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係統檢測到您的精神正處於崩潰邊緣，為了您的安全，是否選擇下線休息？”

    係統提示音響起，他微微一愣，現在已經到了黑夜，冬日的寒風格外刺骨，刺痛著身上每一處裂口，每一道神經，雲霄袍也無法遮掩。

    “否！”

    大腦嗡嗡作響，回望間，看不見底也望不著盡頭，隻有身上已經破舊不堪的靈狐套與還在不斷溢出又凍結的血珠提醒著自己正在幹嘛。

    北冥孤傲獨自站在頂端，手中拄著背上取下的布包長劍，在他的視線中，一切猶如白晝，看的清清楚楚。

    遠處大殿內，龍雲靠躺在龍椅之上，翹起一隻腿，一手撐著頭，一手舉著一樽酒杯不斷轉動。

    “殿下，夜深了，您該就寢了。”

    臉上刻著輕微皺紋卻又異常白淨的老太監替他蓋上一層龍毯，恭敬退到一旁說著。

    “他在那兒嗎？”

    “在，入夜便去了登龍台。”

    “老家夥，劍法不好好傳給我，卻對這些天選者格外關注，你說朕哪裏虧待他了？”

    他的語氣越來越冷，太監立刻顫巍巍地跪下，不敢多說一句話。

    “高官厚祿不要，封侯稱王拒當，還要朕怎麽對他好？”

    “陛下息怒…”

    “哼，息怒？”龍雲起身將酒杯狠狠砸在地上，“我倒要看看這些天選者還真能翻了天不成！”

    “去，給我將登龍台千層石階的威壓加大一倍！”

    “是是！”老太監跪著退了出去。

    許久之後，終於稍微適應下來的流塵再次抬起步伐，然而下一腳踏出，整個人直接趴在石階上。

    “什…什麽情況？”

    驚恐間，身體每一處與台階觸碰處都印出血絲。

    “嗯？”北冥孤傲也是驚奇一聲，隨後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身後遠處還亮著微弱燈光的大殿。

    “您的精神已經超出承受範圍，氣血開始下降。”

    隨著係統提示，-100的氣血不斷從頭頂冒出，“這樣下去，我頂多撐兩三分鍾。”

    流塵眼中閃過陰霾，琉璃玨的恢複效果和披風疊加，這是他計算許久到最後可以支撐自己在這裏不會掉血而亡的倚仗，其他就是憑借意誌力。

    但是，對自己意誌力有著完全信心的他，這發現變化完全超出計算，記憶不可能出錯，那麽就是…

    “哼，不想我上去？如果是前世，或許我就退出了。再世為人，我還止步不前那就枉活一回！”

    “神速-影！瞬！”

    下一秒，他直接出現在登龍台的上空，整個人都放鬆下來，黑發亂舞，看著黑夜中依舊散發著淡淡熒光的巨龍，不禁大笑起來。

    本想靠毅力，你們卻想搞我？有係統在，一切公平又不公平，秘技的存在若能被你等限製，我要秘技為何？

    北冥孤傲抬頭看著那淩空少年，眼中更加驚奇，不過依舊抬手一抓，將其抓了下來。

    “年輕人，不可在皇城放肆。”

    他的聲音很平淡沒有絲毫威嚴，甚至還有點長輩的訓誡之意，但流塵卻立在原地不動，他被對方定住了。

    “前輩，在下天選者流塵。”

    看著北冥孤傲，他反倒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八年遊戲，隻有這個老頭給他留下過最深刻的印象。

    “為何要上登龍台？”

    “不是上登龍台，而是想來看您。”

    “看我？”

    “想進皇城，若非實力超凡者必是身份顯赫者，小子早有耳聞皇城內北冥前輩修為獨步天下，奈何實力提升緩慢，幸得成為一城之主，剛處理完手上的事情，便直接前來見您。”他依然不能動彈，但他對北冥孤傲很了解，每一句話都要對得上他的胃口才行。

    北冥孤傲是一個任務npc，遊戲運行十年也就是現實一年後才被人發現，不過他每次發布的任務都不同，且大多奇難無比，據說億萬玩家中有幸接取到他任務的隻有數百人，幾率百萬分之一，其中能完成的更是屈指可數。

    當年的名影就是任務完成者之一，為了一個任務，他耗去遊戲二十年時間，而一把羲和荒殺更是令他一躍成為強者之列。

    “能聽聞我的名聲…”北冥孤傲很滿意的點著頭，就在流塵鬆下一口氣的時候，他卻麵色一猙，直接出現在流塵麵前，扼著他的喉嚨說道：“小子，你知道老夫多少年沒出過這皇城嗎？”

    “額…”剛剛回上來的氣血瞬間下去一半，連忙說道：“前…前輩，可認識此劍？”

    北冥孤傲另一隻手張開，剛剛舉起的醉花蔭落入手中，他先是一震，隨即手慢慢鬆開，帶著追憶說道：“哪來的劍？”

    得到放鬆，流塵連忙捂著喉嚨咳嗽好幾聲才說道：“酒劍仙前輩送的。”

    “送的？你何德何能？”

    “我是第一個踏上這登龍台的天選者。”

    “第二個。”

    “什麽？”流塵瞳孔一縮，難以置信，自己是第二個？那第一個呢？“他是誰？”

    “你沒資格問。”雖然這麽說，但北冥孤傲似乎還是默認了他的實力，沒有追問跟多…如果是他，或許真的知道我的位置。醉花蔭啊…他…“他為什麽不自己來找老夫？”

    “酒劍仙前輩雲遊太上境各處，讓小子告訴您，隨緣。”流塵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他可不想讓老頭看出自己在胡謅。

    前世也是偶然在帖子上看到有人扒出的一段關於酒劍仙與北冥孤傲的千古基情，自己才這麽自信。

    “隨緣…”

    醉花蔭哐當一聲落在地上，流塵連忙撿起來，這可是自己的寶貝。

    “還真符合他的性格。”

    “酒劍仙前輩還讓小子托一句話給您。”

    “快說。”

    “千古一劍北冥心，萬世不立酒中意。”

    寒冷的北風突然圍繞在四周狂舞起來，流塵立刻瑟瑟發抖，“前輩…”

    北冥孤傲神情凝重，不斷低聲呢喃著這句話。

    “前輩，酒劍仙前輩本要收小子為徒，但他說他的一生注定要漂泊在太上境，隻有您可以幫助小子。”

    “注定漂泊…哈哈哈哈哈哈，老夫一生也隻能待在這裏，他卻說出這樣的話。小子，你沒騙我！”

    哎，造孽…看著此時的北冥孤傲他反而有些同情，這兩人的關係太複雜了，自己能幫一點是一點吧，作為玩家，時刻要告訴自己，一切都是為了更好的任務獎勵，“小子是在往生崖下往生河畔遇見他，當時他正鞠了一捧往生河水裝入壺中。”

    北冥孤傲的身形微微一顫，曾經兩人年少的場景在腦海不斷浮現…

    “孤傲，來喝酒啊，老那麽認真多沒意思。”

    “你不懂，我一定要足夠強大，以後要去往生河取水救母親。”

    “切，我們都是被稱為天才的少年，一定很快可以做到的，還是這酒好喝啊。”

    “你等等，給我留一口！”

    “你們兩個混小子又偷懶嗎？”

    “師傅…我們錯了…”

    仙風道骨的老頭一人拎著他們一隻耳朵開始不斷訓誡…

    “前輩，前輩？”

    “嗯。”北冥孤傲回過神來，“那後來呢？他去了哪兒？”

    流塵搖搖頭，“不知道，他向北飛走了。”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股失落，流塵見狀立刻又說到：“不過走前除了隨緣兩字，還有一樣東西讓我交給您。”

    “什麽？往生河水嗎？”他立刻露出期待之色，此時的劍聖哪還有一絲孤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