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殯儀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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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他這些年在幫助那些死者的時候,也能幫助他妹妹一星半點。
然而,那隻是他的一廂情願。
他的妹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盡了折磨,這些年裏他始終恨她不肯讓他見她最後一麵。
秦以悅有些不敢看寧放的臉,害怕在他臉上看到觸目驚心的絕望。
寧唯已經死了,沒有人能讓他後悔,能讓他贖罪。
秦以悅轉身看向躺在花床中央的人,不知道,是該羨慕寧唯還是憐惜她。
她牢牢抓住了三個男人的心,這輩子他們都會記住她。
可是,這個代價太沉重了,直接毀了她一輩子。
殯儀館的車在三個小時後過來,張揚跟殯儀館的幾個工作人員一起坐車。
秦以悅和程江雪、寧放同坐一輛車,寧放從三個小時之前就沒再說過話,就像一個木偶一樣一動不動的,眼睛裏也沒有任何神采。
車子到達殯儀館後,賀喬宴、莫暮沉和賀雲柵已經等在奠堂處。
張揚與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將花床抬下來,放到奠堂的正中央。
這是殯儀館裏相對小型的奠堂,幾個人在奠堂裏也不顯得寥落。
秦以悅上了一柱香之後,就跟程江雪走到殯儀館外的小花園坐下。
不遠處,焚化爐的煙囪冒著滾滾濃煙,還有刺鼻的味道,讓人不寒而栗。
程江雪看著那不斷上升的濃煙,開口道:“前幾年看過一篇文章,說有個人每周來一次殯儀館,看到這裏的死人和死者家屬,他就能重新鼓起對生活的熱愛。”
秦以悅聽了好一會兒,說道:“你覺得他說得不對?”
“挺扯淡的。正常人不希望這樣的刺激,而且想要刺激,去警局和醫院都能起到同樣的效果。”
秦以悅說道:“我們的死亡教育太保守了,本來生老病死一個必經的過程,但大家都捂著不談。麵對死亡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個無法麵對的一個巨大難題。這一點你應該更有感觸。你接觸的除了人性的陰暗之外,還有大量的死亡。我這個做外科醫生的,接觸的死亡還沒有你的十分之一多。”
“說得我好像占了便宜似的。”程江雪將那偶爾有點煽情的小情緒收拾幹淨,“我對寧唯的血樣和指甲縫裏的樣品進行了化驗,有兩個疑點。”
“哪兩個?”
“她的血液裏含有鹽酸克倫特羅,它跟麻黃素一樣都屬於興奮劑的一種,可以讓人爆發出平時沒有的行動力。”
秦以悅琢磨了一下這個名字,問道:“這不是養殖戶們喜歡用的來喂豬的東西嗎?瘦肉精裏就含有鹽酸克倫特羅,提高豬肉的瘦肉量,快速助長,縮短出欄期。”
程江雪以一種看神經病的目光看著秦以悅,“秦醫生,你不去當獸醫太可惜了。”
秦以悅笑兮兮地說道:“一個養豬的病人告訴我的,每次去巡房,他都跟我聊養豬的秘訣和艱辛,我不想聽都不行。他還說專門給我養了兩頭豬,不喂飲料、隻喂他自己配製的特供豬套餐,早上趕出欄讓它們做早操,中午給他們聽輕音樂幫助午休,晚上還要讓豬吃頓夜宵,極力讓它們在活著的每一天享受好它們的豬生。”
程江雪聽著她絮絮叨叨的話,說道:“鹽酸克倫特羅的注射過量,會導致精神失常。寧唯的飲食都經過嚴格的檢查。查出她血液裏含有鹽酸克倫特羅時,我也抽查過幾位同事的血液,也含有少量,說明飯菜裏確實含有鹽酸克倫特羅。但寧唯體內的鹽酸克倫特羅是他們的十倍,這個量足以讓人失去理智。更何況寧唯本身就有精神方麵的疾病。”
“另一個疑點是什麽?”
“是她指縫裏的東西,她的指縫當時摳上的是一張報紙或一本書,上麵有字跡。”
“這個能查出來嗎?”
“寧唯近期都在局裏,各處都有監控,還相對好查。如果那些人可以在我們的眼皮底下給寧唯注射鹽酸克倫特羅,那也意味著他們可以不著痕跡地銷毀那本書。”
秦以悅眼神裏閃過迷茫,“接下來要怎麽查?那些人的行為無異於挑釁。”
“他們就是在挑戰執法人員的底限和權威。”
秦以悅歎了口氣,“程法醫,這樣能順藤摸瓜查嗎?我怎麽覺得前路一片黑暗呢?我們有一點點發現,那條線索立馬就被斬斷了。我接到楊若微給我寄回來的大衣和項鏈時,我正好想到了楊若微和寧唯之間的關係,結果沒過多久,就聽到寧唯死的消息。我在想,到底是黑暗裏藏著一雙眼睛,在默默地注視著我們,還是真有這麽巧合的事。”
程江雪頓時來了點興趣,“你把收到快遞、推測寧唯的時間點再好好回憶一遍。”
“接到快遞是下午快上班的時候,想到寧唯會死是在晚上七點左右。”
“你是基於什麽樣的原因會這麽想?”
“前幾天我小姑子提醒我,說有人跟蹤我。我小姑子之前在醫院見過楊若微的照片,她能確定跟蹤我的人是楊若微。之後,我就接到我之前送給楊若微的一件大衣和一條項鏈。項鏈現在還在我的辦公桌抽屜裏,大衣已經被我扔了。”
“你認為楊若微把這兩樣東西給是為了什麽?”
“這個我不清楚,根據我之前對她的了解。她可能是想跟過去做個告別。”秦以悅想了一下,還是說道:“項鏈是我送給她生日禮物,具體有沒有因為這條項鏈出過什麽事我不知道。我送給她大衣的時候,到是出過事。”
“哦?”程江雪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在手機的備忘錄裏快速地輸入著秦以悅說過的信息。
秦以悅看到她這個樣子,不由得有些緊張。
程江雪沒聽到她的聲音,說道:“沒事,你繼續說,越詳細越好。”
秦以悅咽了咽口水,“當時快過年了,我跟她去逛街的時候,見那件大衣她穿著很合適,她也很喜歡,但又舍不得花錢買這麽貴的大衣,我就幫她買了。過年時,她穿著那件大衣回家。她家人以為她被人包養了,對她說了一些傷人的話,讓她很受傷,可能從那個時候起,她就有點刻意疏遠我。但我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是跟她像平常那樣相處。後來是聽說她弟弟欠了賭債,那些人找上了她。再然後,她就辭職了。”(www.twnovel.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