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打量著這間餐廳，裝修精致、桌椅擺放整潔有序，在市裏最繁華的地段有這樣寬敞的空間還算不錯了。恰到好處的燈光布置既不會讓人覺得明亮也不會顯得昏暗，是那種不易讓人察覺的燈光布置，溫和放鬆。這裏燈光最亮的地方，一個是前台，一個就是明月工作的地方——餐廳裏的那架鋼琴。

    楊樹看著外麵明月和經理交談，卻聽不清兩個人在說些什麽。他腦子裏隻有一個句子在來回旋轉。

    “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啊？你說什麽？”助理小妹蘭蘭扭頭看了他一眼，“快收拾收拾，主廚馬上要來了。”

    “哦。”楊樹拿起抹布，慢吞吞的擦拭爐灶。

    助理小妹蘭蘭有些心疼的把自己煎的牛排倒進垃圾桶，然後把盤子扔進洗碗機裏。

    “你剛剛在看什麽？”蘭蘭擠到楊樹旁邊，“是不是在看那個新來的鋼琴師？”

    “嗯，是啊。”楊樹無精打采的應和。

    “那個女生真漂亮，還特別有氣質。是不是會音樂的都特別有氣質啊，我也去學個樂器會不會也能增加一些氣場什麽的。”蘭蘭對著楊樹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不是啊，可能是漂亮的女生喜歡去學音樂，而不是學了音樂能變好看。”楊樹漫不經心的說道。

    “什麽嘛，我說的是氣質，氣質是從一個人行為上表現出來的，跟外貌無關啦。”蘭蘭不高興說道，“你是不是暗指我長的不好看啊？”

    “沒，沒，你那麽好看，這裏的每塊牛排都知道，做不了假。”

    “”助理小妹蘭蘭無語的看著楊樹，“我真想從垃圾桶裏把那塊牛排撿起來，然後再塞到你嘴裏去。”

    “好啊，那我就可以和它談談氣質的問題了。”楊樹一臉無賴的說道。

    “你真要把人氣死了，你這麽說話，會找不到女朋友的。”

    “沒事，我還有好基友。”楊樹隨口說道。

    “基友？上次過來的那個小個子？”蘭蘭看了看外麵的明月，“估計跟那新來的女生差不多高吧，跟你還真是情侶身高呢。”

    楊樹不知道蘭蘭說的情侶身高是什麽意思，不過猜也猜的到是說自己和黃小浩身高般配。楊樹隨便應和道：“是啊是啊，比你高就行。”

    “切，比女生高很了不起嗎？”蘭蘭一臉鄙視的樣子，對黃小浩的身高不屑一顧。

    “我說樹小弟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沒打算找一個女朋友嗎？”

    楊樹飛快的瞥了蘭蘭一眼，“我比你大。”

    “我知道啊，所以我說你老大不小了嗎。”

    “所以你不應該叫我樹哥之類的稱呼嗎？”

    “不就是歲數比我大嗎，有什麽可顯擺的，叫你小弟怎麽了？”蘭蘭理所當然的說道。

    楊樹又飛快的瞥了一眼蘭蘭胸口，“胸也比你大。”

    “去死吧混蛋。”一條毛巾就往楊樹頭上飛過來。

    廚房外麵的餐廳裏，明月好像對這裏環境還比較滿意，提著包走進了員工休息室。

    大概是分配一個個人儲物櫃收拾一下東西吧。楊樹心裏想道。這會兒楊樹感覺迷之尷尬，他覺得自己做法並沒有問題——隻能有一個勝者，有其他選擇楊樹自己也不想的嘛，最多就是事先沒有講清楚而已。但是後來聽黃小浩diàn huà裏說明月很生氣的樣子，楊樹自己也有些心虛了，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沒錯，我的做法是正確的。鼓起勇氣楊樹，你不是罪犯，別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楊樹暗暗給自己打氣。

    “樹小弟看什麽呢，這麽入神。”後廚助理小妹蘭蘭湊過來，從窗口往外看去，正好看到明月從休息室裏走出來。

    “怎麽，看上這小姑娘了？要不要姐姐我幫你撮合一下？”蘭蘭說著，還用胳膊肘捅了楊樹一下，臉上一副很八卦的表情。

    楊樹可太熟悉這個助理小妹蘭蘭的性格了，簡直是八卦之王，超級大喇叭。隻要他現在說出一個“好”字，甚至就是微微點點頭，不到下班全餐廳的工作人員就都會知道“楊樹喜歡新來的鋼琴師”這件事了。

    想到這裏，楊樹義正言辭的拒絕道：“我不是那種人，我心裏隻有基友，沒有妹子。”

    “切，信你才怪。我又不是沒翻過你手機，裏麵那些tú piàn啊shì pín啊我都看了。”蘭蘭不屑的說道。

    楊樹額頭留下一滴汗珠，“你什麽時候又翻我手機了，不是跟你說不許亂動我東西嗎。”

    “算了吧，你那鎖屏密碼我早背熟了，我還在你手機裏錄了個指紋呢，你肯定猜不出來你手機裏哪個指紋是我錄的，哈哈哈”

    楊樹看著蘭蘭絲毫不顧形象哈哈大笑的模樣，氣的牙根都癢癢。為了自己血壓著想，楊樹衝助理小妹蘭蘭做了個凶惡的表情，然後走出了後廚。

    “切，小心眼兒。”蘭蘭撇撇嘴，對著楊樹的背影說道。

    楊樹靠在一根柱子上，遠遠看著明月在給鋼琴試音。她不時按下幾個音符，又彈奏一些樂譜的片段。楊樹雖然不懂鋼琴，不過就感覺而言，明月比前麵幾個鋼琴師都要熟練很多，她彈的許多楊樹都沒聽過。

    其實要大致判斷鋼琴師的水平還是有竅門的，大多數培訓班出來的彈鋼琴的都隻會那幾個常練習的譜子，基本都是考級書上的。如果一個人也會彈比較生僻不常見的樂譜，那就已經是不錯的鋼琴師了。要是能對著沒見過的樂譜略有磕磕絆絆的彈下來，那就是真的下過苦工的鋼琴師了。

    明月試彈了幾段，可能感覺有什麽問題，左右環顧尋找經理，正好向楊樹這邊看了過來。楊樹條件反射一般馬上轉過身去背對著明月，不讓她看見自己的臉。

    “說好了不心虛，怎麽躲避的動作就這麽快呢。”楊樹心裏暗暗鄙視自己。

    明月沒看到經理，卻看到角落裏楊樹的背影。

    “這個人背影看起來怎麽有點熟悉。”明月心裏想到。她很快想到一個名字，那個和眼前背影一模一樣的人，高個子，fú wù員衣服。明月隨即搖搖頭，“哪裏有這麽巧，不可能的。”

    “叮叮叮。”大廳裏的座鍾鍾聲響起，上班時間到了。楊樹整理一下衣服，拿起抹布準備工作了。

    每個fú wù生都有自己負責的區域，在沒上班之前，楊樹要把自己負責的區域擦拭幹淨。雖然有專門的保潔阿姨，但fú wù生在開門前清理也是例行規定，桌子椅子什麽的楊樹還是要再擦一遍的。

    楊樹負責的區域正好在鋼琴台旁邊，楊樹一邊側著臉讓明月看不到自己的臉，一邊還要努力裝作自然走路的樣子不讓別人感覺自己不對勁，那動作真是要多難有多難。

    楊樹不做這麽別扭的動作還好，他一做這麽古怪的動作，明月又忍不住看了他幾眼。這人是越看越像，偏偏那人還側著臉讓明月總看不清楚。

    明月看的有些心急了，可也不好上去直接把人拉過來看，隻能坐著等楊樹轉身。

    楊樹也挺難受，一直背對明月還要假裝很自然的樣子，背後似乎都感覺到明月的目光掃來掃去，楊樹渾身都長毛一樣的難受。

    楊樹最終忍不下去了，反正早晚都要看見，索性不磨蹭，就“自投羅網”了吧。這麽想著，楊樹轉過了身。

    明月看到楊樹的臉，頓時也覺得不可思議，甚至考慮是不是被楊樹跟蹤了或者自己沒睡好出幻覺了。

    楊樹看明月呆呆看著轉身後的自己，有些無奈的走過去。他當然不會問“你的夢想是什麽”之類的話，楊樹隻是簡單的、假裝沒事一樣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啊。”

    “是你”短短兩個字，楊樹從裏麵聽出了咬牙切齒、激動、憤恨、驚訝、鄙視等等各種情緒。楊樹心裏默默感歎，要是明月去演diàn yǐng，就憑這兩個字中蘊含的深意，得個最佳女主角提名肯定是手到擒來。

    “對，是我，楊樹。”楊樹努力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早上好，明月xiǎo jiě。”

    “你這個”明月良好的家教讓她忍住了後麵“混蛋”兩個字，楊樹確實給她帶來不小的衝擊。關於明月什麽“她爸都沒打過她”，楊樹其實是猜對了。明月知道“背叛”兩個字怎麽寫，見過電視裏現實裏各種背叛，但是自己遭遇，還是很少有。

    明月表情從憤怒到生氣，從生氣到慢慢抑製脾氣，再到最後平靜，楊樹一絲不露的把明月大xiǎo jiě控製自己情緒的過程看在眼裏，心裏暗暗有些高興，隻要她能冷靜下來就好啦。

    然而沒想到，明月臉上表情繼平靜之後，又露出了微微笑意，這讓楊樹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早啊，楊樹。你現實裏是叫這個名字吧？我叫葉明月，很高興認識你。”明月對著露出溫和的笑容，然而楊樹卻看到她眼睛裏閃爍的點點貓抓到老鼠的那種得意？楊樹心裏一震，突然有種以後的日子要不好過了的預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