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書生很有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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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公子, 文章本天成, 妙手偶得之啊!你因為別人寫的詩句跟你寫的有點像,就非說人家是抄你的……還真是不要臉。”祝錦道。

    江哲說鄭浩抄他的詩,是“落紅不是無情物, 化作春泥更護花”這句。

    當時, 鄭浩無意中聽到幾個孩童唱著“落花變泥巴,泥巴護春花”, 正巧他知道過幾天有個詩會, 要以春花作詩,他便記下了, 琢磨兩天準備了一首詩,在裏麵寫了跟江哲那句詩相似的一句。

    結果, 那日詩會,眾人的詩作一交上去, 他就成了眾矢之的, 所有人都鄙夷地看著他,甚至還有他的好友當眾指責他。

    鄭浩才學一般, 雖然一直得到鄭廣平的悉心教導, 卻也不過是勉強考了個舉人, 以往這種詩會, 他就是湊數的, 壓根不露臉也不認識幾個人, 現在突然被人指責, 也就無力辯解了, 最後硬生生成了文賊。

    出了這事之後,鄭浩一直很消沉,但這會兒聽了自己mèi mèi的一番話,他整個人突然清明起來。

    他mèi mèi所言不假。

    他根本沒見過江哲的詩句,又要怎麽去抄江哲的文章?其實這件事,他完全可以辯解。

    我小妹說得對!我從未見過你的詩文,又要如何去抄?”鄭浩道:“我若見過你的詩文,我又如何會去抄?”

    江哲那麽大的名氣,並且也在那個詩會上,除非他腦子出問題了,才會去抄江哲的詩!

    江哲被這麽一番指責,一張臉漲得通紅,偏又說不出什麽辯解的話來。

    他壓根沒把鄭家放在眼裏,當初設計鄭浩的時候,便也沒花多少心思,結果現在……

    大哥,別與他爭論了。”祝錦看向鄭浩:“以前我們幫過他,他都能這般害我們,現在我們得罪了他,以後不知道會是個什麽下場!”

    那個走到祝錦身邊的書生也道:“是極是極,得罪這江才子的人,可都是沒個好下場的!”

    這書生的話一出,蔣震身邊的人幾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這書生說的沒錯,一直以來,得罪江哲的人,確實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他們之前沒有多想,但今天……

    已經有人不著痕跡地開始提防江哲了,江哲的眼神,卻是愈發陰沉。

    你胡說什麽?!”柳月突然道,她剛過來的時候,有些反應不過來,現在卻已經知道祝錦之前說過的那些話了,又是羞愧又是氣憤。

    我沒說什麽,柳xiǎo jiě,我得罪不起你,行了吧?”祝錦看著柳月道:“我之前從不曾跟柳xiǎo jiě結仇,柳xiǎo jiě就能對我痛下shā shǒu,也不知道以前害過多少人!”

    你……”柳月憤怒地看著祝錦,委屈地都要哭了。

    她以前根本就沒有害過人!

    而今天,也是這個女人太可惡,她才會想要給她一點教訓的!

    看到柳月滿臉委屈,江哲心疼不已:“你這女人,不僅胡說八道陷害我,還這般欺淩一個弱女子,真是豈有此理!”

    她是弱女子,我這個差點被她害死的,就不是弱女子了?”祝錦冷笑道。

    江哲等一幹人在這裏談論詩詞,本就是引來了一些人,試圖和他們“偶遇”的,原本很冷清的常濟寺附近,都熱鬧起來了。

    祝錦實在伶牙俐齒,周圍的人又越來越多……柳尚安瞪了江哲一眼,讓江哲將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又道:“江兄,與婦人拌嘴,實在不成名堂,我等還是換一處地方,重新談論詩文比較好。”

    江哲聞言,冷靜下來。

    他現在多說多錯,還不如暫避鋒芒,然後再去想應對的法子!

    江哲深吸了一口氣,在身邊人的簇擁下打算離開,這時候,祝錦卻是看向了那個從江哲那邊走出來,站到了她身邊的書生:“這位公子,不知你的馬車在何處?”

    我的馬車就在附近,我這就讓下人將之趕來。”那書生笑道。

    還要勞煩公子一件事。”祝錦又道。

    何事?姑娘盡管說!”那書生道。

    公子能否讓下人再叫一輛牛車來?”祝錦道。

    牛車?”那書生滿臉不解。

    公子,我鄭家家貧,好不容易攢了點錢,又拿去接濟那江哲了,如今家裏的日子很不好過,這馬這馬車,還是我爹買了拿回家裝門麵的……”祝錦長歎了一口氣:“現在馬兒沒了,自不能將它扔下,還要帶回去賣了補貼家用的,便是這壞了的馬車,修修也還能用。”

    祝錦說話的時候聲音不輕,周圍好好些人都聽到了,頓時又有人議論起來,議論著江哲。

    就要離開的江哲臉都黑了。

    鄭浩也很高興,但過了一會兒,他便又垂頭喪氣起來:“小妹……都是哥哥沒用。”他身為哥哥,本該保護mèi mèi才行,結果到了最後,竟然反過來還要mèi mèi幫著他。

    他mèi mèi被江哲潑髒水,被季家退婚,本就名聲不好,今日這般鬧了一場,雖說讓那江哲吃了虧,他mèi mèi卻也會被人詬病。

    鄭浩頓時無比擔心。

    哥,沒事,以後會好的。”祝錦對著鄭浩道。

    其實今日,她本是想要趁勝追擊,和那江哲比上一場的。

    她雖然不愛舞文弄墨,甚至不是讀書的那塊料,但上輩子六十年,卻也學了很多實打實東西,不,她那真要說起來,壓根就不是學東西,而是慢慢將自己以往學過的東西,重新撿起來。

    因此,縱然這江哲有過目不忘的金手指,祝錦也有信心贏過他,至少她的字,就肯定比江哲好,她出些對聯,這江哲也一定對不上來。

    但今天不太合適。

    她看著沒有大礙,但之前在車上,也是受到了一些撞擊的,現在渾身上下,處處都疼,這也就罷了,她的兩個丫鬟更嚴重。

    祝錦起初沒發現,剛剛才注意到,思思的手臂骨折了,珊珊……她卻是嚇的尿了褲子。

    要是引來太多人,會耽誤思思的治療不說,珊珊的情況,也肯定會被發現。

    江哲他們走了,周圍的人,大多也散去了。

    那書生很快就找來了一輛馬車,還找來了一輛牛車,祝錦讓思思和自己進了牛車,又對著珊珊道:“珊珊,你坐牛車吧,看著點東西。”

    珊珊隻有十四歲,還是個孩子,被嚇得尿了褲子讓她非常害怕,唯恐被人發現,現在祝錦讓他坐牛車,她頓時鬆了一口氣。

    和那馬兒坐一起,身上弄點血,便也能遮掩一下了。

    馬車和牛車走得很慢,為了祝錦的名聲著想,馬車的車簾車窗,還都被收了起來。

    多謝這位公子相助,敢問公子高姓大名?”祝錦問道。

    在家李墨一。”那書生道。

    李兄你好。”鄭浩朝著李墨一拱手行禮。

    多謝李公子。”祝錦也道。

    祝錦擔心身邊丫鬟的傷勢,道謝之後,就給思思看了起來,鄭浩卻是和李墨一攀談起來。

    兩人談了很多,祝錦也算是知道了李墨一的來曆。

    這李墨一是江南人士,這次上京,是為了參加科考,他來了沒幾天,因為認識江哲身邊的人,今日才會和江哲站在一道,但本身對江哲卻是看不上的:“那江哲不過是做了幾首詩,記性不錯能把經義倒背如流,竟然有人將他和楚齊公子相提並論,當真是豈有此理!”

    還有這事?這江哲哪裏比得上楚齊公子?”鄭浩立刻就道。

    確有此事!那江哲雖說會作詩,也讀了許多書,個中大義卻一竅不通,有沒有著書立傳,竟然有臉跟楚齊公子比!”李墨一明顯非常生氣,氣完了又道:“鄭xiǎo jiě說的,他的詩文是抄來的事情,說不定確有此事!我跟他談論老莊,他除了引經據典以外,壓根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來!”

    祝錦聽到李墨一的話,深以為然。

    她雖然沒了以前的記憶,但上輩子的記憶卻是有的,也就知道很多這時候的讀書人的事情。

    這時候真的學的深,學得好的讀書人,可不是隻會背背書寫寫詩的,他們基本都有自己的思想,乃至有自己的政治主張。

    比如上輩子,大楚有個讀書人,就希望能建立一個人人平等物產均分的大同世界,他一心宣揚自己的想法,想要讓楚齊接受他的政治主張不說,為了證明自己是正確的,他還散盡家財,買了一個莊子,讓莊子裏的人像他想得那樣去生活……

    當然,他最後失敗了,這世間的人,並不都是大公無私的,力氣大幹活多的男人,總希望能得到更多的糧食來給自己的妻兒,而不是拿著那些糧食,去養活別人家的老小。

    不過,雖然他失敗了,但他的學問,那是真的好,後來他痛定思痛,也確實給這個國家提出了一些有用的建議。

    這隻是其中一個例子,大楚當初出名的大儒,絕不止他一個。

    楚齊對這些大儒,一直都是優待的,還曾找了這些大儒,和他們談經論道……

    祝錦當時聽得一頭霧水,但有一點,她是明白的了。

    那就是這些大儒的學問,可不在表麵,而在內裏。

    那江哲記得很多現代的詩詞,到了古代之後,因為過目不忘,又背了很多書,但他學的東西,都是浮於表麵的。

    就說儒家到底是什麽,去問他,他除了給你背點前人總結的東西,絕對說不出什麽來。

    祝錦覺得這樣一個人,遲早要露餡……不過他運氣好的話,不露餡也有可能,如今那柳相,不就在幫他遮掩?

    小妹,你在想什麽?”鄭浩問道,他發現這李公子不僅學識出眾,還一點不覺得自己的mèi mèi離經叛道,便想要萴èi mèi煤駝飫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