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經過了十幾年，記憶中那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也讓綱手睜大了雙眼。

    她的雙肩劇烈顫抖著，身體僵在原地，輕聲說道：

    “斷，是你嗎？”

    “嗯，是我啊。

    多虧了大蛇丸的那個術，讓我還能，最後見你一次。”

    綱手仿佛感受到那雙熟悉的雙手從背後輕輕地抱住了自己，下一秒，她來到了自己的意識空間之中。

    一雙手在她的腰間合十，背後的人將頭撐在綱手的肩上，貪婪地繡著她的一頭金發。

    “好久不見了，我真的，很想你啊，綱手。”

    淚水從綱手的臉上滑落，她釋然地點點頭，笑著說：

    “大蛇丸那個家夥，果然，還是最善於玩弄人心……”

    她背後的斷卻搖了搖頭說道：

    “並不是啊，不要曲解了同伴的好意。”

    ————————回憶殺——————————————

    十幾年前，陰雨綿綿之中，彌留之際的加藤斷躺在地上。

    他的身前，綱手還在瘋狂地消耗查克拉施展著掌仙術，木葉的同伴們已經圍了上來。

    “我真的！真的……不想就這樣……死……”

    斷的眼神中流露著無助卻又悲哀的神情，他已經說不出話了。

    他看著身前瘋狂又絕望的綱手，下一秒，抬起頭看著她身後的大蛇丸和自來也。

    兩人都清楚地看到了他眼神之中的乞求，緩緩點了點頭。

    我無法繼續守護著你了，綱手……

    ————————————————————————

    “這十幾年之中，發生了很多事情啊，綱手。

    你過的，還好嗎？”

    綱手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卻倔強地說道：

    “還不錯呢！

    那次戰爭結束後，我帶著靜音遠離了忍者的生活。

    我可以任由自己的性子遊覽四處的風景。

    還可以賭博和喝酒，沒有你這個家夥管著我……”

    斷的手撫摸在綱手的臉上，擦拭著她淚流滿麵的臉頰。

    “對不起，對不起。

    這十幾年裏，讓你一直沉浸在悲哀之中，我真的很抱歉……

    忘了我吧，去開始新的生活。

    我認識的綱手，雖然經常忍不住去賭場揮霍掉任務報酬，偶爾也會貪杯醉酒。

    但可不會就這樣沉浸在往事之中……”

    “哪有這麽容易呢？忘了你……”

    綱手轉過身，雙手捧起了斷的臉。

    “你看看我，你再看看我啊！”

    在陰封印的加持下，她哭泣的臉依舊是二十多歲的樣子。

    “我就是害怕時間會衝淡你在我腦海之中的記憶……

    我還是十幾年前的樣子，和你走的時候一樣！

    這樣偶爾照著鏡子，鏡子裏的人就會讓我想起我們共同度過的時光，想起你……”

    這個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出現在自己生命之中的男人……

    交往後被自己拉去賭場輸掉兩個人所有任務報酬後還麵帶微笑的男人……

    明明酒量不行，也會陪著自己去居酒屋，看著自己喝醉的男人。

    “你說過的！等到戰爭結束，我們就結婚的！

    我……我當時都已經聯係了小叔，他在回信之中告訴我，已經給我準備了盛大的婚禮……

    我們的這些過去，你讓我忘記了？

    我怎麽能忘記呢，斷？！”

    ——————————回憶殺——————————————

    一年多以前，水門和玖辛奈的婚禮前夜。

    簡化版的新娘單身夜，隻是玖辛奈和靜音在千手宅中聊天，看著綱手酗酒。

    綱手看著一臉幸福和緊張的玖辛奈，臉上雖然還帶著微笑，心中的酸澀已經無法言語。

    那件純白色的新娘禮服，自己也有一件啊……

    曾經的自己，在這些慶典衣物被小叔托人送到自己手中時，也是和玖辛奈一樣的心情。

    ——————————————————————————

    意識空間中的綱手已經換上了一身純白色的和服，她拉著斷的手，臉上露出了笑容。

    “好看嗎？這些年之中，每當思念你到了無法自已的時候，我就會換上這身衣服……

    我們原本應該有一個比玖辛奈和水門那兩個小鬼更加幸福的婚禮的。

    我們……”

    “可是我們終究不一樣了，對嗎？

    你還活著，而我，已經離開了。”

    “不！斷，大蛇丸既然已經可以施展這個術了。

    我們可以請求他，讓你每隔一段時間……”

    綱手拉著斷的雙手，神色間帶著狂熱說道。

    “這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綱手會說出的話啊。

    不要說了，我是不會同意的。”

    “為什麽？難道你不想再見我了嗎？”

    斷苦笑著搖搖頭，然後凝視著綱手的雙眼，緩緩開口說道：

    “怎麽會呢？我也曾向往過，戰爭結束，我們結婚後的生活啊。

    我在村子裏努力地奮鬥著，而你按照自己的興趣去醫院進行研究。

    你工作累了的話，就去周圍旅行放鬆。

    幾年之後，我們會有一個孩子……不，我們會有許多孩子。

    第一個男孩我們就給他取名叫繩樹，第一個女孩我們就給她取名叫黛……

    除了幸福，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的可能。”

    “那你為什麽還……”

    斷看著綱手，臉上露出一絲堅毅的笑容。

    “因為，男人所追求的，不應該是幸福。

    正如你當年賭博時輸多贏少一樣。

    男人的一生之中，挫折和失敗會占據我們大多數的時間，哪怕再努力的人也是一樣。

    而幸福正如你偶爾賭贏了的欣喜若狂一樣，隻是上天賜予我們的短暫快樂而已。

    但是即便如此，我們也不會消極地應對人生，哪怕前路上有再多的痛苦與失敗，一路之中的奮鬥都是無助和徒勞……”

    斷摸了摸綱手的臉頰，笑著說：

    “我們也會堅強地走下去！”

    “這些話，是……自來也那個白癡？”

    斷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綱手，還記得，當年我向你表白時候的情景吧？”

    綱手睜大了雙眼，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那是兩人第一次正式約會，那是一個夏日祭的旁晚。

    無論是晚餐的烤雞和清酒，還是飯後去賭場的消遣。

    這個男人都意外地讓她感到貼心，所有的安排都是自己最喜歡的。

    心中原本萌發的好感也就順理成章的讓她地接受了斷的告白。

    斷臉上也露出了微笑，想起當年綱手在約會快結束時的話。

    木葉村夏日祭中繁華的街市上，身穿著淺色和服的綱手臉上帶著微醺的紅潤，琥珀色的雙瞳之中帶著大膽和俏皮對自己說道：

    “我說，斷前輩。你該不會是，想要向我告白吧？”

    同樣身穿著一身和服的自己麵對這個不按照套路出牌的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地摸著頭，苦笑著問道：

    “唉？這種事情不是應該我先開口的嗎？”

    “不要在意這種細節，那麽，我就同意了！”

    之前自己眼中高高在上的綱手公主，就這樣毫不做作地完成了反向告白，成為了自己的女朋友，沒有一絲一般女孩的嬌羞。

    那個家夥的話，說的真沒錯啊……

    “第一條，不要叫她溫柔，因為她根本不是那種女孩。”

    ————————加藤斷的回憶殺——————————————

    在與綱手第一次約會之前的某一天，自來也找上了加藤斷。

    原本斷以為，這個同為綱手追求者的家夥，會提出決鬥這種無理取鬧的幼稚要求。

    然而兩人半小時後坐在居酒屋中。

    自來也麵色複雜地看著加藤斷，緩緩開口道：

    “你真的，是因為喜歡綱手而追求她。

    而不是因為她的家世，想要利用她嗎？”

    “你這家夥！不要把人想的那麽齷齪！

    我想要成為火影，但我的火影之路是要靠自己一步步奮鬥的，絕對不會靠著其他的什麽！”

    自來也審視著憤怒的加藤斷，情敵之間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好聊的了，劍拔弩張的氣氛讓居酒屋在這一瞬間分外安靜。

    忽然，自來也苦笑著點點頭，朝著斷端起酒杯，一口喝幹，然後自顧自地開口道：

    “想要追求她的話，請務必帶給她幸福吧……

    下麵的話，是我身為她的隊友，給你的忠告。

    第一條，不要試圖叫她溫柔，因為她根本不是那種女孩。”

    “自來也！你給我站住，混蛋大色狼！”

    “第二條，不要讓她喝一瓶以上的清酒，不然她會見人就打。”

    年輕的三忍成年後第一次去喝酒，就成了綱手姬大鬧居酒屋的事故現場。

    “第三條，她喜歡吃雞肉，特別是嫩雞；討厭的食物是甜食。”

    每一次外出任務，如果遇到露宿野外的時候，自來也都會盡可能地去獵取一隻禽類野味作為三人的食物。

    “第四條，如果她打你，一定要乖乖站好讓她打到；不疼的話也要裝作很疼，最好要學會順著她拳頭的力道飛出去好遠……

    算了，感覺這一條你沒必要學，她似乎沒有打你的意思。”

    那個白癡摸摸頭，笑著自斟自飲了一杯。

    “第五條，陪她去賭場的話，哪怕明知道跟著她壓會輸，也要跟著她輸錢。

    這樣一來，輸光之後她會有一個責怪的對象，以顯示她自己的賭技沒那麽爛。”

    說到這，自來也笑著指了指斷繼續說道：

    “第六條，盡量多攢一些積蓄準備給她還賭債，不然的話，就要做好和她一起逃債的覺悟。”

    以後終於有另外一個笨蛋陪著你躲債了啊，凶女人……

    自來也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轉身走向居酒屋的門外。

    他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麽，停下了腳步，開口補充道：

    “最後一條，繩樹的事情，她非常非常地難過。

    想辦法好好安慰她吧，讓她走出這個陰影……”

    他揮了揮手，拒絕了自己起身相送的舉動，略顯滑稽地左搖右擺走出了居酒屋。

    ——————————————————————————

    “綱手，一直以來，你的身邊，都有一個傻瓜在默默守護著你啊。”

    斷輕輕撫摸著綱手的臉頰，看著她睜大的雙眼繼續說道：

    “當時的我，也隻是把自來也當成了一個心存善意的失敗者而已。

    但是直到今天，我再次見到你，才明白了他當時的心境。

    自己的幸福，不是男人應該追求的。

    讓心愛的人幸福，默默注視著她守護著她，才是我們應該追求的。”

    自來也一直以來對自己的情感，綱手又豈會絲毫不知情呢。

    她踟躕地低下頭，輕聲說道：

    “可是，我不想就這樣忘卻了你啊，斷……”

    額頭間輕輕的觸覺讓綱手抬起了頭。

    斷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一吻，然後充滿了愛意地看著她：

    “正因為我也還深深愛著你，所以才不想看著你陷入痛苦的回憶之中無法脫身啊。

    我們美好的回憶，你依然可以將它放在心底。

    隻是，你需要一段新的感情，將自己的內心填滿。

    就像當年失去繩樹後，接受了我來彌補心底的哀傷一樣……”

    窗外的天空已經變成了蒼白色，地平線的盡頭，朝陽的光芒已經染紅了朝霞。

    斷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對綱手笑了笑說道：

    “似乎，到了告別的時候了……”

    田之國雙葉幼稚園中，大蛇丸仰視著天空，輕輕歎了一口氣。

    這一次的穢土轉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並沒有加入他的奇思妙想。

    他雙手飛快結印：

    “穢土轉生.解！”

    綱手的意識空間之中，斷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了。

    “我相信，雖然我不在你的身邊，但是這樣，也不算離別……”

    “斷？！不要，哪怕再多呆一會……”

    兩人脫離了綱手的意識空間，綱手無助地抬起頭大喊著。

    她的臉上傳來了輕微的觸覺，一個越來越小的聲音傳來：

    “我會一直祝福著你的，綱手。

    要振作起來啊，幸福地活下去吧……”

    綱手茫然地站在窗前，呆呆地仰頭看著天空。

    田之國雙葉幼稚園中，自來也和大蛇丸默默看著眼前斷穢土轉生而來的身體一點點變得粉碎，化作塵埃。

    大蛇丸抬頭看了自來也一眼，說道：

    “滿意了？這就是你對於我們所有人助攻的答複嗎？”

    自來也滿不在乎地打了個哈欠，轉身揮揮手走向自己的客房。

    “好困好困！宿醉加上熬夜，人到中年可是要懂得保養了！”

    藥師野乃宇走到大蛇丸的身旁，挽著他的手，有些擔心地指了指自來也的背影。

    大蛇丸玩味地笑了笑，輕聲說道：

    “他的背影，是不是很像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