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長歡有些內疚的點點頭，這滋生出來的內疚感緣於在上了大學之後，她去看望老人家的機會變的少了，姥爺平常也沒什麽愛好，空暇的時間不是料理花草，要麽就拉上二胡演奏一番，用這樣的作息時間來緩解失去老伴過後的孤寂時間，要是以往，她三天兩頭的去陪自己的姥爺，她生怕孤身一人在老屋子生活的姥爺感到孤老的寂寞。

    站在自己麵前的姥爺隻是憐愛的摸摸她那柔軟的發絲，像是替她加油打氣的模樣，仔仔細細的打量自己一般，之後嘖嘖責怪著“你看看你，這般憔悴，之前那個水靈的姑娘都被自己給糟蹋了！”

    夏長歡看著努力逗自己開心的姥爺，心裏苦澀，又怕自己姥爺多心，隻好勉強的擠出笑容，眼裏卻有掩蓋不住的滄桑“姥爺，近來可好？”

    夏長歡行至客廳的沙發前落座，她姥爺見自己的外孫女替自己留了個位子，沉默著與她一並而坐。

    剛好自己的母親從廚房出來，手裏端著切成大小相似的水果，不著痕跡的瞟了自己女兒一眼，見女兒跟自己的父親說著什麽，臉上也沒有了之前那股憂鬱之感，這是才稍稍舒展因近日擔心自己女兒而心神不寧的眉頭。

    “來，女兒呀！你最愛的火龍果，媽早上買的，甜著呢！”夏母臉上早已笑意連連，她女兒好了，她的臉也就晴了。

    “謝謝媽！”但手久久沒有動作。看了一眼便沒有了心思

    她沒什麽胃口。

    夏長歡的母親努努嘴，有些不悅但也沒有說些什麽，她女兒確實比之前好了一些，算了，欲速則不達。她抬頭看看牆上的時鍾，哎呀一聲，便跑回廚房準備晚飯去了。

    她父親回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老丈人先是一愣，然後恭恭敬敬跟夏長歡的姥爺打了招呼，她姥爺隻是簡單的詢問他的工作狀況還叮囑他要兼顧家庭，父親隻好點頭作是，他父親最敬畏她姥爺，她姥爺說什麽他不敢好反駁什麽。

    夏長歡難得的吃了頓團圓飯，放在以往，這樣的日子隻有在大年30那天才有機會，父親工作忙，經常在醫院的食堂解決，要不是今天母親打電話過去讓父親知道姥爺的到來，他也不會跟同事調了個班同時休了個年假，他妻子了解自己的丈夫，隻要是自己父親，他一般不敢缺席，他老丈人的權威威懾著他。

    吃完晚飯，夏長歡跟自己的姥爺在院子裏，看著萬裏無雲，天空半圓明月，姥爺坐在搖椅上，手搖著芭蕉扇，一臉的愜意，她姥爺見繡球開的正豔，加上月光普照大地，給地上的人鍍上金色的光暈，頓時詩興大發，吟上曹操的的那首短歌行，老爺子老是老，但吟詩聲音錚錚有力，氣勢昂揚，不輸正逢花樣年華的年輕人，老人覺的不盡興，便讓自己的外孫女給自己奏上一曲，夏長歡遲疑一會，才轉向屋內，出來時手中多了把二胡。

    這二胡，老人自然認得，這是他送給自己外孫女的禮物，是60年代有名的二胡製造大師打造的，那二胡舊是舊了點，但音經的住歲月的蹉跎，東西還是舊的好，經的住考驗。

    夏長歡落座在自己姥爺的對麵，弓上弦，踟躕了一會，神色有些暗傷，弓在弦上緩緩的展開來……

    老人臉上笑意連連，還沉浸於剛剛的愉悅鍾，但一聽自己自己外孫女的哀怨的曲調，便沉默了。是那首---枉眉凝。

    夏長歡父母在客廳裏聽到自己父親心情甚是高興，便前來後院打探，還未靠近，屬於二胡那憂傷的曲調便在偌大的空間中緩緩展開來，她父母一聽女兒拉出的曲子，便明白了，她女兒還是放不下，放不下那個已經死去的男友。

    夏長歡沒有掉淚，隻是濕潤的眼睛還是出賣了自己的不舍，項羽烏江走投無路，虞姬自刎。項羽死了，她卻還活著！夏長歡不是虞姬，不敢為愛舍命……

    到最後。她自己壓抑不住情緒，還未演奏完便匆匆結束，用身體不舒服回到自己的房間。

    哭著哭著便累了，累了便躺在床上入了夢，睡夢中她似乎囈語些什麽，她似乎夢到了什麽，情緒有些不安慰。

    她明白世事無常，人命各有安排。

    隻不過為什麽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明明在睡夢中但隱隱作痛的心在這時無比的悵然。

    她今年23，20歲的時候就跟了比自己大上幾歲的學長周彥邦，兩人是一見鍾情，周彥邦高大有才氣責任心強，夏長歡嬌小容貌姣好，兩人天造地設又情投意合，郎有意妾有情，自熱而然的在大家撮合下成為情侶。

    一年前，跟自己同居住的好好的男友卻要到y國去支教，這讓夏長歡感到驚訝，然後便是憤怒，女人就是個容易胡思亂想的生物，男人稍有跟自己想象之中計劃的不一樣，便質疑對方有無二心，當場耍起了小脾氣，別看夏長歡在別麵前是一副乖乖女，溫柔體貼的模樣，但在自己男友麵前，那些便是浮雲，夏長歡享受著在自己男友的嗬護包容下任性，好在周彥邦還愛著自己的女友，對夏長歡百般容忍。

    夏長歡對自己男友要遠赴其他國家略有不滿，但聽說教育局那邊已經審核下來同意自己男友的要求了，她欲哭無淚的提出了分手，好讓自己男友斷了這個念頭，她氣鼓鼓的盯著自己男友質問。

    “為什麽要到那種地方去，留在我們國家當個老師也可以呀！”她苦澀，不想他到那麽遠的異國去。

    周彥邦遲疑了許久，斟酌好一會，才對上她的雙眼，堅定著“那裏更需要我們！”

    “我更需要你！你走了，我怎麽辦？你丟下了我！”夏長歡大聲說出自己的心聲，在這刻她化為發怒的獅子，想用自己的心聲止住自己男友的決定。

    她不要他離開，她剛剛才實習幾個月，他們也才恩愛不久，還處於熱戀期，她不要他離開。

    她是實習老師，他也是老師，隻不過他已經出來幾年了。

    “歡歡，你冷靜點，你聽我說，現在那邊需要我們，那些孩子需要我們，你忘了，以前不是說過，那些偏遠地區的孩子一生沒有機會坐在課堂裏，你說：真想到那去，現在我也是這種心情，這次不是衝動，是我考慮許久才做出的決定。”

    夏長歡啞語，竟無法反駁，那話確是她說的，當時他們在看電視，電視正好播放著偏遠山區的孩子剛好在山坡上方羊，麵對鏡頭無知的笑著，舉目四望一片遙源，矮小的低塌房，稀少的煙火冉冉升起，當記者問女孩為什麽不上學時，女孩認命般的認真道；“我家5兄妹，我家窮，隻有我哥哥才有機會接近學堂。”

    人窮誌短莫過如此，無知卻比什麽都讓人感到心酸。

    當時夏長歡還憤憤不已；“中國計劃生育這麽多年了，改革開放這麽多年了，那裏怎麽還是堪比清末！”

    夏長歡那時候表情凝重，當時她還沒有出來實習，滿腔熱血的抱負，義正言辭樣的磨牙切齒。

    回想到之前那事，夏長歡竟無語了，沉默許久，才艱難的才輕啟牙關“多久？”

    周彥邦愣了好一會才微笑的回應“兩年！”

    夏長歡抬眸凝視周彥邦，隻見自己的男友眼中滿懷釋懷，眼裏是對將來的打算。

    她苦澀，她明白他的心情，好比自己當時看到那電視上的那個小女孩，想去拯救那苦命又想拚命學習的孩子，不是當事人無法去體會那份惆帳。

    但是卻是兩年呀！

    身處異地，又遠在異國，思念如潮，隻能沉默不語。一片哀愁在心中。

    在一個月後，周彥邦踏上了支教的道路，離開的前天，夏長歡偷偷的躲在角落處抹眼淚，那天周彥邦表情凝重，氣氛說不出的壓抑，最後一頓餃子是周彥邦親手包的，親手下的鍋，親自遞到夏長歡的手中的。

    按常理說，她該開心，但是，食之無味。

    兩人沉默不語，出發那天，夏長歡沒有去送周彥邦，隻是看著拉著行李箱的男人漸行漸遠，無聲的哭泣。

    到異國的周彥邦為了不讓夏長歡擔心，思念女友緊靠信息聯係，那裏沒信號，無法聯係，他又是跑到老遠的地方才能獲取，雖然有些傻，但周彥邦得到女友回複的那刻，笑容滿溢。

    這好景不長，天妒有情人。

    周彥邦在y國被**武裝捕獲做為人質，當地政府關押著**頭目的重要人員，**想用跟隨周彥邦一同來支援的各國人質換那頭目，卻不想，當地表麵同意，想迷惑敵方來拖延時間等待救援軍，敵方看出了政府的目的，惱羞成怒的將各國人質搶殺掉了。

    周彥邦就在其中。

    死忙名單從中央到地方層層遞下來，那批被“誤殺”遺體部分被送回國，但有些卻沒有找到，名單上卻確認為死亡，周彥邦屬於第二種，身亡異國，死去也無法歸土。

    無法落葉歸根，得到消息周彥邦的父母大哭不止，母親還哭昏厥過去，被送進醫院醒來依舊不止悲傷，夏長歡呆呆地的站在病床邊，同樣的奔潰，看著周父安慰著周母“兒子是為國家榮譽而死，值得……”

    說到最後竟也也紅了眼，大家都明白著，那些隻是安慰自己的話，在死亡麵前，在生命前，活著卻是比什麽都重要的，哪雙父母不曾希望自己的孩子生命長久，自然的死亡。戰火無情，利益糾紛讓多少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