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雖然嚴肅，可他趙七也不是怕事的人，目光挑釁的瞪視他，毫無所懼地在他臉上掃視，觀看他全貌。

    見他的臉頰瘦削，戴一頂黑色老者帽。帽簷下，額頭高而飽滿，幾乎沒有皺紋；眉毛濃密且長，眉尾上翹，如雪全白；眼睛不大不小，眼珠子黑而亮，射著精光；山根陡，高鼻梁，鼻尖如鷹鉤；嘴裏叼著個黑色煙鬥，正緩慢吐出一口煙霧，上嘴唇唇角留著八字須，下巴留著一撮山羊胡，也都已經如雪全白；整張臉看起來應該五六十歲的樣子。穿一身青布中山裝，左胸前的表包外掛著一副黑框眼鏡。翹著二郎腿，就坐在趙七身後一桌旁的凳子上，神態嚴峻，形如雕塑。

    趙七心頭略微有些訝異，明明已經是一個老人的樣子，卻看他仍然精氣十足，沒有絲毫蒼老垂暮的頹然姿態。

    趙七正想要開口質問他，為什麽突然莫名其妙地拍他後背一巴掌，然而，他倒先開口斥責趙七來：“你這老友好大的心，帶著的娃兒魂都丟了，命都快要沒了，你還吃得下去東西，你的心還真是大，佩服、佩服。”

    趙七聽他說娃兒丟魂，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趙托，心裏雖然有些相信，口頭上卻是質疑的話語：“你這個老兄亂吹什麽牛皮，我家娃兒健康得很。”

    那老人被趙七質問，不著急辯解，慢條斯理地將煙鬥在翹著的那隻腳的鞋底磕了磕，反問道：“真的健康得很嗎？難道你們這一路就沒遇到些什麽東西？”

    目光轉向趙托，接著說：“老實告訴你，你這娃兒要不是有靈物為他渡了靈氣，估計這會應該已經不在這陽世間了。”

    趙七聽他說完，心頭一震，心裏想到：“看來這是真大師。”

    趕緊從凳子上跨過身來，一把握住老頭的手，懇求說道：“既然大師能看出來，想來大師也有法子，這個，還請大師救命。”

    老人不做回答，使勁把被趙七握住的那隻手往回抽。

    趙七以為他不答應，對自己先前的態度不滿，趕緊陪禮道歉：“大師，我先前有眼無珠，衝撞了大師，還請大師千萬不要給我這個鄉下老頭子一般計較……”

    老人楞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你抓得我手痛。”

    “噢，嘿嘿、嘿嘿……”趙七窘迫，趕緊撒開手，尷尬地笑了笑。

    老人卻依舊平淡，看向趙托，開口說道：“你讓他過來。”

    趙七趕緊喊道：“托兒，快，過來。”

    趙托趕緊過來。

    老人對他說：“我教你幾句話，你要好好記住。”

    趙托點了點頭。

    老人招了招手，示意他把頭靠近一點，然後在他耳邊小聲地碎碎念著一些話語。

    念完後問他：“記住了嗎。”

    趙托嘴唇微動，正在記憶，聽老人問話，抬頭回答：“記住了。”

    老頭神情頗為滿意，微微點頭，說道：“好，你在回去的路上，就小聲念我剛教你的這幾句話，每每走三十六步就念一次，念時要聚精會神，千萬不能心有雜念，知道沒？”

    “嗯，知道了！”趙托點點頭，認真回答。

    “嗯、那好，就這樣了，你們走吧！”

    “這樣？……就行了？”趙七覺得這也太過簡單了，驚訝問道。

    “嗯、對，這樣就行了！”老人淡然回答。

    “真的？”趙七還是存有懷疑。

    “那你還想怎麽樣？”老人語氣有些不悅，反問他道。

    “噢，那倒沒有，倒沒有。”說完，讓趙托給老人行一個鞠躬禮。

    鞠躬完，老人朝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趙七牽著趙托剛走兩步，突然又帶著回過頭來，走到老人麵前。

    開口說道：“托兒，快跪下！”

    趙托雖然一臉不解，但還是趕緊在老人麵前跪下。

    老人被他這一動作也搞得有些驚訝，問趙七道：“你？這是做什麽？”

    趙七回答：“大師，求求你收這個孩子做個徒弟，以後有個娃在你身邊端茶倒水什麽的，也方便一些。”

    “噢，嗬嗬。”老人聽他說完，難得一笑，接著說道：“我和這個孩子有雖然有善緣，卻是沒有師徒緣分的，你趕緊讓他起來。”

    “可是，他……”趙七想說些什麽，卻被老人擺手打斷。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凡事講因緣造化，沒那緣分就是沒哪緣分。”

    “可……”

    趙七還想說點什麽，仍被老人打斷，朝他揮手：“還是走吧，強求不來的。”

    趙七見老人說得堅決，猶豫了下才把趙托牽起來，對老人說道：“大師，那我們走了。”

    老人揮揮手，那意思——快走吧。

    趙七又讓趙托給鞠一個躬，才帶著他離開。

    已經走去很遠，突然趙托開口說道：“爺，你的麵都還沒吃呢。”

    趙七一聽，誇張歎道：“哎呀！就是，我的麵都還沒吃呢，你說我怎麽那麽老實，他叫我走，我就走了呢，哎，可惜了，可惜了！”

    “那、爺，要不我們回去再吃。”

    “算了、算了，回去人家說不定要收我兩次錢呢，爺可沒錢。”

    “爺，你有錢，就在你最裏麵的衣服兜裏！”

    “咦，你這小鬼頭，都被你看到了。”

    爺孫兩說笑之間，日影漸斜，下午漸漸過去。

    兩人出城，往來時方向走……

    太陽已落，已到了黃昏十分，天邊有火燒雲，紅光燦燦，十分壯觀。

    趙七正欣賞這美景，趙托突然問道：“爺，我什麽時候開始念。”

    “念什麽？”

    趙七一時沒反應過來，反問。

    “就念那個老爺爺教給我的話。”

    “噢，那要不就現在開始念吧。”趙七也拿不準，索性說道。

    趙托開口低誦：遊蕩孤魂，聽我說明，我少三魄，又少一魂，爾若有識，來附我身，跳脫苦海，洗贖罪名，容稟三尊，上達天聽，幽幽大道，功業卓成，速速急來，惟詔一名，太上天尊，急急如律令！

    趙托念完，一切平靜如常。

    趙托開始算步子，走了三十六步，又念：遊蕩孤魂，聽我說明……

    如此這樣，走了好多個三十六步，也念了好幾遍，什麽反應都沒有。

    趙托不禁有些喪氣，有氣無力對趙七說道：“爺，那個老爺不會騙我的吧。”

    “不會，看他就不像是平常人，不會平白無故騙人的，你好好想想你有沒有念錯什麽的。”

    “我沒有念錯。”

    “那你就耐心一點，就多念幾遍嘛。”

    “噢。”

    趙托繼續計算步子，繼續念叨：遊蕩孤魂，聽我說明……

    才念完，突然，“啊”！的一聲，爺孫兩同時被嚇向後一跳。

    一個“人影”突兀地就出現在他們的前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