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沐清煌睡夢中驚醒，冷汗直流。

    又夢到她了啊……沐清煌下床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小口。

    三年了，他總是夢到她。每一個夜，那麽長……

    陛下，你在那邊，還好嗎？你看到了嗎，我在努力的完成你的願望。這個盛世，已經到來了。”沐清煌對著空氣，笑言。

    我不是什麽好人，陛下。”

    這麽多年了，還是習慣稱呼你陛下。”

    我不是不愛你，別怪我當時隻字不提。不想讓你愧疚，你和他一直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就夠了。”回憶起當初的情景，仿佛昨日，又好像就在眼前。

    沐清煌再細細品嚐，這一杯清茶，卻再也找不回當初的甘甜。

    最愛的女子死去，他無悲無喜的坐上了她送他的皇位。

    他不知道聞人離歌帶著端木凰的屍身去了何方，卻也沒有過多的打探。或許他以為這個樣子，不去觸碰，便不會疼。

    然每到半夜，從夢中醒來的時候，那撕心裂肺的傷口又疼起來，未曾結痂，不曾愈合。

    陛下，我想你了……”沐清煌苦笑道。

    無數個黑夜裏，他都是這樣，一壺清茶，一杯杯的喝著，然後直到天亮。上朝，批奏折，就寢。

    他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行屍走肉般存在於這個世間。

    都說高處不勝寒，現在他終於明白。其實，當皇帝，又有什麽好的呢？他寧願當個琴師，一把古琴背在肩，走遍山川河流，看盡繁花盛景。

    陛下，那個時候，要是沒有聞人離歌，你會不會喜歡我？”等不到女子的回答，他笑了。

    我知道，陛下討厭我。剛好，我也不喜歡陛下。所以，我愛你，陛下。”

    沐清煌一口一口的喝著茶，記憶中的甘甜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帶著那個風華妖嬈而又邪魅張狂的女子，一並被埋葬。

    第一次見到她，她是瀧國女皇，那個有著“鐵血女”稱號的皇帝。可是，他卻一點也不覺得可怕，反倒覺得半靠在龍椅上的她，有些慵懶的可愛了。

    後來，雨中，他為她撐著的那把傘，她悲傷到心碎的神情，都成了此生最美的記憶。

    那一天的隻言片語，他第一次感覺到，兩人的心開始靠近。

    後來，他掙紮了。他想殺了她，可她笑著將毒針刺入自己的心髒。她昏迷的時候，沐清煌無數次向上天祈禱，老天啊，求你，讓我心愛的人醒來。為此，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哪怕是她投入別人的懷抱。

    她睜開雙眼的那一刻，沐清煌徹底放棄了報仇的念頭。她撫摸他受傷的手指心疼的樣子，他覺得，夠了，這就夠了。

    陛下，我不疼的。手指，早就不疼了。”他似乎有些困了，趴在桌上，就那樣睡著了。

    他又做夢了。

    夢裏，端木凰一身素衣，慵懶的半倚在美人榻上，一顰一笑，都是那樣的醉人。

    陛下！你回來了！”他驚喜的撲上去，卻撲了個空。

    當清晨的第一束光打在他的身上，睜開雙眼的那一刻，那個他最愛的女子，站在光影之中，對著他微微的笑。

    一定要，好好的啊！”

    嗯，我會好好的，陛下……淚濕滿麵，他想，他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