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夢醒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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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這是在哪?
撫著額頭,顧天憐抬起頭來,隻覺得腦中一片恍惚,自己剛才是在哪裏?在幹什麽來著?怎麽突然就到這了?
“相公,你快看,寶寶在動了。”一個嬌柔的女聲從旁邊傳來,顧天憐應聲轉頭望去,但見一個秀美婦人正依偎在他身旁,笑盈盈地凝望著他。
秀美婦人穿著一身青綠絲織單衣,衣麵上遍布色彩斑斕的錦繡。由於單衣上好的綢緞衣料薄而透光,秀美婦人又不著中衣,所以她內著的粉紅抹胸和褻褲的痕跡輕易地就映照在單衣上。配上婦人披散在肩後的長發,顯得無比動人。
婦人容貌說不上美豔,卻是清秀耐看。細嘴瓊鼻上邊的一雙眼睛形如柳葉。也許是為了襯托略顯細長的雙眼,婦人的眉毛被修整成細細的兩條。這嘴、這鼻、這眼、這眉,配上婦人這標準的瓜子臉型,本該讓麵容顯得太過狹長,但在小巧耳朵的陪襯下,在鼻梁弧度的突顯下,反而恰到好處地讓婦人顯露出一股濃濃的知性美。
這一轉頭,婦人秀美的臉龐就近在顧天憐眼前。這不是他的發小玩伴陸秋婷,又是誰?
此時陸秋婷挺著一個大肚子,顯然身懷六甲。陸秋婷麵帶笑容側臥在床邊,含情脈脈地抓住顧天憐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問到:“相公,感覺到了嗎?又在動了。”
眼前突現此人此景,顧天憐臉上閃過迷茫的神色。片刻顧天憐後眼神恢複清明,一臉溫柔對陸秋婷笑道:“秋婷,是的,真的在動。”看清楚陸秋婷此時的穿著,顧天憐心疼地接著說道:“娘子,多加點衣服,別凍著身子。”
聽言陸秋婷從床上支起上身,來回搖晃雙肩嬌聲笑道:“不嘛不嘛,婷兒就是要每天在相公麵前漂漂亮亮地。”嬌憨的模樣惹得顧天憐直傻笑。
片刻後顧天憐從床邊起身,對陸秋婷說到:“走,去看看幹娘去。”說完他遲疑了一下,想到陸秋婷此時的穿著打扮在臥房中享受一下閨房之樂還好,就這麽出門去實在有失體統,要不要叫她先換身衣裳?
“相公,走吧。”身邊又傳來陸秋婷的聲音。顧天憐轉頭一看,見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下床走到了門邊,身上已然是一套淡綠色交領齊腰襦裙,配上她頭發垂髻上的金質步搖簪子,整個人顯得秀麗端莊。
攜著陸秋婷的手,顧天憐走出門外,眼前是陸家大宅中內院裏的庭院,剛才他所在的地方原來就是陸宅的西廂。在及冠前,顧天憐在這裏住過不少日子。
顧天憐和陸秋婷一同穿過庭院中曲折的回廊,不一會兒就走到陸宅正房的門前。一路上遇上的陸家子弟和下人,全都笑容滿麵地叫著顧天憐“姑爺”,向他問好。
進了正房,顧天憐就看見陸家主母陸玲嫦側坐在客廳的木椅上,麵帶慈祥地笑容對他說道:“憐兒,最近可好?”
攜陸秋婷做過一禮後,顧天憐說道:“尚可,幹娘,悅來客棧在都城洛相的第三間分店近日已經開業,看情形運營得不錯。”
聽了此話,陸玲嫦笑得合不攏嘴,沒一會又用衣角擦著眼角,帶著哭腔說道:“憐兒,你有此等出息,嘉妍她泉下有知,也該感到欣慰了。”轉眼陸玲嫦又笑麵如花,看著陸秋婷挺起地小腹說道:“看氣色,肯定是個大胖小子。”
“幹娘,剛才我摸過了,是龍鳳胎。”顧天憐笑道。
“那敢情好。”聽了這話,陸玲嫦笑容更盛。
走出陸家正房,天已經黑了。陸秋婷打著哈氣一陣乏困,顧天憐趕緊帶著她回到西廂的住處。
入睡前,陸秋婷躺在床上媚眼如絲地看著顧天憐,說到:“相公,婷兒懷著寶寶,不能服侍你,真是慚愧。”
顧天憐擺一擺手,大度地說道:“無事,娘子,你身子要緊,好好休息。”話一說完,就見陸秋婷躺在床上呼呼睡著了。顧天憐坐在床邊,柔情滿麵地看了一會兒陸秋婷的睡顏,幫她整了整被子後走出臥房。
出了臥房,門外邊還是間臥房。一個嬌小的身影俏坐在臥房的床上。顧天憐見到這個坐在床上身影,當即大怒喝到:“唐寧兒,你來幹什麽!你給我滾!”
唐寧兒快步走到顧天憐跟前跪倒,抱著顧天憐的腿哭訴到:“那天是爹爹逼我嫁給別人我才走的,我想好了,我要給你做妾。”
“誰要你給我做妾!你也不瞧瞧你自己配得上嗎!?”顧天憐鼓著眼睛嘶吼著,一個耳光把唐寧兒扇倒在床邊,然後走上前去撕扯她的衣服,歇斯底裏地叫到:“什麽你爹逼你嫁給別人你才走?你明明是看見我是個瘸子才不樂意!你走!我叫你走!我看你還走不走!”
“劈!”
突然窗外電光一閃,響起一聲驚雷,驚得顧天憐停下了動作。他看了看被自己壓在身下隻知道哭個沒完的唐寧兒,心想:不對啊,我是一個瘸子,怎麽我一直走著路沒事來著?
整理好身上衣物,顧天憐推開房門走了出去,隻見外邊是自己悅來客棧的大堂,裏邊一個人都沒有。
“旺虎。”顧天憐喚到。
“來嘞。”就見店小二旺虎應聲從客棧正門外跑了進來,候在顧天憐麵前聽他吩咐。
“旺虎,你跟我幹了這麽多年也不容易,櫃台裏的銀子都給你,你拿去吧。”顧天憐說道。
“謝謝東家!嗚嗚嗚……東家你真是個了不起的人!小的一直特別敬重您!”店小二旺虎聽了顧天憐的話,感動得痛哭流涕,拿了銀子退下了。
“大膽顧天憐!”旺虎剛走,一聲怒喝又傳來,嚇得顧天憐直哆嗦,回頭一看,卻見是王龍鄭虎從客棧門口走來。二人麵帶凶煞,威風凜凜地喝到:“顧天憐!你可知罪!?”
顧天憐撲通一下趴跪在地上,全身打著顫,麵帶討好地諂笑道:“小的知罪,小的知罪。”
“哈哈哈哈哈!”王龍鄭虎二人見顧天憐這幅模樣,指著他擠眉弄眼,笑得直不起腰來。二人接著厲聲問到:“快快老實交代!你有何罪!?”
“嗬嗬,哈哈,我……”顧天憐正諂笑地說著,突然又愣住了。心想:我……我有何罪?
感覺到了冷,顧天憐打了個寒顫,發現王龍鄭虎二人不見了蹤影,客棧大堂裏的光線漸漸暗了下來,一大片桌椅籠罩在黑暗當中。
顧天憐目光掃過大堂,發現季君浩和惡煞朱戈同坐在一個陰暗的角落中,此時正在陰森森盯著他看。顧天憐突然感受到莫大的恐懼,趕緊跑出了客棧。
出了客棧,走在陸鎮的街市上,顧天憐發現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如今一個人都沒有。他混混僵僵地往前走著,不知不覺就來到陸鎮外一座山峰上的小楊樹旁。
站在樹旁,顧天憐遙望著遠方正敲鑼打鼓緩緩離去的花轎隊伍。感受著內心的傷痛,他自問到:自己是不是也曾經有機會挽留,隻是錯過了?還是說與她的感情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或者說其實那時的自己隻是想要個寄托,不過是白白給她添了麻煩罷了?
“不管如何,我是真心希望你可以幸福。這個結果,其實也挺好。”顧天憐喃喃自語到。輕舒一口氣,他覺得心頭的沉悶終於隨風飄散。
“天憐,你做得很好,你做得真好,天憐……”熟悉的話語聲從天上傳來,顧天憐舉頭向上望去,隻見一襲白色宮衣的李尋夢飛翔在天上。她對顧天憐揮手微笑著,輕聲呢喃著,拖著長長的袖子和宮衣下擺越飛越高,最後消失在顧天憐的視線中。
接下來等了好久,顧天憐再也沒有聽到一絲響動。他周遭陷入了一片死寂,落葉和風沙都靜止在半空中,整個世界安靜得可怕。
感覺了什麽,顧天憐抬起頭向正上方的天空望去,發現天空中有一雙巨大的眼睛在目視著他。顧天憐就這麽佇立著和那雙眼睛彼此對視。
死寂的世界中時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忽而顧天憐開口向天空中那雙巨大的眼睛問道:“你是誰?”
“你是誰?”天上的巨眼也回問道。巨眼的聲音來回蕩漾,成為這個死寂的世界中唯一的聲音,經久不息。“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
猛然間,顧天憐看到天空中的巨眼後麵顯示出了麵目的輪廓。輪廓一點點變得清晰,最後在天空中出現了一張麵孔,一張遮蓋了整片天空的麵孔。看到這張麵孔,顧天憐震撼得無以複加。因為他看到了——
他自己!
“啊?”
猛然驚醒的顧天憐大口喘著粗氣,發現自己正赤身躺在一處青石地板上。一時間他頭腦一片混亂,理不清眼前的狀況。
片刻間他回過神來,開始打望四周,發現自己仍然在鬼王墓中。過往的記憶霎時間在他腦中排列清晰,他感到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明。
借著夜明珠的光芒,顧天憐看到自己周圍的地麵上有很多碎成一塊塊的金屬碎片,看其質地,卻是自己先前投身而入的大鼎。那樣的一個大鼎,而今卻碎成一片片,最小的碎片隻有巴掌大小。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在青石地板的一個角落,顧天憐發現了顧母留給他的玉玦,視線一掃發現沒有損壞,連忙過去撿起揣在手裏。
發覺自己現在還是不著片縷,顧天憐又開始在鬼王墓寶庫中四下尋找起衣物來。在這個過程中,他發現自己的視力已經好得匪夷所思,不隻是能看得更遠更清楚,好像還可以看到原來看不到的一些東西。具體的感覺,他三兩下還總結不出來。
尋著一身樣式華貴的錦衣穿上後,顧天憐反應過來:自己之前不是餓得都動不了了嗎?怎麽現在感覺還挺有力氣的?肩上的傷怎麽不見了?摸起來連個疤痕都沒有。還有。
自己的腿怎麽不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