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終極之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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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就在燃燒著火焰的魔法陣展開之際,四大巨龍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同時施放出十階魔法,隻見四色光芒閃耀下,一個四色屏障立刻將人類全部籠罩其中,讓所有戰栗的人類舒了口氣。

    十秒鍾的施法時間過後,整個空間為之一顫,所有嘶吼聲都歸於寂靜,王座所在空間之外的一切物體瞬間蒸發消失,就連空氣中的元素也未能幸免。

    四色屏障劇烈地顫抖,似乎下一刻就會破裂。無奈之下,巨龍們隻能縮小屏障,一瞬間便有數十萬戰士連一聲哀嚎都沒有喊出便蒸發死去。

    當魔王的超階魔法結束後,周圍已經變成了一片狂風呼嘯的荒漠。

    “這、這是什麽啊……”肯尼斯看著已經化作荒漠的戰場,以及數量暴減的人類軍團,舌頭像是打結一般地駭然低喃道。

    賽德痛苦地閉上雙眼,就算過去了六百多年,這一幕依舊刺痛了賽德蒼老的內心,精神體一陣震蕩。

    肯尼斯看向身旁的賽德,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什麽,抬頭看向依舊籠罩在黑霧中的魔王:這真的是人類能夠戰勝的敵人嗎?

    “超階魔法,是位於十階以上的魔法,威力之可怕難以想象,隻一擊就讓我方損失了近三十萬人。赫菲斯托斯他們隻有四龍合力,才能勉強使用超階魔法,而魔王僅憑自己就能做到。你現在可以想象他究竟強大到什麽地步了吧?”

    肯尼斯所能做出的反應隻有默默點頭,然後默默地看向下方的戰場。

    四龍解除屏障後,人類一方的士氣已經降至冰點,戰士們仰視仿佛隻身一人支撐天地的魔王,全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恐懼化身為最可怕的惡魔,立刻蔓延至全軍。

    “莫懼之!豈非令死者蒙羞恥笑耶?!”卻是賽德舉槍高呼道,背影同樣有著不輸於魔王的豪邁偉岸,胸膛的巨龍之心浮現出耀眼的光芒,仿佛與他呼應一般,幸存的五十餘萬人族戰士胸膛同樣浮現出紅色的光芒,驅散了心頭的恐懼。

    “族仇家恨,今日一戰償之!全軍將士,隨吾衝鋒!!”響徹天地的喊聲從賽德口中迸發而出,駕馭著赫菲斯托斯飛向高空,長槍直指王座上的魔王梵特爾切尼!

    “衝啊!!為了人族!!”被賽德的話語和勇氣所激勵的戰士們高喊著他們的口號,高舉手中的武器衝向王座。

    其餘三位英雄無畏地相視一笑,同樣駕馭巨龍飛向高空,同賽德並肩與魔王戰鬥。

    而惡魔們也咆哮著衝向人類大軍,兩股黑潮相撞的那一瞬間,不計其數的生靈就此隕命,但隨即被後繼者踏在腳下。

    就在四位軍團長迎上四位惡魔公爵之時,空中的四位英雄也開始了和魔王的戰鬥。

    雙方都滿懷對彼此的惡意,然後不甘心地擁抱死亡。

    由於四位英雄進入黑霧中和魔王進行戰鬥,所以肯尼斯也看不真切,隻能看到時不時隱約浮現出的魔法陣。

    戰鬥大約持續了半個小時,就在肯尼斯滿心焦急之際,卻突然聽到一陣震耳欲聾的怒吼,就連天地都為之一震:“啊!!可恨的巨龍,可惡的螻蟻,竟敢讓孤負傷!”

    “毀滅吧,螻蟻!”

    伴隨著這聲咆哮,魔王身上的黑霧變得更加幽深,一隻漆黑的大手突然從黑霧中伸出,然後向下一扯,竟是將天空中的四聖星拽落到自己的頭頂上方!

    這一幕讓肯尼斯直接失語,這種力量,是四位英雄能夠匹敵得了的嗎?

    答案是否定的。

    眼見魔王即將利用四聖星的元素之力再次施放超階魔法,已經各自負傷的四位英雄沒有把握能在魔王的施法時間中將其擊殺,於是當機立斷地決定退走,使用十階傳送魔法將所有人族戰士傳送離開,落下了這次最終決戰的帷幕。

    隻留下魔王冷酷的話語回蕩在整片天空之下:“族眾聽令,斬殺最後的巨龍,屠盡所有人類……”

    而幻象也隨之消失,重新化作一片白霧。

    肯尼斯腿肚子一軟,像是自己親身經曆了那場決戰一般一屁股坐在霧氣上喘息起來。

    賽德在肯尼斯身旁盤腿坐下,語氣沉重道:“想知道在那片黑霧中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肯尼斯看向賽德,點了點頭。

    賽德露出自嘲的笑容道:“那個混蛋魔王隻是坐在那裏任我們攻擊,我們四人甚至連他的防禦魔法都無法攻破,最後也是依靠四龍合力施放超階魔法‘神火’才打破他的防禦,而我則成功刺破了他的掌心,讓他流出了一滴黑血。”

    肯尼斯張大嘴巴:“不對,傳說中是你們重傷了魔王啊?”

    賽德笑著擺了擺手,笑容中帶有幾分苦澀道:“那個傳說隻是我們編造的謊言而已。在那場決戰裏,我們損失了將近四十萬戰力,三位英雄瀕死,如果告訴人們,我們消耗了人類一半的青壯年卻隻傷到了魔王的手掌心,你覺得人們能接受得了嗎?剩下來的戰士還會有繼續戰鬥下去的勇氣嗎?”

    肯尼斯無言以對。

    “肯尼斯,現在你已經看到了魔王的力量,告訴我,你還想繼續成為英雄嗎?”賽德坐在肯尼斯對麵,與肯尼斯四目相對,緩慢而沉重地向肯尼斯提問道。

    肯尼斯張了張嘴,但是並沒有像以往那樣立刻作答。

    英雄到底是什麽,肯尼斯真的不明白,但他必須是一個能夠戰勝魔王的人類,這卻是毫無疑問的。

    在沒有遇見赫菲斯托斯之前,肯尼斯隻是一個在圖山鎮中因為憧憬英雄、玩著扮演英雄遊戲的鄉村小子,普普通通,沒有任何特殊之處,沒有米克那樣優秀的魔法師天賦,也沒有繼承父親的冒險者天賦,隻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屁孩罷了。

    哪怕因為火龍加護的影響肯尼斯逐漸變成需要他人仰望的存在,但是內心卻依舊隻是那個圖山鎮的小屁孩。

    而現在坐在賽德麵前的,就是那個小屁孩。

    這樣的小屁孩能夠戰勝那般恐怖的魔王嗎?

    肯尼斯沒有狂妄到以為自己就會比麵前的賽德要強,論起天賦自己恐怕都不如米克,如果自己因為一時的逞強而浪費了人類戰勝魔王的機會,甚至讓人類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那他能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他當然負責不起。

    接受,意味著他必須承擔起戰勝魔王的重任,肩負人族的命運;放棄,意味著他必須回歸平凡人的身份,但卻可能讓更值得成為英雄的人擔此重任。

    肯尼斯突然想起老爹常跟自己說起的一句話:“人呐,得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肯尼斯從來沒覺得自己算是好孩子,但是也沒有任性到為了耍帥拿整個人類的命運當做兒戲。

    有生以來,這是向來單細胞的肯尼斯第一次如此糾結。

    賽德靜靜地看著因為糾結五官擠在一起的肯尼斯,眼中閃過冰冷的寒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肯尼斯伸出雙手,然後狠狠拍在自己臉頰上,雖然隻是精神體,但卻還是讓肯尼斯感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賽德看向肯尼斯,開口問道:“想清楚了?”

    肯尼斯點頭,卻是盤著腿一頭磕倒在賽德麵前,然後大聲說道:“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賽德眼中漸漸有殺機浮現,隻是語氣卻依舊平和:“看來你已經做出決定了。”

    “沒錯,我下定決心了。”肯尼斯抬起腦袋,露齒一笑,笑容燦爛但又冒著傻氣,對賽德說道,“我還是想成為和赫菲斯托斯並肩作戰的英雄!”

    賽德一愣,沒想到肯尼斯的決定竟然是這個,於是好奇問道:“那你為什麽要向我道歉?”

    “因為我很可能完成不了大叔你拜托給我的兩件事,所以我就提前給大叔你道歉了!”肯尼斯眼神清澈,已經不見任何猶豫,再次變回原來那個單純的肯尼斯。

    賽德被肯尼斯這句話搞糊塗了,撓著頭皮道:“你知道自己完成不了英雄的使命,但卻還是想要成為英雄?”

    肯尼斯爽快地點頭道:“沒錯,就是這樣。”

    卻是將賽德激怒道:“你這是在瞧不起我嗎?!你這是在拿所有人類的性命開玩笑嗎?!”

    “不,我是認真的,如果隻有我一個人的話,我根本不可能無法完成英雄的使命,但是,”肯尼斯年輕而稚嫩的臉龐無比認真,沒有任何懷疑地繼續說道,“我還有我最好的朋友,有他在我身邊,我就有足夠的信心去斬殺魔王,哪怕付出我的生命,我也會無愧於英雄之名。”

    賽德與肯尼斯對視許久,似乎是被肯尼斯的話語說動,問出了之前曾經問過肯尼斯的問題:“那你現在,是為了什麽才想成為英雄呢?”

    “戰勝魔王,創造出那個弱者也能自由生活的世界,那時的我一定會是全世界最帥氣的男人,你說對吧,大叔?”肯尼斯露出潔白的牙齒,頗為自戀地說道,但是卻散發出不可思議的魅力。

    賽德沉默許久,然後狂笑出聲道:“吼哈哈,有意思,你這小鬼實在太有意思了!如果是你這小鬼的話,還真說不定能做到哪!恭喜你,肯尼斯·蘭斯洛特,你現在已經通過考驗,準備接受英雄傳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