶大概是用來代替電池供電的,牧黎還看到了電能轉換用的對接口。另有一個小開關,上下撥動式的。小盒子背麵還粘著雙麵膠。
這是......消磁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