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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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艾麗塔第一時間開始救治索納,“急救箱,誰有急救箱?!”
“我…我有。”朵拉手忙腳亂地從自己身上解下來一個挎包,遞給艾麗塔。艾麗塔利落拆開,從中取出了各類工具,眾人全部圍著幫忙,艾麗塔就地開始急救手術。急救包裏的工具有限,這裏也沒有任何消毒條件,顧不上那麽多,艾麗塔戴上橡膠手套,便立刻進行縫合。索納心髒和左肺葉被刺穿,傷口很大,大出血,情況非常糟糕,縫合外部隻能止住血液外流,但是內部的傷害卻無法掩蓋。所以艾麗塔必須對內腑做出處置,才能縫合外部。
在工具極度缺乏的情況下,沒有擴張器,沒有止血鉗,夥伴們的手就成了手術的工具。數盞探照燈照耀著手術的位置,外科手術技藝極為高超的艾麗塔強忍著自己脊椎的傷痛,麵色蒼白,咬緊牙關,爭分奪秒地搶救索納的生命。
蘭妮托著哥哥的腦袋,用自己的身子作為手術台,她死死咬著牙關,感受著哥哥的體溫一點一點流逝,似乎她的心也要停跳了,腦袋一片空白,隻求神明保佑,保佑她的哥哥能活下來。
就在後方,井上明彥、拉緹雅和佩爾三人被綁縛在地。佩爾側著身子,木然注視著被圍在眾人中央搶救的索納,麵頰殊無血色,隻餘雙唇顫抖不已。井上明彥和拉緹雅靜靜地看著她的模樣,猜想著此刻,這位大小姐內心之中究竟有多少焦急多少擔憂,又有多少愧疚多少悲痛。她對索納的感情是真是假,是癡迷還是真的愛情,眼下可見一斑。然而世事如此,唯有沉沉一歎,讓一切隨風逝去,才不致折磨自己入十八層地獄。
在手術期間,那隻黑貓依舊在不斷地搗亂,卻不是攻擊眾人所聚之地,而是憤怒在原地徘徊,並不斷嚐試著弄破那扇鐵門,從其中鑽出去。它認準的兩個敵人都消失了,此刻滿心憤怒無處發泄,估計等它反應過來這洞窟之中還有其他人存在,它就要轉移目標了。因而吉爾一直關注著那隻黑貓。
此時,被大元帥踢飛的佐伊和克麗絲掙紮著爬起來。佐伊的左手臂上臂骨被踢碎了,此刻手臂軟踏踏地垂著,疼得麵色發青。克麗絲忍著自己渾身的疼痛將她扶起,帶著她蹣跚向眾人匯聚的地方行去。
一邊走,佐伊一邊低聲怒罵著,對魯道夫偷襲行為的極度不恥,對自己警惕性過低的自責,懊惱之情幾乎要將她淹沒。克麗絲不知該說什麽,隻能沉默以對。
另一頭,被魯道夫撞飛的仇爭、林釗和羅賓三人也爬了起來,三人摔得不輕,特別是羅賓,他是唯一與魯道夫肉身直接碰觸的人,肋骨都被撞斷了,吸口氣都疼。三人見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反倒也不急了,便也趕了回去,與眾人匯合,獨留那隻黑貓依舊在原地徘徊怒吼,發泄情緒。
牧心安靜地窩在眾人之中,她雙目失明,幫不上什麽忙。對於索納的事,她也極為揪心。不過,看慣了生死的她,多少也有些冷酷。索納和她的關係隔了一重,雖然也算是比較親厚的晚輩,卻不至於為了他身受重傷瀕死一事而失了心神。此刻,她在同時考慮另外一件事情。魯道夫拋下親生孫女和最信賴的手下獨自逃走,此等行為真是極度符合他梟雄的形象。為了自己的利益大業,絕對可以冷酷犧牲一切。就是不知道他的手下人,對此作何感想?
井上明彥,此人出身夜黨,叛出夜黨後躲入西方軍之中,之後居然被安德烈斯收攏寵信,成為了大元帥勢力中的中堅人物。而她的女兒井上和卻身在阿薩辛之中,如今應當是為了父親叛變了,否則長征隊的情報不會那麽容易泄露出去。既然長征隊的情報被泄露出去了,井上和傳回來的關於聯邦內部情勢的情報就變得不可信。也不知道,現在弗裏斯曼大將那裏的情況究竟如何了。如果說,他們真能僥幸奪取ibm5100回去,就要進一步考慮接下來該如何行動了。
牧心畢竟身在高位,想得長遠。她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或許自己大限將至,命已不長久。她必須為牧黎考慮好未來的路該如何走,要盡量為她減輕革命路上的負擔。這是她身為母親,唯一能為女兒做的事情。伸手摸了摸一直放在口袋中的那隻燒焦的小布偶,牧心抿了抿唇,刀疤深刻的麵龐上堅毅狠厲之色一閃而過,然後回歸平靜。
這時,一直觀察著黑貓的吉爾忽的喊道:“不好!那隻貓向我們過來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仇爭、林釗並克麗絲立刻起身,拿上武器,隻聽仇爭厲聲道:
“我們仨去引開它,其他人趕緊帶著大少爺走!”
艾麗塔的手術尚未做完,心髒已經縫合,肺部來不及處理,隻能先縫合外部傷口。前胸的縫好了,後背的還差好幾針。等不及了,艾麗塔隻得立刻為索納纏上紗布和止血繃帶。索納的呼吸已經非常微弱,整個人都遊離在生死邊緣,說不定下一刻就要撒手離去。危急時刻,眾人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由吉爾在前麵帶頭,羅賓背起索納、瓊背上艾麗塔、朵拉背起莫可心,蘭妮扶著牧心,胳膊受傷的佐伊由賀櫻寧和貝利扶著跟在最後,順帶押送三個俘虜,一眾人等迅速向鐵門缺口奔去。
黑貓瞧見一大群人向門口逃去,立刻憤怒嚎叫,要去阻止。它孤單百年,好不容易找到了玩物,怎麽能輕易放玩物走?這隻貓以一種奇怪的狀態活了這麽久,大約也成精了,對於人行為心理的揣度非常敏銳。之前牧黎就是利用這一點引導黑貓破開了大鐵門。
忽的,有三個人影閃到它身前,擋住了它的去路,手中機/槍亂掃而出,向它劈頭蓋臉打來。黑貓出於本能,立時炸毛,回身躲避。這樣一來就給其餘人爭奪到了寶貴的逃生時間。人群一個接一個地從鐵門的洞口鑽出去,阻擋並吸引黑貓注意力的仇爭、林釗和克麗絲也開始向門口退去。黑貓終於察覺到這些人的槍械傷害不到自己,於是放大膽量,再度去撲擊剩下的人。彼時還有佐伊、賀櫻寧並貝利三人尚未出去,仇爭立刻大喊一聲:
“小釗!你趕緊帶她們出去,我斷後!”說罷再度拿槍去掃射那黑貓,並向洞窟內部跑去,企圖把黑貓引開。黑貓卻不理會她,徑直去撲擊門口的人。仇爭大急,怒吼一聲:
“你給我過來!蠢貓!”
那一刻,奇跡發生了。她的意念仿佛滲透了出去,利刺一般刺入了黑貓的腦海裏,那黑貓似乎聽懂了她的話,登時大怒,身子一轉,就像她撲去。仇爭大喜,立刻敏捷閃過。再望一眼門口,已經沒有人了,仇爭立刻邁開大步向鐵門衝去,黑貓勃然,閃電般撲出,就要攔截她。
這是一場速度的較量,仇爭腳下生風,速度幾乎都達到了生平最快。即將到達門口的時候,她立刻矮下身子滑鏟而出,飛梭一般直直電射向鐵門洞口。這個角度,能夠看到黑貓鋒利的貓爪就在她的頭頂,幾乎就要拍中她了。
最後一瞬,神明眷顧了仇爭,她身子全部滑出門洞的後一刻,黑貓的利爪才落地。激起的塵土揚了仇爭一頭一臉,她也顧不上,滑鏟而出來後,就立刻起身踉蹌開跑。還是來時的那條隧道,仇爭憋足了氣向前奔,根本不敢有絲毫懈怠。因為她知道,那道鐵門根本攔不住那黑貓,說不定下一刻那黑貓就要破門而出追出來了。
她的擔心不是空穴來風的,因為那黑貓淒厲的嘶吼聲就在背後不斷回蕩,猛烈撞擊撕扯鐵門的聲音讓人牙酸無比。隧道前方一拐彎,仇爭就看到有個人影正迎著她跑來,她一眼就認出是林釗。
“老大!”
“快跑!”
林釗聞言立刻回身,加速往回跑。仇爭很快追上她,兩人並肩急行。腳下似乎軟綿綿的,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響,也不知踩在了什麽上麵,兩人隻顧急奔,根本沒心思去管。突然身後傳來“嘭”的一聲,那鐵門似乎被撞開了,黑貓的嘶吼聲更加清晰地傳來,地麵傳來了震動。
那家夥出來了!仇爭和林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遠處,一堆老弱病殘正在緩行,以這個速度,不知能否甩開那黑貓。
然而正所謂禍不單行,後方麵臨黑貓追擊的眾人,忽的聽聞前方傳來一聲驚天獸吼,整個隧道都在震動,登時大驚失色。
“前方是渡索的位置,難道說是…”前麵帶路的吉爾道,她話沒說完整,但是眾人都知道她話中的意思。
前方的大元帥和牧黎或許驚動了一個非常糟糕的對象……
時間回到數分鍾之前,魯道夫率先逃出密閉空間,牧黎緊隨其後。那隻黑貓造成的時空錯亂現象不知為何已經消失了,這條隧道恢複了正常。魯道夫沿著隧道往回逃的過程中,迎麵就遭到了無數鬼蛉和血蚊的攻擊。這些蟲子都是在時空錯亂現象消失之後出現的,見到有人出現,登時撲將上來。魯道夫早有準備,手中黑色長劍一甩,變作鋒利長索,舞動在周身,密不透風,那些蟲子根本近身不得,魯道夫完全不減速,一邊揮舞長索一邊快速前進,頓時掀起一片血雨腥風。
拚著一股銳勁兒,魯道夫迅速闖過了這一段路,引了一小部分血蚊和鬼蛉對他窮追不舍,但還有相當一部分的留在遠處,這就給隨後追來的牧黎帶來了麻煩。
但是牧黎也有自己的方式過這一段路。她更加的簡單粗暴,新寒月拔刀一斬,月牙刃飛出,頓時蟲屍下雨般劈裏啪啦落下,沾染得滿地都是。直接拚速度和閃避。一刀之後,她立刻歸鞘蓄能,腳下繼續急奔,一眨眼跑了過去,帶起了一陣狂風。
她的速度太驚人了,魯道夫都差了她一籌。但是速度隻是一方麵,並不是說魯道夫就比她弱。實際上,力量上,牧黎就不及魯道夫。
這條隧道不算非常長,兩人腳力強勁,速度非常快,幾乎不要三分鍾就跑過了之前行了將近二十多分鍾的路程。然後,跑在最前麵的魯道夫看到了隧道盡頭,那條渡索還在,這一頭尚算牢靠,但那一頭卻被震動得搖搖欲墜了。
魯道夫在口子上猶豫了幾秒鍾,不知該不該渡過去。後方的牧黎就這樣迅速與他拉近了距離。魯道夫一咬牙,拚了,立刻上了渡索,向另一頭快速爬去。來時傾斜滑落,去時卻必須得攀爬向上,魯道夫身上沒有繩索攀爬器,爬得頗有些費力。魯道夫爬到渡索一半的時候,牧黎就已經出現在了身後的隧道洞口。
牧黎比魯道夫還狠,居然不用爬的,直接跳上了渡索,雙腿快速交替向前,雜耍般走鋼索去追。眼看著就要被追上,魯道夫也不爬了,幹脆一翻身站在了渡索之上,拔出黑劍,先發製人,向著牧黎攻去。
牧黎抽出新寒月,與那黑劍刀劍交擊,在偌大的瀑布洞窟中傳出清脆的鏗鏘回蕩。這二人藝高人膽大,就這般站在岌岌可危的渡索之上,激烈交鋒。
如此打了一分鍾,交手十幾回合,兩人幾次三番都差點被對方搖晃或擊打下渡索,但都驚險無比地力挽狂瀾,最終陷入了對峙狀態。
意外就在此刻發生,洞窟那一頭的渡索固定物終於支撐不住了,“當啷”一聲,渡索那頭係著的鋼管斷裂滑落,魯道夫和牧黎瞬間失重下落。兩人同時握住繩索,隨著繩索搖擺,一上一下,雙雙撞擊在了垂直的洞窟岩壁之上,撞得不輕。
繩索係著的鋼管掉落入了下方的深潭之中,終於是驚動了那頭碩大無朋的“鯤龍”,“吼!!!”,在衝天巨吼之中,那巨大的怪物躍出了水麵,向牧黎和魯道夫一口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