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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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益珊到底是和阿陶一起睡了。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和一隻陶人精同床共枕。

    可是沒辦法,他死活不放開自己。

    “你該不會吸我的陽氣精氣吧?”宋益珊大腦中開始演繹聊齋。

    黑暗中,男人側躺著,黑色的短發服帖在潔白寬闊的額前,幽深的眸子無辜而固執地凝視著她,仿佛根本不懂她在說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宋益珊忽然臉上一紅。

    吸陽氣精氣……她哪來的陽氣精氣啊……該是陰氣才對吧。

    “你為什麽非拉著我不放呢,真的是宋冬鬆說的印隨現象嗎?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你媽了?”

    男人身子微微動了下,握著她的手用力了幾分力氣。

    “你別動啊,被子都被你搶走了。”宋益珊抬手拉了拉被子。

    於是男人真得不動了,側著臉,凝視著她。

    不知道為什麽,宋益珊忽然在他那張明明是麵無表情的臉上讀到了乖巧兩個字。

    “今天折騰了一天,早點睡吧。”她對他這麽說。

    他望著她,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

    宋益珊見此,小心翼翼地平躺下,也閉上了眼睛。

    她其實是很累了,可是根本睡不著,身邊睡著這麽一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的人呼吸聲平靜起來,握著她手的那雙手仿佛也漸漸鬆開了。

    她輕輕地抬了抬手,試圖把手從他手裏抽出來。

    誰知道這麽一抽,竟然真得抽出來了。

    這下子,總算自由了。

    宋益珊坐起來,就著月光,側身觀察著這個熟睡的男人。

    他長得很好看,也確實和她的陶人長得很像。

    可是……真的是她的陶人嗎?這個世界上真得有陶人成精這種事嗎?

    宋益珊還是有懷疑的。

    “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陶人。”

    她盯著陶人,一個大膽的想法忽然浮現在她腦中。

    她記得,自己捏造那個陶人的時候,曾經在他的前胸處做了一點很輕微的胎記。

    因為她的兒子宋冬鬆在心口那裏有一塊胎記,所以她給陶人也做了。

    那個胎記很特別。

    如果眼前的阿陶不是她的陶人,她不信那麽湊巧,他會有一塊同樣的胎記。

    於是她輕輕地掀開了被子,又小心地揭開了他的襯衣。

    他穿的那件襯衣,料子薄軟,是上等的料子。

    她怕弄醒他,便緩慢而輕柔地揭開。

    揭開了後,他的胸口便露在她麵前了。

    他身體上的皮膚很好,白白淨淨的,不過卻很結實,肌肉勻稱而有紋理。

    如果不去想那些怪力亂神的事情,那麽這個男人應該是出身極好,會有規律地鍛煉身體的男人,才養了這一身好肌膚好身材。

    她仔細地沿著胸口往下看,先看到了一些擦傷,並不嚴重,於是繼續往下看。

    當那塊月牙形狀的胎記呈現在她麵前時,她的心跳幾乎停滯了。

    和她家宋冬鬆的一模一樣!

    這就是那塊胎記,那塊她在她家陶人身上也捏了的胎記。

    這個世上,真得不可能有人有著和她家陶人一模一樣的胎記。

    所以……這真是她家陶人?

    她不敢置信地盯著那片胸膛,顫抖的手觸碰著那結實的肌膚。

    這是真實的人類的肌膚,盡管有些沁涼,可是她知道,這不是陶人的皮膚,這是人類的皮膚。

    她的陶人,真得修煉成精了?

    宋益珊頹然地蹲坐在床上,一時有些無法理解今晚所發生的一切。

    陶人……成精,現在正躺在她床上?

    就在她陷入了震驚中的時候,忽然,一雙有力的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接著對方一帶,她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趴在了那裏。

    趴在了一個堅硬又柔軟的地方。

    “啊——”

    一聲尖叫響起。

    “媽媽,你沒事吧?”客廳裏,響起了宋冬鬆疑惑的聲音。

    為什麽媽媽的房間裏仿佛發生了慘絕人寰的命案呢?

    “沒,沒事……”

    被陶人阿陶強製摟在懷裏的宋益珊,心裏想哭,不過麵上還是試圖安撫下兒子。

    “真沒事?”

    “沒事,我剛才不小心翻身掉床底下去了。”

    宋冬鬆聽了,無奈地撓了撓頭發:“媽媽你小心點吧!”

    說完這個,宋冬鬆繼續進屋呼呼去了。

    可憐的宋益珊被那雙強而有力的手按住了後腰,就這麽緊緊地箍住,死死地壓在了胸膛上。

    他的胸膛很堅硬,硬得像石頭。

    他的呼吸仿佛有些緊,目光也褪去了原本的清冷,開始變得有了溫度。

    她能感覺到,他的身體起了變化。

    這可真是……別把陶人不當男人!原來他也有這種功能啊!

    “你,你別這樣,我不是要半夜扒開你衣服的,我沒有那個意思,你別——”

    宋益珊在這一刻簡直開始懷疑了,他不是泥捏的嗎,為什麽不軟?為什麽像是石頭刻出來的?

    “能放開我嗎?”她用微弱的氣息哀求道。

    男人低首,四目相對,他們的距離很近很近,鼻尖相互抵著,彼此都能感覺到對方溫熱的呼吸。

    這一刻,宋益珊知道自己錯了,曾經以為他沒有經過窯火就太過冰冷,那是大錯特錯,這個男人的氣息是這麽灼熱,就像是曾經放到天底下最烈的窯中被熊熊大火灼燒過。

    他的黑眸凝視著她,仿佛凝視著失而複得的珍寶。

    她屏住呼吸,一動都不敢動,生怕下一刻自己被燒成灰燼。

    可是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卻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閉上眼睛的他,微微側過臉去,將自己的唇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輕柔,像羽毛一樣掃過。

    這就如同一場夢。

    她聽到耳邊有呢喃聲響起:“我是誰……”

    當這個聲音響起,她一個激靈,陡然從那夢幻中醒來。

    “剛,剛才是你在說話?”她怔怔地望著他。

    他睜開幽深的眸子,微微抿起唇,一言不發。

    “你會說話,是不是?你剛才說了什麽?”

    “你偷親我了?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你不是把我當你媽嗎?”

    “你竟然對我有非分之想?你什麽時候開始的?”

    “該不會你當陶人的時候就對我有想法了吧?你知不知道什麽叫知恩圖報?我是你的造物主,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

    宋益珊有些怒了。

    可是阿陶卻隻是淡定地瞥了她一眼,然後抬起手,按住了她的後腰,更加緊緊地抱著她。

    她掙紮著抗議。

    阿陶根本不管,直接閉上了眼睛。

    “阿陶!”宋益珊咬牙切齒。

    她這輩子這麽沒有形象地生氣,隻是第二次而已。

    第一次還是宋冬鬆在外麵欺負人家小姑娘的時候。

    阿陶閉眼,一副睡著的樣子。

    宋益珊無語地瞪著他,奮力地要推開他。

    然並卵,她推不動。

    “放開我,放開我!”

    “我是你的上帝,是你的女神,是你的女媧,你不能這樣對我?”

    “知恩圖報,你懂嗎?知道什麽叫知恩圖報嗎?”

    “你這是造反,放開我!”

    可是,阿陶閉上眼睛,神色平靜,呼吸勻稱,看上去真得睡著了……

    任憑她怎麽說,他也看上去是睡著了。

    宋益珊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這張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臉,看了好久後,終於不甘心地平複了自己心中的不甘。

    不管怎麽樣,他應該確實是她的陶人。

    既然是她的陶人,她……隻能忍著了。

    誰讓她沒事竟然捏出了這麽惟妙惟肖的陶人呢!

    還是個……帶把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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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無夢。

    宋益珊睡得很美好,美好得她幾乎忘記了昨晚的一切不愉快。

    醒來的時候,外麵有小鳥嘰嘰喳喳的聲音,還有陽光從窗外射進來。

    這是多麽美好的一天。

    而更美好的是,她聞到了一陣香味,那是攤雞蛋的香氣。

    “宋冬鬆真是太貼心了,竟然一大早起來給媽媽做攤雞蛋,這個兒子真是沒白養。”

    宋益珊欣慰地笑了。

    她先去洗漱,然後才走進客廳,來到廚房門口:“宋冬鬆,你現在越來越——”

    話說到一半,她後麵的話直接咽下去了。

    昨晚的記憶迅速回籠了。

    秋雨,孤山,夜色朦朧,陶人,成精,被陶人摟了一夜。

    她麵上漲紅,盯著眼前這個一臉淡定的陶人精。

    “你,你在做什麽?”

    阿陶看了她一眼後,便舉起鍋,向她展示他的成果。

    他在攤雞蛋。

    他攤出來的雞蛋鬆軟金黃,色香味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