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銀杏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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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肯尼斯和米克慌不擇路地像是落跑一般從魔法技術實驗室跑出,肯尼斯倒還好,米克卻臉色發白,藍眸中充斥著疑惑。米克本想跑回宿舍,卻一直跑到掛有“魔獸飼養屋”門牌的樓前才停了下來。

    路德魔法學院的占地麵積極廣,整個學院的周長在八公裏左右,學院內根據年級劃分為四個區域,四個區域相對獨立,除了實驗室的使用外不同年級的學生很少有機會接觸,這也是學院希望避免出現高年級學生欺淩低年級學生的事情發生,隻不過事實表明這隻是學院的一廂情願罷了。

    而肯尼斯和米克所在的一年級區位於學院的西北角。庫特裏克城堡,即一年級教學樓位於一年級區中央位置,西麵緊靠學院北大道,北麵是魔法道具倉庫和魔獸飼養屋,西麵是魔法技術實驗室,南麵是一年級學生活動館和食堂(活動館緊靠北大道,活動館在食堂東側),食堂南麵是教堂和一片小樹林,學生宿舍則在一年級學生區的最南側以及最西側的一塊區域,菲珥樓便位於西側的宿舍區。

    也就是說,肯尼斯與米克從魔法技術實驗室跑出來後跑錯了方向,竟是跑到最北邊的魔獸飼養屋來了。

    肯尼斯微微喘氣,問已經直不起腰的米克道:“米克,這次又是為什麽要跑啊?”

    “我、我也不知道,隻是覺得那個地方太可怕了,總覺得再待下去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米克心有餘悸道,“再說鄧肯教授應該也快回去了,要是看到我們在他的實驗室裏亂晃,可能會大發脾氣的吧?”

    肯尼斯也點點頭道:“這倒也是……不過,米克,那個魔法陣你看得懂嗎?”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地下室中畫在地上的黑**法陣,精神再次一陣激蕩,腦中隱隱作痛,這是魔法陣有效的證明,而兩人的精神力甚至不足以記憶它。

    米克抿緊唇瓣,右手食指指腹忍不住來回摩擦下唇,這是他認真思考時的慣常動作,肯尼斯不好打擾米克,於是便環顧起四周來。

    人類飼養魔獸的曆史由來已久,可以追溯到千年以前,最典型的無疑就是報時貓頭鷹。但是人類也在試圖馴化一些具有強大魔法的魔獸,而馴服的關鍵就在於精神力和元素親和度,所以魔法師的確是上天的寵兒,馴獸學也就成了魔法學的一個分支。但是魔獸因為具備較高的智商,不僅很難被捕獲,而且也很難被馴服,目前已知被馴服魔獸中等階最高的就是如今皇帝陛下的坐騎——三階魔獸赤炎馬。至於四階以上的魔獸,別說捕獲,甚至還未在帝國境內發現過。

    路德魔法學院的魔獸飼養屋也是為選修馴獸學的學生準備的,其中大多數都是一階魔獸,部分是學院在市場上購買的,還有部分是學院教授親自帶隊前往路德市南麵的泰瑞斯特山脈捕獲的,由教授阿道夫·泰繆森管理。但是肯尼斯卻看到此時魔獸飼養屋的大門緊閉,兩層樓的房屋中沒有一絲光亮,難道還沒有人來上班嗎?

    突然,沉默許久的米克對肯尼斯說道:“肯尼,我們回去吧。今天晚上的事我們還是忘了比較好,尤其是那個魔法陣,不要告訴任何人。”

    肯尼斯皺眉道:“米克你認識那個魔法陣嗎?”

    米克搖搖頭道:“不認識,那個是五階魔法陣,上麵的術式我也有好多不認識,根本無法記到腦子裏去,說不定就和鄧肯教授的實驗有關吧。反正不要和別人說起就對了,等到以後再問問教授看吧。”

    肯尼斯點了點頭,不過雖然他對魔法一竅不通,但是一些淺薄的常識還是知道的,於是一邊和米克走回宿舍區一邊忍不住好奇道:“那個魔法陣為什麽要畫出來,不是隻要記在腦子裏就行了嗎?”

    米克可是認真看過《魔法曆史學》的好學少年,於是給肯尼斯解釋道:“這是因為在人類一開始掌握魔法的時候,並沒有認識到精神力的存在,隻知道魔法陣與元素溝通就能施放魔法,而依靠人體作為媒介控製魔法,所以一直把魔法陣畫下來然後觸碰魔法陣施放魔法。這個方法有一個好處,就是魔法具有持久性和穩定性,隻要魔法陣不被破壞,魔法就會一直持續下去。但是它的弊端就是施放魔法的速度實在太慢,畢竟需要當場畫出魔法陣,越是高階的魔法就越麻煩。”

    “然後有魔法師提出能不能把魔法陣刻在什麽東西上方便施法,事實證明這的確是一個很大的突破,隻是三階以上的魔法就需要刻畫大型且複雜的魔法陣,現在去博物館我們還能看到一個約八百年前的豎起來比你還高的魔法石盤,上麵就刻著火係三階魔法‘大火球術’,需要三匹馬一起拉才能拉動。所以‘刻印’技術的確比之前有了很大的進步,但是依舊不夠便利。”

    說到這裏米克的神色不禁帶有一絲激動:“然後一百多年過去,希元前二百六十年前後,出現了一位叫做亞當·加百利的二十歲天才魔法師,他的精神力遠勝於普通魔法師,一次他在睡覺時發現自己能感覺到屋內的物體,‘仿佛直接觸摸到它們一般’。這種感覺之前也有魔法師提出過,但是他們都將這個當成是自己的錯覺,而亞當卻覺得這種感覺非同尋常,其中必然有重要的奧妙,在反複的實驗和確認後,他終於確認了‘一種由大腦產生並超脫於肉體的力量’,而他便將其稱之為‘精神力’。”

    這時兩人正好重新經過魔法技術實驗室,一眼便能看到位於陳列室最裏端的亞當銅像。

    肯尼斯不解道:“米克,發現‘精神力’與魔法陣能記在腦袋裏有什麽關係呢?”

    於是米克繼續說道:“亞當在發現精神力後,完全顛覆了三百年來魔法師關於人體是元素與魔法陣的媒介這一認識,他用事實證明,隻要人的精神力與魔法陣溝通,就能在元素與魔法陣溝通後控製施放出的魔法。但是這一理論對改進魔法施放技術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幫助,於是亞當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當時亞當正在家後麵的銀杏樹林中冥思苦想,但卻沒有任何思路,煩悶之下他折下了一根銀杏樹枝拿在手中揮舞,卻在腦中想到一個魔法陣時驚訝地發現魔法陣竟然通過精神力具現化在樹枝頂端並且成功施放出來。機緣巧合下,現代魔法師的法杖就此誕生,並給魔法界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亞當也因此為世人傳頌,甚至他的生日五月十二日被命名為‘亞當節’,用來表彰他的貢獻。”

    “但當時的魔法師們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包括發現這點的亞當也是如此,他將這點歸結於創世神拉裏亞爾的神啟,於是這就在魔法史上留下了著名的‘銀杏之問’。直到五百年前,首任六芒星議長亞伯·奧西裏斯大人才用他的智慧為魔法師們解開疑惑。原來樹木並非普通的生命,它們紮根於大地,汲取大量地元素,並吸收著空氣中所含有的其他三種元素,所以本身就具有與四係元素溝通的能力,而因為樹木中含有大量與生命精神密切相關的地元素,所以具有具象化精神體的能力。這同時也解釋了為什麽山林容易出現鬼怪嚇人的事件,其實隻是樹木將人類所想具象化了而已,因為人類在恐懼時精神往往會高度集中。因為亞伯大人的理論解開了‘銀杏之問’,所以其理論就被稱為‘銀杏理論’。”

    聽到這裏,肯尼斯忍不住說道:“原來一切都是巧合而已啊……”

    米克一笑道:“是啊,說不定真的有創世神存在也說不定呢……就像我們遇見赫菲斯托斯一樣。”

    盡管肯尼斯和米克並非國教信徒,但是帝國卻約有六成人口是國教信徒,堅信世界是由創世神拉裏亞爾創造的,這也是為什麽路德魔法學院中四個學生區都有教堂存在的理由。

    “而根據‘銀杏理論’,六十年後魔法師們又發現了礦石也具有和樹木類似的屬性,也能將精神具象化,更能以自身的屬性強化魔法,加快魔法陣具象化速度,於是受到了魔法師們的追捧。但是因為礦石具有消耗性,即使用數次後就會導致其內在元素枯竭變得無用,於是為了滿足魔法師們對魔法礦石的需求,帝國的工業時代到來了。”

    “哇,米克,你的記性可真不是蓋的啊!你已經把那本《魔法曆史學》背下來了嗎?”

    肯尼斯知道米克之前一直在看兩本書,一本是《魔法入門》,另一本就是《魔法曆史學》。

    “哪有全背下來,這些也不過是成為魔法師需要知道的常識罷了……”米克謙虛道,“不過肯尼,等到開學後你可要好好學習喔,我會在一邊監督你的!”

    “好的,米克老師!”肯尼斯笑著回道。

    談笑間兩人也把那個魔法陣的事情暫時忘在腦後,走回到宿舍樓來到菲珥樓麵前,麵對緊閉的大門,兩人同時想到了上午傻呆呆站在門後的模樣,相視一笑後米克從鄧肯教授送給他們的戒指中取出學籍牌,上麵端正地刻著米克的姓名,然後將其舉在門上的巨龍頭顱前。隻見龍眸中棕黃色的光芒一閃,大門就“哢噠”一聲開啟了。

    兩人頗感神奇地多看了一眼後前後走入門中,然而一進門就看到客廳中奧斯頓麵色不善地與一名穿著寒酸的少年如鬥雞一般地對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