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三周就要開始步入考試周了。

    清晨，辛辰毫無征兆的睜開眼睛，依舊是清澈的雙眸，皺著眉頭緩緩坐起。

    不舒服，是的，總感覺哪裏不舒服。

    從上鋪下來，推開窗戶，長出了一口氣，心裏的壓抑和灰暗才慢慢退去。

    5點15分，離上課還早，卻再也沒有困意，趴在窗口靜思了一會，早讀的晨練的陸續經過，辛辰才甩了甩頭打消了反常的感覺。

    總感覺要出什麽事情...

    沒走幾步，一股惡臭襲來，這腳！幾年不洗了？還有人放屁！

    晨起的遲鈍立即被驅出腦袋，先在窗口喘了幾口大氣，辛辰才屏住呼吸迅速開門收拾洗漱，逃離了空氣汙染很嚴重的宿舍。

    結束了一天的課程，晚間，辛辰沒有提起早晨的空氣汙染，舍友們清醒時都管不住自己的某些行為，睡著的時候更是管不到。說也白說。

    躺在床上，辛辰想的卻是將自己逼醒的壓抑感，有什麽東西要來了？

    壓力臨頭的感覺很像是在潛水，沒有那樣的實感，更加隱蔽和負麵性。

    熄燈後，辛辰逐漸闔上雙眼，意識逐漸凝固。

    黑暗，黑暗，到處都是黑暗，辛辰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更是想不起來自己之前在幹什麽，怎麽會突然來到這麽個黑的地方，一股腥臭味漸漸擴散，辛辰扭頭轉向一個方向，他感覺這邊是腥味來源，這種腥臭味他不陌生，每年總要經曆一兩次，很像是犬類野獸，貓科的腥臭中會帶有鹹味，隻有熊和狼帶著糞臭味。

    砰！砰砰！砰砰！

    聲音很清楚，但卻感受不到從哪裏傳來的。這種聲音已經影響了他的血壓，連帶著心跳的節奏也被帶著變動。然而他卻束手無策，音殺？莫名的心裏浮現出一個詞組，再去細想卻又無跡可尋。心跳幅度越來越大，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再繼續下去的話，心髒就會從胸口跳出來。

    驟然驚醒！

    辛辰騰地一聲坐起，雙手在胸口一陣亂摸，發現無事才放下心來。

    眼中驚疑不定，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境一般都會和大腦中的念頭有所關聯，解夢有著獨特的方法和道理。而他平日裏逸散的想法少得可憐，除了學習和預測股票，多餘的念頭僅僅是對心裏不安的防備，和對身世的一點點猜測。那麽這夢意味著什麽？

    此刻他的記憶留存的已經不多，僅記得黑暗還有狼的口臭，以及音殺術。

    平息雜亂的心緒，下床喝了口水，涼水透徹心扉，整個人一下子便冷靜下來。睡意全無。

    心跳在加速，他感到有些缺氧，呼吸困難，深吸一口氣，試圖將心跳平複下來，整日裏感受到的壓力終於明顯了。平日裏古井無波的臉上變幻不停。第六感並沒有警示他逃離，也就意味著威脅等級不高，但這難以忍受的壓抑感卻讓他矛盾不已。

    辛辰徑直走到陽台，大開窗戶，狠狠的呼吸著室外的空氣，鼻子一陣輕鬆，連帶著心頭壓力也減輕些許。

    突然，心裏一動，他終於感覺到平日裏模糊的壓力感來源。

    是在頭頂，上麵！

    懵然向上一撇，頓時瞪大了雙眼。瞳孔倒映著滿天繁星。

    水一般透徹的夜，清澈，純淨，心裏升起一種喜悅，還有一種蒼茫。即便是在視界的角落裏，沒有窺得夜空的全貌，辛辰就已經沉浸在由此帶來空靈的心境中。在心頭的壓抑感瞬間變得無關緊要。

    在這城市裏高樓間狹隘的天空中，平日裏無法見到的璀璨星空，就在這無人清醒的時刻倒映在辛辰的眼底，有些不滿足在陽台上隻能看見一小部分夜空，也有該來的總會來的覺悟。他幹脆拿了聚焦手電和舍友的望遠鏡，悄悄的打開房門，獨自走向樓梯間，因為安全考慮管理員掛了禁止入內的牌子還有雜物堆積。但他此時既沒有犯錯的愧疚不安，也沒有違禁的興奮和刺激感，有的隻是如水的平靜，微微顫抖的身體，有些不大安分的心髒。

    挪開樓道裏的破床桌椅板凳，辛辰弄的滿身灰塵，單手提起厚實的鐵皮門，以免打開的時候和地麵摩擦而發出較大的聲音。

    星輝透過門縫照耀進來，逐漸放大。

    一步踏入，在這12樓，也就是樓頂，辛辰終於得以看到眼前星空的全貌。壓力的來源。

    深邃的夜空被一條由恒星組成的光帶橫穿而過，銀河就這樣肆意張揚的倒掛在夜空中間，璀璨的夜空中，辛辰第一次起了興致，也起了疑惑，也許星空才是自己能找到的最愛？心頭壓抑與夜空有關？是？匪夷所思；如果不是，那也太巧了吧。他明確的感受到了壓力的來源就在自己頭頂的這片星空。給自己的壓力更多的是心理上，身體卻不受影響。他的記憶力沒有出現這種情況，想來即便是家裏見多識廣的老人們也會對此驚世駭俗。

    心跳加快了。

    一顆流星突如其來，打斷了辛辰的思考，看著這顆流星劃破夜空，了無痕跡，用大部分甚至是全部的質量，換得來的是一霎那的光明，辛辰突然有些感觸，向往麽？

    平日裏的生活太過無趣，所以每年假期都會進行各種嚐試，他原本想好了，如果畢業後的生活過於無趣，隻能去當一個雇傭兵了。刺激和不安雖然不是他想要的，但相對於無聊已經夠好了。

    未等他想完有沒有意義。

    隻見一顆又一顆緊接著，沒有來處，沒有去向，隻有留存在視網膜底部的殘影，莫名的爆發，更大範圍更多數量的流星接連而至，美麗夢幻的流星雨，第一次就讓辛辰震撼非凡，這是他見過最大爆發的流星雨。

    上一次見過的如此透徹的夜空還是在小時候跟隨大人晨起練功，那透徹的夜空也是不是有流星劃過。

    不知是看星星看得脖子酸了，還是壓力實質化以至於全身有些難受和酸痛，他坐倒在地上，再緩緩躺下，雙臂枕在腦後，像兒時一樣躺在地鋪上看星星，流星雨來的快，去的也快，此時天空便隻剩寥寥幾顆流星接連劃過。

    其實每天都有不少的隕石碎片墜入地球，但是都會在大氣層中燒的一幹二淨，也就是說，人們所謂的不常見到的流星反而特別好見，隻是平時都被大氣層中的雲遮蓋住了所以見不到，隻有天氣預報中，紫外線等級特別高的地區像高原地區才容易見到。

    地上並不舒服，後背貼著地麵有些發冷，楞了一下就反應過來，心跳加速，體溫升高，和發燒差不多。內外溫差過大，所以感覺有些冷了。

    感受到壓力越來越大，辛辰明白就要到揭幕的時刻！有點害怕，有點木然，也有些期待，期待改變自己的無趣生活。

    最終結果是什麽？受傷？死亡？或全身而退，不管是多淡然的人在生死兩難時都難以淡定。覺得自己可能會死，辛辰不免開始回憶自己的一生。

    幼時隨小叔跟著爺爺練武，小叔大他五歲，卻隻早他三年內功進境，甩開同齡人幾條街，卻總也趕不上小叔，其後他才明白，論天資，小叔比他高，雖然辛辰長大後內心淡然，但在幼時還算爭強好勝。漸漸長大的辛辰逐漸發現自己和他人的區別，父母見他的次數很少，長大後才發現，父母更像是叔叔阿姨一樣的地位，相比之下爺爺奶奶卻像是父母，因為從小跟在小叔屁股後麵玩，爺爺奶奶帶兒子連著孫子一起教育，所以辛辰並不缺少父愛母愛。

    但隨後的成長經曆中天資聰穎的辛辰也像普通小孩子一樣對事實產生了懷疑，第一個問題我是哪來的？就廢了不少功夫，為此他初中就開始用姑姑的身份卡頻繁進出研究所，而工作人員看到這麽小的孩子興致勃勃的在親戚研究室作業，也隻是一笑過之再者小孩子出去什麽都不拿，也就不需考慮泄密的事情。

    辛辰每次進入研究室都會帶東西的，頭發或者指甲，又或者皮屑；父母的，爺爺奶奶的，小叔的，姑姑和姑父的。升入高二的時候，他終於得出一個結論，沒有血緣關係，和誰都沒有。

    隻能等待？這種無措的感覺真的很不舒服。我似乎還沒見過我的親生父母？小叔小時候可真皮，被爺爺揍的那叫一個慘。辛辰不斷回憶過去，心裏不知為何有些難過。

    有點不甘心，我似乎還什麽都沒做，沒有找到更刺激的事情，我還沒有找到最心動的人，我還沒有後代，我還沒有像他們證明，我還，還沒有出去看看，看看這個世界之外，是不是會更美妙。

    辛辰將眼睛閉上回憶過去的時候突然感到刺眼的光。

    很奇怪，是什麽樣的光能穿過了眼皮還會亮得讓人難受？流星落到這個城市了麽？這就是壓力來源？一顆流星？

    雖不中亦不遠，落下來的並非隕石，而是一個比流星更亮的東西，給辛辰壓力的也是它。

    此時，夜空的星光都黯淡了下去，被一個更亮的東西遮蔽了光芒，一個巨大的圓環拖著彗星一樣的長條緩緩的降落，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它劃過的夜空，那一條明亮的曲線久久不散，它的速度越來越快，但它看上去卻是越來越慢。

    此刻唯有辛辰所在的天台亮如白晝，辛辰隻感到刺痛，這次除了壓在地麵的後背，全身都感到痛苦，身上很燙，衣物似乎正在燃燒。最後那顆圓環一樣的東西競真的慢下來，這次真的是越來越慢了，到最後，這顆巨大的光團幾乎停了下來，也露出了它的廬山真麵目。

    看似巨大的光環竟隻是一團小小的青白色透亮的液體所發出的光暈，而當速度慢下來的時候，原本發出的光暈也漸漸變成一團燃燒著的火焰，光芒驟斂，辛辰也睜開雙眼，不知何物質組成的液體漸漸停下了流動。辛辰的全身都感到了一種靜謐，原本正在洶湧不安著的血液緩和了，隻是無時不刻的刺痛仍提示著他似乎受到很大的傷害。

    辛辰眼尖的發現，透明液體內部似乎還隱藏著一個同樣透明的圓形輪廓，陡然間澆下，辛辰就感到全身上下一陣清涼，舒爽，方才的燙傷一陣輕鬆，就像是三五天裏的一杯冰西瓜汁，隨後冰涼的感覺自心髒蔓延到全身，遇冷的辛辰不禁一哆嗦，感覺自己全身都浸在冰水中。

    在他胸膛上，先前青白色液體變得透明發黑，不斷滲入他的身體，心髒處的液體流動速度更快。好像有個大洞從心髒直通體外，液體很快從他體表消失，隨後，一條條光痕浮現在體表，圍繞著胸口開始向身體沿著大小動脈蔓延，隱藏在皮下的動脈紅得透亮，密布體表的靜脈變成了淡青色，怪異的紋路讓辛辰覺得自己像塊LED板。

    體表的光紋最終在胸口進行了交會，如同一個蘋果大小的球形懸掛在胸口正中。

    辛辰低頭又抬頭，還用手比了比大小，隻見胸口的球體紋身正對應著頭頂浮現的小球，此時原本在心理上淤積的壓抑實質化了，他本想抬起手臂觸碰不遠處的怪異球體，卻發現移動極端費力氣，除了呼吸正常，肌肉就像休眠一樣。隻剩下動手指的力氣。

    像液體一樣，原本透亮的球體從中央迅速變成黑色，辛辰的胸口卻開始發亮，兩者迅速靠近。

    噗，如同突破了一層薄膜。

    辛辰隻覺寒冷自胸口蔓延，沿著大動脈迅速蔓延，先是頭部，後來就是四肢，冰冷又回流到胸腹，以至於先前的熾熱轉化為冰寒，辛辰吐出一口氣，如同吐出一團霧氣，這是吐出的氣體溫度過低將空氣中的水蒸氣凝結成小水珠。

    辛辰裸露的軀體外麵一條條血管自心髒突顯，密密麻麻就像渾身包裹了一張黑色漁網，左胸，沿著大動脈往上，頸部被密密麻麻的線條包裹，臉上，沿著血管出現過的地方又形成各種圖案，在肩胛骨兩側形成了葉子，不似血管，反而像是紋身。未等他看清楚，紋身就像血液一樣似緩實疾消失。

    “結束了麽？我還活著...壓抑，還在？”

    未等辛辰慶幸還活著，周遭空間中透出的壓力突然變大，一陣酸痛，伴隨著咯咯的骨骼碰撞聲，身上暴漲的壓力將辛辰壓迫地蹲坐在地上。

    “啊！！”痛！

    骨骼一定受傷了！這是辛辰第一反應，按照先前的壓力，如果沒有立即蹲下，實質化的壓力會直接將辛辰的骨骼壓裂。

    痛苦中的辛辰更多地是狂怒，感覺死了一遍的他再也不想經曆一次渾身冰冷的死亡，就算死也要反抗者死。

    “至少讓我知道我為什麽而死！”不顧頭頂的強壓，辛辰在骨骼抗議的咯吱聲中強行抬頭。

    沒有星空，沒有銀河。

    夜晚卻亮如白晝的天空，正在緩緩破碎。一道道黑暗從裂隙中瘋狂透出，咯吱聲不僅僅是辛辰身上的骨骼發出，還有的是天空中的裂隙，就像是一個撐不住的罩子在做死亡前的掙紮。

    僅僅是抬頭就讓辛辰全身的力氣消耗殆盡，毫無反抗之力，隻能坐視僅存的光明被黑暗吞噬。

    吱呲

    呯

    無形的屏障驟然破碎，視界中留存的最後的影像便是頭頂湧出的黑暗。

    咦？身上的壓力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