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淩晨八點，林瀟然複去查看地道的挖掘情況，此時的地道已經挖了約莫一百餘米。來到地道口處，林瀟然看見進出的士兵臉上都係著一塊布，卻是很疑惑。

    “難道被日軍發現了。”這是林瀟然的第一想法。

    隨後他揪住一個剛出地道運送泥土出來的士兵，問道：“裏麵怎麽了？為什麽大家都係著一塊布？”

    被揪住的士兵見營長問起，連忙放下手中裝泥土的籃子，取下布片道：“挖到日軍的排汙通道了，整個地道現在臭的不得了。”

    聞言，林瀟然心裏突起的石頭落了下去。其實每座城市都有排汙係統，上海作為遠東第一大城市當然也有，而陸戰隊司令部可能更為完善。

    “辛苦你們了。”林瀟然鬆氣道。

    “隻要能打小鬼子，這些算得了什麽。”那名士兵憨笑道。

    在廣大中國士兵心中，苦與累都不算事，甚至在死亡麵前，他們依舊坦然麵對，不讓自己或者家人成為亡國奴，受小日本的欺淩才是最重要的。

    聞言，林瀟然欣慰道：“恩，去忙吧！”

    “是。”

    了解了原因，林瀟然也不會這樣不聞不問，隨即準備下地道去瞧瞧。剛下了一半時，一股刺鼻的惡臭味撲麵而來，那酸爽簡直不能言語，和毒氣有得一拚，亦是林瀟然這種見過大世麵的人都有點支撐不住了。

    “也不知道這小日本平時都吃些什麽，怎麽會這麽臭。”林瀟然念叨了一句，隨即把帶在身上的手套拿出來捂住口鼻。

    “營長，你怎麽來了。”郝德勝在裏麵實在憋不住了，準備出來透口氣，迎麵便碰到了林瀟然。

    “我來瞧瞧進展，這麽臭你們受得了啊？”隨後林瀟然跳下梯子，道：“走，帶我去看看。”

    郝德勝陪著林瀟然往裏走，道：“受不了也得受啊，聽說這樣能攻下陸戰隊的司令部，弟兄們現在可是幹勁十足。”

    林瀟然點點頭，沒有說話，在這裏麵開口，完全就是種折磨。兩人順著地道行進了近一百米，郝德勝突然指著前麵一處半米高的土堆道：“就是這裏，當時兄弟們挖的時候沒注意，一鋤頭下去，直接炸開來，弄的滿身都是。”

    從中林瀟然可以看出，整個排汙管是東西走向，由於戰爭的原因，些許地方有堵塞情況，挖掘的時候直接懶腰截斷，當然會炸裂開，再加上現在正處夏季，惡臭是在所難免了。

    “後來我讓弟兄們把整個管道都給堵住了，這小日本若是再在裏麵待上十天半個月，保證夠他們受的。”郝德勝接著說道。

    林瀟然聞言，反問道：“這個排汙管道都是連通的，你把這裏堵了，能堵得住？還有，日本人能給你十天半個月的時間？”

    “堵不住就堵不住，等我的地道挖到司令部下麵，請日本人吃槍子。”郝德勝道。

    林瀟然皺眉道：“叫弟兄們堅持住，勝利就在眼前了。”

    “是。”郝德勝道。

    “對了，我讓你隔兩個小時檢查一次木板的穩固性，你檢查了沒有。”林瀟然這才想起他來這裏的目的。

    郝德勝答道：“你交代的我敢不做，都檢查了，完全沒有問題，如果有問題，你槍斃我就是了。”

    林瀟然蹙眉道：“那就好，先出去吧，實在受不了這滿是日本人的味道。”

    既然郝德勝這樣說，林瀟然也沒有理由不信，而且他進來的時候也簡單檢查了一番，的確沒有問題。出了地道，林瀟然感覺整個人輕鬆了許多，日本人的味道實在太難聞了。

    “啊，這火藥的味道比那裏麵的味道好聞多了。”林瀟然舒展了下身體，道。

    郝德勝道：“以現在的挖掘速度，明日中午的樣子肯定能夠完成，哼哼，到時候小日本就知道我們的厲害了。”

    “你別太得意，挖地道隻是第一步，我們攻進去之後能穩住陣腳才是最重要的。”林瀟然告誡道。

    郝德勝抿了抿嘴，道：“營長，到時候主攻任務還是交給我們一連吧！”

    林瀟然聞言，道：“交給你們連，交給你們連，這個，這個到時候再說。”還沒說完，林瀟然頭也不回的走了。

    郝德勝聽完前半句還很得意，可聽完後半句，整個人都不好了。

    “營長，別呀，營長。”郝德勝想追上去，卻也不敢。

    晚上10點，張治中發布第四次總攻命令，36師216團在兩個坦克連的掩護下，繼續掃蕩匯山碼頭沿線之敵，接連攻下幾座堡壘，一度攻抵匯山碼頭，卻因為步兵跟不上，而作罷。

    88師這邊經過一夜的戰鬥，終於將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外圍之敵全部肅清。

    22日淩晨兩點過，523團團長吳求劍召集幾位營長研究對付日軍的司令部堡壘，因為他聽到風聲，日軍增援的第3、第11師團即將抵達上海，戰局將可能會因此而改變。

    “對了瀟然，你的地道挖的怎麽樣了？看眼前的形勢，恐怕隻能依靠你那個計劃了。”吳求劍望著地圖，對站在旁邊的林瀟然道。

    吳求劍在地圖上把陸戰隊司令部圈起來，從圖上的標示可以看出，陸戰隊司令部已處於88師的團團包圍之中。

    林瀟然瞅了一眼地圖，道：“已經挖了一半了，明天中午應該能挖到陸戰隊司令部。”

    “現在陸戰隊司令部及沿線之敵已經完全處於我們的包圍之中，如果不能趕在日軍增援之前拿下它，那麽將是我們整個88師的恥辱。”吳求劍扔下鉛筆道。

    “團座放心，我保證日本的海軍陸戰隊司令部不會成為我們88師的恥辱，不會成為我中國軍隊的恥辱。”林瀟然正聲道。

    “希望如此吧！”吳求劍歎氣道。

    林瀟然回去後怎麽也睡不著，繁雜的槍炮聲是其中之一，最主要的還是對於即將開始的戰鬥心裏沒有底氣，一旦他的地道戰不能有所作為，怎麽向信任他的吳求劍和朱赤交代。

    想到這些，林瀟然的腦海中又浮現出前世看到的南京大屠殺照片，能不能改變曆史尤未可知，穿越者的身份，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壓力。

    “死了算，活著幹，就這麽著。”林瀟然暗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