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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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26日,晚上9點,蓋亞,世紀中心大道聯邦國會大樓。

    一場非常規緊急會議一個小時前剛剛召開,與會人員大多是身兼教職的國會議員,以及少數的執政派。換句話說,這是教會派政客與目前的執政黨——複興黨之間的一場會議。

    教會派政客都是民主黨人士,民主黨也是最大的在野黨,最高領導人是道格拉斯教皇,絕對中立陣營,同時也是絕對中立陣營的最高教皇。目前的執政黨——複興黨的最高領導人自然是任期尚未結束的聯邦大總統——弗裏斯曼大將,跟隨他參與此會的複興黨人士隻有五人,但無不是舌戰群雄之輩。

    會議的主題是要求教會解除對蓋亞施行的全城封禁,並撤回教會的係統代管權。並敦促教會對封禁期間的違法行為負責。

    這無疑是針對今天上午發生在自由之門的大爆炸事件而展開的會議,提出此要求的正是弗裏斯曼大將本人。

    然而一個小時過去了,場麵仍然膠著,雙方互不相讓。複興黨攻擊教會派人士行事過於極端,竟會安排炸彈爆炸,使得五十多名無辜平民死亡,八十多人受不同程度的傷。這是繼阿瑞斯蟲潮事件後,最惡劣的政治行動。

    教會派卻拒不承認是他們設下的炸彈,並把這一切全部推給了恐怖分子。無論複興黨如何攻擊他們,他們都始終做出一副憐憫慈悲的表情,不予理睬。

    複興黨並非空口白話隨意誹謗,他們收集到了足夠的證據指控教會派安排的這一次爆炸行動,比如控製炸彈爆炸的犯人的詳細資料以及與教會的淵源,甚至還查到了指派此人的上一層正是教會當中的某個紅衣主教。

    然而不論證據有多麽直接多麽明顯,顯然教會派也為自己想好了退路。一是犯人已死,死無對證,二是那名紅衣主教在爆炸發生之前就已經被革職退教,不再是教會當中的人了。

    會議就此陷入膠著,又一小時,雙方就此進行了激烈爭論,最後還是弗裏斯曼大將與道格拉斯教皇同時授意暫時休會,才結束了會議。

    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道格拉斯教皇率先乘坐自己的專車離開國會。弗裏斯曼大將沒有著急離開,而是站在國會的總統私人休息室巨大的落地窗前,靜靜目送教皇車駕離開。

    “父親...”身後響起了索納的聲音,索納少見得一身戎裝,胡子也刮掉了,頭發梳得齊整,戴著軍帽,看起來比平時精神了許多,更顯英俊挺拔。

    “噢,你來了啊,坐下歇會兒,我們一會兒就回去。”弗裏斯曼大將和藹地招了招手,聲音中略微透著疲憊。

    “父親,又是五十條人命,這次您已經不是見死不救了,您是親自動手殺了這些無辜的人。結果呢?並不能對教會造成任何影響,他們就像蜻蜓點水般把這件事翻過去了。”索納進來後,第一句話,就是指責弗裏斯曼大將這一次的行動。

    “兒子啊,比武,可能一招就能製勝,但那是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現在我們和教會,還差了不少實力,給他們製造傷痕,需要一步一步來,量變才能產生質變。明天,這個消息就會被幾家我們的媒體傳播出去,影響,不會是零,那就足夠了。”弗裏斯曼大將緩緩坐在窗邊的沙發上,說道。

    “您究竟還要犧牲多少人?”索納蹙著眉說道。

    “革命,永遠都需要流血和犧牲。和平和幸福,永遠建立在死難之上。道理你不是不明白,為何還如此天真?”查克·弗裏斯曼揉了揉眉心,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

    索納沒有接話,但是他緊縮的眉頭,咬緊的牙關,卻顯示出他此刻內心的痛苦和不解。

    “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談。”弗裏斯曼大將放緩了語氣,說道,“關於空缺的阿芙洛狄忒駐守大將的競選,準備得怎麽樣了?”

    “施特朗上將已經準備妥當了,總統競選後,大將競選的宣傳工作就會開始。”索納深吸了一口氣,回答道。

    弗裏斯曼大將點了點頭:“這次競選也是至關重要,如果施特朗能當選,七大將,咱們就占了四個位置了。教會派的羅德萊爾上將,以及安德烈斯那裏的薩繆爾中將,誰上來,對我們來說都是巨大的威脅。”

    聯邦軍隊中的上將軍銜又被稱作“準大將”,代表著一種大將後補的身份和榮譽,實際權力與中將並無太大區別。因此大將選舉的候選人,一般都是上將或者中將級別的高級軍官。當大將位置空缺,並無選定後繼人時,才會舉行大將選舉。大將選舉主要看軍功和資曆,以及個人能力,由七芒星議會的六位大將綜合考評。之所以還要選舉,主要是看候選大將在選民中的支持率,且軍隊支持率占75%,公民支持率僅占25%。

    所以大將選舉極為罕見,距離上一次大將選舉,已經過去大半個世紀了。

    商量完大將選舉的事情,房間裏安靜了下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弗裏斯曼大將才緩緩開口問道:

    “你妹妹情況怎麽樣了?”

    “剛剛和心姨的人匯合,不知道有沒有和心姨見麵,還在等消息。”索納看了父親一眼,垂眸回答道。

    “匯合了就好,有你心姨在她們身邊,我也就放心了。”弗裏斯曼大將長舒了一口氣,扭頭看向窗外,目光深邃幽遠:

    “但願b計劃一切順利...”

    ***

    就在父子二人談話的同時,在護送教皇回蓋亞行邸的那輛低調華貴的加長轎車之中,另一場談話也在進行。

    “我親愛的馬克西姆,瞧見沒有,狐狸今天終於露出尾巴了。”道格拉斯教皇的心情似乎很愉悅,語調上揚。與坐在他側前方的一位白衣大主教說道。

    “是的,教皇陛下。狡猾的弗裏斯曼坐不住了。”馬克西姆大主教恭敬回答道,他是道格拉斯教皇最心腹的手下,掌管貴族之城西教區,位高權重。

    “他本已控製了我們的炸彈客,卻自作聰明地引爆了炸彈,試圖製造輿論攻訐我們。然而又能有多少作用?這件事,你安排人,弄出點風聲,按到這隻老狐狸的頭上,最好能在他任期上搞臭他。咱們也不是冤枉他,這爆炸確實是他做的,不是嗎?嗬嗬嗬嗬...”道格拉斯教皇愉悅地笑出聲來,濃密泛白的胡須隨著笑聲顫抖,慈藹的麵容、愉悅的笑聲配上那身神聖的黑金教皇長袍,莫名顯出一種異樣的殘忍。

    “不過...那個魔鬼,是不是逃出去了?”道格拉斯教皇話鋒一轉,突然說道。

    “看來是的,否則弗裏斯曼也不會引爆炸彈。”

    教皇閉眼,沉吟片刻道:

    “再在城裏搜幾天,一直到七天的代管期結束,咱們不能想當然。另外做兩手準備,通知阿爾忒彌斯的人,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是,教皇陛下。”馬克西姆大主教應道,隨即略顯擔憂地道:

    “隻是教皇陛下,您知道的,阿爾忒彌斯的那位女主人,似乎向來不買我們的帳,我怕行動上會有困難。”

    道格拉斯教皇聞言,沒有立刻回答,灰色的眸子盯著馬克西姆看了幾秒鍾,鷹鉤鼻下薄薄的嘴唇才開啟,吐出了這樣一句話:

    “殺死魔鬼現在是我們的一級要務,擋路的,不論她有多大的權勢,一律清除。”

    馬克西姆心中一凜,急忙點頭。

    “還有,薩沙的下落查出來了嗎?”

    “還沒有,陛下。”

    “盡快查,雖然希望已經不大了,但願這個女人沒把我們招出來。我倒不擔心那幫子亡命之徒知道這件事,我就怕她們把我們捅出去,讓都靈大教皇知道咱們暗殺溫特的事情。如果都靈知道了,那就麻煩了,那老家夥是個死腦筋,權力又是最大的......”道格拉斯教皇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是,屬下明白。”馬克西姆連連點頭道,然後補充了一句,“陛下,溫特的繼任者,聽說已經定了,是斯泰爾斯大區測評所的紅衣主教,名字叫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沒聽說過啊,什麽來曆?”

    “之前一直在教會福利院工作,職階平平,從屬於中立善良陣營,入教四十幾年才隻是黃衣司鐸的階層。不過四年前調入了斯泰爾斯大區測評所,幾個月後就升為了紅衣主教。現在又升為了主城東南域的白衣樞機,這兩年冒得有些太快,總覺得背後有人在提攜她。不過我查了,她背景清白,沒有黨派,是自由人。估計是走了大運。”

    “誰下的調令?”

    “是都靈大教皇親下的調令。”

    道格拉斯教皇眼珠轉了轉,隨即冷冷說道:

    “老家夥,也會給我玩平衡這一招,這是在告訴咱們,主城東南域這塊地盤,誰也別爭,所以弄了個自由人過來。咱們要小心了,都靈這老家夥不糊塗,有可能盯上我們了。”

    馬克西姆大主教聞言麵色一變,神情嚴峻了起來。

    “這個伊麗莎白,你派人去談談,能拉攏就盡量拉攏,拉攏不了,就盯緊她,免得她壞了我們的事。”

    “屬下明白。”

    ***

    貴族之城,巴貝爾通天塔西南方,聖教大教皇宮邸。

    一位白袍老者,正盤膝坐在空空蕩蕩的冥想室中央,她的正麵,垂下了一幅巨幕,身後的投影機,正在反複播放一段監視錄像。錄像當中,穿著囚服的主人翁,正以不可思議的身手,瞬間殺死了八名護教衛兵以及兩個假扮成獄警的歹徒。殺死這些人後,她還將兩名獄警拖到了閘門口,並引爆了他們身上的炸彈,畫麵的最後,是監視錄像的屏幕被血肉糊掉的畫麵。

    畫麵在反複播放,血腥又殘忍。老者目不轉睛地看著,一言不發。她已經坐在這裏將近三個小時了,一段不到三分鍾的錄像,看了幾百遍,仿佛永遠也沒有盡頭。

    又過了幾分鍾,老者終於動了。她遲緩地站起身,略顯蹣跚地走到投影機邊,關掉了錄像。然後按下了手環id上的按鍵,說道:

    “伊莉雅,進來一下。”

    “是,大教皇陛下。”手環id那頭傳來了應答聲。

    不多時,有人敲冥想室的門,大教皇請人進來,一位年輕貌美的黑發女子走了進來。她大約是西亞或東歐的血統,五官深邃,長得十分美麗。看年紀,不超過三十歲。

    “把這錄像拿去封了,包括所有的拷貝,看到錄像的人太多,會造成恐慌。”她淡淡說道。

    “是。”伊莉雅應道。

    大教皇都靈走到窗邊,拉開了冥想室厚厚的窗簾,向東方望去。黑夜中,巴貝爾巨塔燈火通明,沒入雲霄的塔尖燈光,將周圍的雲層照耀得金光燦燦,好似在塔頂綻放出一朵聖潔的花朵,更顯神聖偉大。然而大教皇布滿皺紋的麵容上滿是憂慮,也不知是對伊莉雅說話,還是自言自語道:

    “為何偏偏是我呢?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聖塔,可否告訴九神,祂可憐的侍奉者,並不想做那千古罪人......如果我失敗了...將再無顏麵去見祂。除非,祂能蘇醒過來,幫助祂可憐的侍奉者......”

    “大教皇陛下?”伊莉雅奇怪地問了一句。

    “要變天了......”都靈輕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