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就隻有一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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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被冷漸離的豪爽給影響,沈藝彤也是昂頭一飲而盡。

    這古代的酒沒有現代那麽精湛的技術和機器,度數並不高,但卻刺喉,不過這一點刺喉裹著酒香味卻莫名的覺得爽快。

    喝完張開嘴輕歎一聲,更是好像讓她解開了之前的束縛一樣,整個人就覺得輕鬆了不少,厚著臉皮的又討一碗。

    原本隻有幾麵之緣,可以說還處於完全陌生的兩個人在這你一碗,我一壺的一來一往之下,不知不覺之間就拉進了不少。

    酒文化,真是拉近人與人之間的橋梁。

    ——哢!

    正喝得興起,突然聽到一聲輕微的聲音,好像是東西掉在了地上。

    循聲垂下頭去,一隻木簪子正落在她腳下,雕刻著梅花,雖然花瓣大小不一,但卻別有一番風味。

    還沒等她伸手去撿,冷漸離就迅速的一彎身將木簪子撿了起來,仿佛生怕被她看見了一樣,收入袖袋裏。

    這一下,氣氛就有些尷尬了起來。

    這木簪子挺精致的,是冷公子心上人的嗎?”沈藝彤笑著詢問,打破這尷尬。

    冷漸離目視前方並沒有回答她,這讓沈藝彤是更加尷尬了起來,還不如不問的好。

    氣氛凝固下來,沈藝彤不知如何是好的撓了撓後腦勺,抿了抿唇,正想要轉移一個話題,把這事就給這樣帶過去,但還沒開口,冷漸離就突然吐出幾個字來。

    是我娘的。”

    他娘的?的確看簪子是好像有些老舊了。

    原來的令堂的,冷公子容貌俊朗,令堂定然也是一個美人,帶著這簪子定然好看。”沈藝彤不禁想起前世有幸看到過一副古畫,上麵的女子就的帶著一隻木簪子,卻是美豔不可方物。

    我不記得我娘長什麽樣子了,我爹娘在我五歲的時候就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下來,早已經模糊得隻有一個身影罷了。”冷漸離苦笑著提起酒壺將裏麵剩下的半壺是全數飲了下去。

    沈藝彤沒想到是這樣的,一時之間不知該要怎麽開口安慰的好,慌忙之下問:“怎麽這般年輕就去了?得病了嗎?”

    冷漸離放下酒壺,一邊從腳下拿起另一壺拆開上麵的封布,一邊如同說著別人的故事一般不緊不慢道:“那年山洪之後爆發了瘟疫,村裏的人幾乎都死了,除了我。”

    這話聽得沈藝彤是心頭一驚。

    瘟疫,在這個年代,那就等於是絕症,而且是死亡率極高的,整個村子的人都死了,也就是說他親眼看著所有人死在自己麵前。

    五歲,小小的年紀就……

    那你是怎麽出來的?”沈藝彤不免好奇,一個五歲的孩子,經曆了這麽大一場變故是怎麽逃出來活到今天,成了如今的冷漸離的。

    當地縣衙把整個村子都燒了,我著急之下逃進了河裏,一路飄下來被人撿到了,就這樣活了下來。”說起來到底一件幸運的事,可當說到被人撿到的時候,他的眼裏滿是深深的厭惡和濃厚的恨。

    看著這般眼神,沈藝彤覺得不該再問下去了,每個人心底都有自己的傷,越是深,就越是不希望人去觸碰。

    沉默了片刻,等冷漸離的神色恢複了過來,沈藝彤才開口問:“冷公子和我說這些事,沒有關係嗎?”

    雖然不清楚冷漸離到底是什麽人,但是就從那天有人追殺他看來就肯定是有仇家的,有些事,暴露出來就是軟肋。

    無礙。”這些事對於他來說,隻不過是一個開始罷了,不過沈藝彤這一問倒是讓他自己都對自己有些吃驚。

    不知是這酒性驅使,還是並沒有將這沈藝彤放在眼裏,竟會把這向來都不與人言說的事向她說了一個開始。

    也許,是在心裏沉得太久太久了吧,久得竟然對一個陌生的女子想要傾述一二。

    再說,四皇子妃會將今日之事說出去嗎?”冷漸離手撐著頭微微傾斜的看著她,一雙銳利的眼眸似將她原本的小心思看了一個透徹。

    絕不會。”沈藝彤毫不猶豫的回答,她又不是傻子,她和冷漸離心裏都清楚,她本就是在拉攏討好他,怎麽會做這等功虧一簣的事呢。“更何況我與冷公子也算是同病相憐之人,我雖有父母,卻也和死了沒有什麽分別。”

    沈藝彤一碗酒下肚,或許是被冷漸離引得,或許是覺得彼此之間真是有幾分同病相憐,忍不住的笑道:“自我還在我娘肚子裏的時候,我就是一顆棋子,用來爭名奪利的工具,他們看到的,永遠都是利益,我在我娘眼裏,就如同一把奪取利益的槍而已。

    以至於,漸漸的,我也覺得我本來就該是這樣的,一個又一個的麵具帶在臉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時間長了,這些麵具想要脫都脫不下來了。”

    沈藝彤曾以為自己有一天可以脫下這些麵具,可卻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到了這裏,她無形之間還是帶著的,不管是形勢所逼也好,還是如何也好,她都習慣性的在一定情況下帶上對應的麵具。

    她習慣了,習慣得可怕。

    這也是為什麽她執意要離開京城去逍遙的原因,沒有了形勢所逼,沒有了那麽多束縛,沒有了那麽多顧忌,也許她的麵具能夠少那麽幾個,真正的,做一次自己,哪怕隻是一點也足夠了。

    聽著沈藝彤這說得輕鬆的話,看著她臉上揚著的笑,冷漸離卻也清楚的看到了那樂觀之下的悲傷,笑眼之中含著的一點淚花。

    想起沈藝彤前幾次相見的樣子,那無時無刻都嬉皮笑臉,仿佛不知煩惱苦悶為何物的樣子,再看如今,不免有些心疼。

    他的掩蓋,是冷漠,拒人千裏,而她,遠比他難。

    傳聞你那後母對你極好,你也將她視作親娘,沒成想,背地裏是如此。”雖然他看得出沈藝彤一直是被那後母利用,卻沒想到她卻是一直都知道的。

    上次便就與冷公子說過了,傳聞不可盡信,旁人看到的不過都是表麵,添油加醋之後就好似真的一樣了,可背地裏,誰又清楚這人心之後是怎麽樣的呢,人人看到的好,未必就是真好,人人看到的壞,也未必是真壞,這世間所有的事都是冷暖自知,不是嗎?”

    沈藝彤抬起酒碗一敬,敬冷漸離,也是敬這句話,更是敬彼此的同病相憐。

    四皇子妃所言極是。”冷漸離提起酒壺與她一碰,仰頭飲酒時餘光看著她覺得真是一個與傳言完完全全不一樣的人,不僅僅不是草包,而且精明得很,也灑脫得很,這是第一個讓他覺得相處得舒適的女子。

    也同時讓他好奇起另外一件事,落下酒壇,借著氣氛問:“既然你知曉你那後母一直都是利用你,也該更清楚四皇子對你如何,你如此聰慧的一個人,何必困頓其中?”

    冷公子也說了,我如此聰慧一個人,又怎麽可能困頓其中呢。”沈藝彤豪爽的一擦嘴,這時候酒勁開始上來了,腦袋一迷糊就開始忍不住的抱怨。“實話跟你說,那個顧燁整個就是一個渣男,我當初那是瞎了眼了,被男色迷惑了才會一頭紮進去,現在我是徹底的清醒過來了。

    冷公子,你也是聰明人,什麽也瞞不過你,你也清楚,這幾次三番的我那都是在拉攏你,我今天就直接跟你說吧,我拉攏你就是想要找個機會和顧燁和離,希望借你的人,把我給送出京城去。”

    聽到沈藝彤這話冷漸離倒是心頭一驚,沒想到她居然是這樣的想法,竟然想要和顧燁和離,還想要逃離京城。

    皇上又豈會放過她?

    而且那胭脂鋪她還要開,難道是…籌集資金?

    如此說來,那之前她一切看起來奇怪的舉動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了,她就隻有一個目的,離開顧燁,逃離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