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靜的，連蟲子的聲音也沒有。公儀似羽躺在床上，心想，自己是不是已經死，魂魄已經進無人的世界裏遊蕩；突然，他感覺有個人走了進來，是一位少女，她腳步輕輕的，似乎是偷偷進來的。她慢慢走近公儀似羽，身上一片祥和，沒有一點戾氣。她坐在床邊，眼睛呆呆地盯著公儀似羽。公儀似羽半夢半醒地說：“姑娘！你是什麽人？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公子放心，這裏是九蝶閣，相當安全。”

    聽到女子溫柔的聲音後，公儀似羽不知不覺地睡著了，沒有絲毫的防備。在夢裏，公儀似羽和白芨騎著馬，在遼闊的草原上奔跑，突然有一支戴著麵具的隊伍向他們衝來。公儀似羽還沒有反應過來，白芨就被人砍去了頭，隨後公儀似羽大叫著從夢中醒來。女子立刻拉著他的手，安慰道：

    “怎麽了？是不是做惡夢了？沒事的，有我在呢？”

    就這樣，公儀似羽拉著女子的手，一直到天亮。

    公儀似羽睜開眼睛，發現女子的手被自己緊緊握住，上麵已經有些浮腫了。他想，這應該是大家閨秀吧，不然這手也太嫩了吧，不過我真的失禮了。公儀似羽放開女子的手，女子的手突然放鬆下來，她也醒來了。她輕輕仰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像孩子的陌生人，突然心裏有小鹿亂撞的感覺。公儀似羽又何嚐不是呢？他看到這仰起的臉時，不知不覺地流露出羞澀的表情。於是；兩個人都尷尬起來。

    公儀似羽為了緩和氣氛，低頭問道：“我隱隱約約記得姑娘說這裏是九蝶閣，請問姑娘是閣主的千金還是妹妹？”

    “你怎麽就說我與閣主有關係？”

    “你穿著雖然不豔麗，但是這衣服的布料和做工，應該是有地位的人家。”

    “不瞞你說，我家裏確實是殷實，家父富甲一方，隻是這社會有錢根本不能生存，於是我父親把我許配給了九蝶閣閣主的大兒子。”

    “剛才！對不起！我不知道您是這裏少奶奶，冒犯之處，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沒事的，這裏除了幾個丫鬟以外，都隻有你我在這後院了。這後院平時也沒有什麽人來，都是我一個人住，由於其他院裏都住了人，閣主怕打擾你養傷，所以安排你來住相公的房。”

    “閣主有心了，不過這院子怎麽隻有你一個人住呢？”

    聽女子說後，公儀似羽才明白，原來女子在這裏守了兩年的活寡。兩年前，她十六歲，這正是人們所說的豆蔻年華，本應該有一段朦朦朧朧的初戀，或者一見鍾情。可她卻被送到遙遠的南方，嫁給了玩世不恭的九蝶閣大公子。對於那時的她來說，沒有什麽不好的，九蝶閣大公子應該是個玉樹臨風，人人求而不得的公子哥，他應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沒錯，九蝶閣大公子是這樣的，隻是他隻與她拜過堂，其他的都送給了遠方的師妹。

    兩年來，他沒有回來過，她也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子。她記得最尷尬的是，她的蓋頭是丫鬟給挑下來的，她有時想起，還跟丫鬟說：“我好像嫁給了你，是你幫我揭的蓋頭哦！”

    “沒想到你有這樣的經曆？”

    “沒事的，都過去了，我不是過得很好嗎？我叫曉雪，十八歲了，在北方，我們女孩子是不能帶姓的，所以現在我跟相公姓。”

    “公儀似羽，十五！”

    “十五？哎！青春易逝，我十五歲那年，娘就離開了，現在不知不覺就過了三年。”

    “別難過，我沒出生時，我父親就戰死沙場，剛出生，母親就去世了！比起我，你也不賴啊！笑一笑好不好？”

    聽了曉雪的故事以後，公儀似羽才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並不公平，還有很多很多的人需要救助。公儀似羽見曉雪有些尷尬，於是找個話題聊了起來。

    從曉雪的話裏知道，九蝶閣是一個殺手機構，專門負責幫人殺人和打聽情報，所以天下的人都喜歡聚集在這裏，打聽一些事，或者準備出高價去殺某個人。但九蝶閣是有原則的，被殺的人必須有死的理由，這個人死不會影響一百家人的生活，其次，必須告訴被殺的人，誰是幕後人。

    聽曉雪說完後，公儀似羽提議出去走走。

    院子裏種滿了丁香花，據曉雪說，這本來是一片海棠花，隻是大公子沒有回來過，所以她叫人改種成丁香花。公儀似羽這才明白，一個女孩在這院子裏有多寂寞，她就像這院裏的丁香花，憂愁又寂寥。公儀似羽看著這和自己一樣高的女子，她的愁緒濃濃的，身子弱弱的，他一定要記住九蝶閣的大公子，然後好好揍他一頓。

    一個月後，公儀似羽和曉雪坐在葡萄架下，兩個人瞬間感覺離得好遠。沉默了很久後，曉雪說：“嘿！你會回來看我嗎？”

    “我不叫嘿，我叫公儀似羽。你照顧了我那麽久，有時間一定會回來看你的。”

    其實我怎麽不想叫你名字呢？隻是我怕我一叫出來，我就要哭了。其實我好想跟你走，無論去什麽地方，隻要有你在，我都願意。

    “喂，曉雪，你怎麽了，怎麽流眼淚了？”

    “哦，沒事，隻是．．．．．．隻是聽你說，你會回來看我，所以有些感動。”

    “什麽九蝶閣，竟然耽誤了一個女孩的一生，我明天就去找閣主，讓他給我個理由，不然這事沒完。”

    “不用了，至少我還有個院子，要是離開這裏，我真的不知道可以去什麽地方了？”

    “你可以跟我走，我會照顧你的，雖然沒有丫鬟伺候你，但是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孤獨寂寞。”

    “真的嗎？那就帶我走吧！”

    曉雪一激動，撲進公儀似羽的懷裏。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在這裏偷情。”閣主怒火衝天地向他們走過來。

    “閣主，我錯了，我不該勾引公儀似羽，我不該因為寂寞而背叛相公，請你放過公儀似羽吧！”

    公儀似羽將曉雪拉到身後，拱手對閣主說：“閣主，多謝您的救命之恩。”

    “公儀似羽，我本來見你勇氣可嘉，想把衣缽傳予你，你竟然和我兒媳婦做出這等勾當。”

    “多謝閣主的美意，今天，我公儀似羽就要為曉雪討個公道。為什麽要讓曉雪守了兩年的活寡，她有罪嗎？即使她父親利用了她，但她是無辜的。”

    “人各有誌，我兒子隻是．．．．．．”

    “他隻是喜歡自己的師妹，他是事多，多得連新娘的紅蓋頭都要丫鬟來揭開，多得從來沒有回到這個院子裏過，多得曉雪都還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好可笑啊！”公儀似羽諷刺道。

    “閣主，都是我的錯，求你懲罰我吧，是我賤，所以才日日夜夜守在公儀似羽的房間，才主動投進他的懷裏。他還是個小孩，根本不知道什麽叫愛，他隻是可憐我，讓我有個依靠罷了。”曉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曉雪，你起來，跟殺人狂的頭兒有什麽好道歉的，跟我走，我是真的喜歡你。”公儀似羽扶起曉雪。

    “你以為九蝶閣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閣主話音剛落，十幾個殺手就翻牆進來了。

    “那我就試試。”公儀似羽帶著曉雪準備飛出去，一雙手快如閃電般捏住他們的喉嚨。

    夕陽已經落下，黑夜漸漸來臨，九蝶閣的蝴蝶們也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