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兒多慮了，這燕歸湖人煙罕至，不會有人的，何況縱使是有，這湖上一覽無餘，也聽不到你我說什麽。”顧明淵嘴上寬慰這沈藝彤，視線看著沈藝彤看著的地方卻嘴角卷起一許來。

    那人還真是心亂了，竟能讓沈藝彤這等沒有半點武功的小妮子都感覺到。

    “應該是我多慮了。”看了半天也沒見那蘆葦叢裏有半點動靜，沈藝彤懷疑自己可能是被顧明淵馬車裏那些反常的奇怪神情給弄得太過緊張了。

    安撫了自己，轉過身就看到前方湖麵上停靠著的不大的畫舫，整個湖麵就那麽一艘，毫無疑問就是顧明淵準備的了。

    “時辰不早了，咱們還是上船吧。”雖然沈藝彤不想去多問顧明淵為什麽反常，可心裏還是不安，不想和他多待，趕緊的遊完趕緊的走。

    隻是這才邁出兩步，剛剛走上碼頭，就聽到身後守一阻攔的聲音:“姑娘，你不能再跟了。”

    “為什麽？我要在我家小姐身邊侍奉的。”綠荷不甘的辯駁。

    “王爺這是什麽意思？我連個丫鬟都不能帶嗎？”沈藝彤轉過頭質問顧明淵，越來越覺得這事奇怪了。

    “這畫舫隻能你我上去，守一也不能上。”顧明淵的視線指向守一，清楚的能看到守一連這木頭碼頭的頭都沒有踩上。

    他這不帶侍從上去，沈藝彤自然也不好強要帶綠荷上船，隻是……“那誰來劃船？”

    “本王。”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這兩個字就從顧明淵的口中躍了出來。

    沈藝彤詫異的瞳孔放大了不少，看著顧明淵這心裏不安穩是越來越大，鼓是越打越響，今天這個顧明淵到底是玩的什麽套路？

    “王爺真是閑情逸致，親力親為啊。”可她怎麽看怎麽也不覺得顧明淵是這樣的人啊。

    “彤兒謬讚了，上船吧。”說著顧明淵率先一步上了船，轉過身來對沈藝彤伸出手。

    看著顧明淵這骨節分明，修長得好看的手，沈藝彤卻心裏有些害怕，遲疑得不知道是不是該上船，怎麽想怎麽覺得有詐。

    “怎麽？彤兒害怕？怕本王意圖不軌嗎？”見沈藝彤沒有動靜，顧明淵壞笑著打趣。

    這話，這笑，落在沈藝彤耳裏眼裏都帶著十足的激將，雖然明知如此，可這個時候她不能退，都走到這裏了，退其不就真是的怕他了。

    事到如今，再不安也得硬著頭皮上。

    “王爺若是要對我不軌早就動手了，機會大把，何必今日這般勞心勞力呢。”沈藝彤回頂一句，伸出手落落大方的落在他的手心。

    顧明淵嘴角高揚一分，手一收，握住她的手，牽引著她步上畫舫。

    順著顧明淵的牽引步入畫舫內後，他並沒有和她多言什麽，轉身就走向船尾，拿起那船槳輕車熟路的擺動起來。

    隨著船槳擺動，畫舫緩緩的往前行，遠離碼頭。

    看著顧明淵站在船尾那熟練的動作，沈藝彤還真是開了眼界了，真沒想過顧明淵會劃船，原本他說他來劃船還以為就是隨便擺弄一下。

    不得不說，這燕歸湖的景色還是不錯的。

    一覽無遺的湖麵寧靜的像一塊碧綠的翡翠，周邊全是隨風搖擺的蘆葦，四下無人，獨享寧靜。

    風吹過，雖然是冬日裏的寒風，在畫舫艙內前後都放著炭爐，軟塌兩側更是用薄棉裹著湯婆子，溫暖如春之下這冰冰涼涼的風吹起來格外的讓人覺得舒服。

    矮桌上暖著三壺酒，酒香四溢，沈藝彤忍不住的率先自斟自酌了一杯。

    頓覺驚喜，這酒格外的爽口，還透著淡淡的花香。

    “彤兒喜歡這酒？”沈藝彤正伸手準備再倒一杯，顧明淵的聲音就在頭頂響了起來。

    沈藝彤像似小偷被抓了一個現行一樣，嚇得整個人一縮，睜大的眼睛裏全是慌亂，落在顧明淵的眼裏可愛的似一隻小兔子。

    讓他從無比沉重的心情之中生出了一絲絲的愉悅來，頓覺輕鬆了些許，也覺得今日帶她來是對的。

    “這酒很爽口，不知王爺在哪裏買的？”雖然沈藝彤不是個酒鬼，但是這酒真是讓她意猶未盡。

    “這酒可買不到，是本王親手釀的，拿到外麵冷片刻後更是好喝。”顧明淵說著雙手搬起軟塌上的矮幾就往前麵的甲板去。

    沈藝彤被酒的饞蟲勾著，本能的起身跟著往外去。

    將矮幾放在甲板上，顧明淵也不要墊子，毫不在意他那一襲白衣就直接席地而坐。

    他白衣都不在意，沈藝彤自也不會在意，落座在另一邊，看著他將暖爐裏的酒都拿出來，好奇的問:“王爺還會釀酒？”

    “彤兒覺得很奇怪嗎？。”落下酒壺，顧明淵抬起眸來笑問沈藝彤。

    “也不算奇怪，隻是從未想過王爺還會釀酒。”就像沒想過顧明淵真的會劃船一樣，這釀酒更遠比劃船難，更別說釀得好喝了，顧明淵看上去根本不像這麽有閑情逸致的人。

    “本王的母妃會釀酒，本王便學了點皮毛。”顧明淵說著拿起涼了一會的酒壺，倒入酒杯裏，頓時酒香遠比剛剛在暖壺裏香一倍。

    “這酒裏麵可有放花瓣？”這一下沈藝彤清楚的聞到了花香味。

    “放了初春的桃花。”顧明淵簡單應答，拿起酒杯，淺酌一口，轉眸望向前方，另一隻手隨意的搭在抬起的膝蓋上。

    看著他的側臉，此刻沈藝彤正的是看楞了眼，他仿佛和周圍的景色融合成了一副畫。

    風吹拂著他的幾許散落的發絲和衣袂，側臉輪廓精致得像一筆勾勒出來的，纖長的睫毛與那黑亮的眼瞳相輔相成，鼻翼高挺，薄唇之上沾染著酒水，配著這一湖碧綠和灰白的天空，仿若天上的謫仙。

    隻是這謫仙卻沒有想象之中那麽的灑脫，反倒是那眼眸之中有一許掩藏不下的憂鬱和更深處透著的悲痛。

    就好像一根針刺在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說不出的滋味，隱隱作痛，但這個疼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從那針尖傳遞來的。

    好奇和某種沈藝彤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情緒在心裏止不住的生長，最終忍不住開口問:“王爺今日真隻是要我陪您遊湖？”

    “不然呢？”顧明淵轉過眼，透著一許苦澀。“彤兒以為還另有陷阱？”

    看著顧明淵眼裏的苦澀，沈藝彤突然覺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對於她來說顧明淵實在不屬於君子一列啊。

    “以我對王爺的印象，不得不如此想，何況王爺今日的確反常。”沈藝彤也不遮掩，在他麵前她遮掩也無用。

    “反常？”顧明淵沉思了片刻，苦笑這轉過眼，看著遠處的蘆葦似歎道:“彤兒沒見過本王不愛言語的時候，所以覺得反常吧。”

    “人本就是多麵的，既然我現在看到了王爺這一麵，日後就不會覺得反常了，隻是這人不會無故的不愛言語，王爺可是有什麽心事，既然遊湖不如說來聽聽，也許我能幫王爺幾分。”

    不知道到底是因為看著他嘴角那散不去的苦澀還是眼底那揮不開的憂鬱，此刻沈藝彤很想要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甚至，真有那麽幾分想要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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