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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殺不死你,掉下山崖你亦不死,你還真夠命大。”楚千秋淡然決絕地看了趙妃一眼,便不慌不忙的收回視線。
其雙手輕攏在寬大的袖中,尊冷無雙地穩立在皚皚白雪間。
那吹落的寒花沾染著其衣襟,不染雪露清華。
其雙眸中神情深斂,睫毛隨風輕輕震動,風霜雪雨亦是無法侵擾其身。
隨後,便緩慢的不慌不忙道……
“你到頭來,卻是被你心中所深愛的卿郎所殺害,真是可憐又可悲的女人。”楚千秋一邊緩慢地輕言,一邊哼笑著低語。
那細挺的鼻梁之下,唇邊隱隱地流露出幾許笑意。
其略帶諷刺的笑容,無分毫的同情之意。
期間,清流將軍那不苟言笑的麵容之上,唇角亦是浮現出清淡的笑意。
秦卿聞言,全身僵硬的愣在原地。
冥冥之中,呼嘯風雪間,似是聽到幾絲趙妃痛苦的輕泣聲。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此刻凝固般。
秦卿顫抖著手,緩緩地、遲疑地拉下蒙眼的紗帕。
眼前所見之景,卻是格外的駭人。
浩瀚瓢潑的大雪之中,偌大的木樁上捆綁著衣著華美的美麗豔妃,其浮華絕美的衣袍之上沾滿了斑斑血跡,血淚模糊的臉上神情憔悴而痛苦。
那三支利箭插在其胸口處,將其穩穩的釘在木樁上。
“秦……秦卿原來,你我……你我錯了……”趙妃虛弱無比的艱難動唇,口中湧出的鮮血順其精致的下巴滴落。
啪嗒啪嗒——
隨著血淚一並滴落在染血的雪地之中,那觸目驚心的殷紅色鮮血,似鋪開的雪蓮般滲入冰層蔓延而開。
秦卿手中的紗帕與鳳箭皆已掉落在地。
那弓箭落地之聲,似壓入秦卿內心的巨石般,令其沉重得無法呼吸。
秦卿滿眼驚愕地目視趙妃胸前的利箭。
那利箭是金色龍箭。而非先前秦卿所射的鳳箭。
此刻。
清流將軍毫無憐惜之心的,將趙妃胸前的利箭給一根一根的抽拔了出來。
趙妃淒慘的悲鳴聲,混合抽氣之聲悲切的響起。
“住手……”
秦卿顫聲的輕嗬,欲要上前阻擋。
可是,清流將軍隻是單純的看了秦卿短暫一眼,便更加用力的將最後一根利箭給拔出。
且隨意地將利箭,扔棄在地上。
而秦卿剛邁出沒幾步,便被楚千秋給拉回原地。
正欲出聲阻止的清流將軍進一步傷害趙妃,可嘴卻被楚千秋給穩穩的捂住。
秦卿整個人都被楚千秋給牽製在身前,被穩抱著無法做出任何抵抗與掙紮之舉。
隻能,眼睜睜的目睹著眼前這慘不忍睹的一切。
清流將軍正在木樁前,將修長白皙的手指插入趙妃被箭射傷之處……
那傷口溢出的鮮血,異常醒目。
“不要,別殺她!”秦卿含糊的要求聲,全然無法令人聽清。
其一隻手死死地捏著楚千秋環攬在其身前的手,一隻手穩抓住楚千秋捂著其嘴的手,但無法將楚千秋的手拉動分毫……
楚千秋穩穩的站在秦卿的身後,其麵容雖是如常,可其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駭人的嚴寒之氣。
“你如今緊張作何,她可是被你所殺。”楚千秋緊靠在秦卿的耳畔淺聲輕語,停留在親情腰間的手,亦收緊了些。
其手指冰涼的觸感似是能透過秦卿的衣袍傳遞般,使得秦卿心生不寒而栗的陰涼之感。
“你胡說……”親情迷糊的低語,且搖頭否認此事。
先前射中趙妃的箭分明是清流將軍所使用,跟他使用的箭根本不同。
可是——
“此地所有人都見到是你射中的,你想抵賴亦是無用。”楚千秋的臉頰輕貼在秦卿的臉龐,神情略微欠佳的麵容之上,俊色依舊。
那微微慵懶眯起的雙眸,充滿快意的目視著清流將軍之舉。
其睫毛隨風輕震,眼眉線條清晰而幅度悅然。
那眼底隱含的笑意,隱隱流露出幾分得逞之意。
秦卿雖是無法洞悉楚千秋此刻的神情,但卻因楚千秋此言而愣怔。
楚千秋所言之意無非便是……
“朕說是你射殺的趙妃,那便是你射殺的。”楚千秋在秦卿臉龐一字一語地低呢著,其寬大的帽簷幾乎將秦卿給籠罩在帽簷下。
秦卿微側著頭,滿含淚水的目視著楚千秋。
心下是萬般的疑惑纏繞在心頭。
楚千秋倒是坦然地回視著秦卿。
並不冷不熱的以鼻尖輕拭去秦卿臉頰的淚水,且平靜的垂眼道……
“既然你心生妒念謀害了朕的愛妃,那從今往後你也便別想再離開這座皇宮,也別想再離開朕的身邊。”
楚千秋嗓音平穩的言畢,便似有似無的、耐人尋味的輕輕低笑了兩聲。
隨即,便重新將臉頰貼靠著秦卿的側顏,迫使秦卿如此看向正受苦受難的趙妃方向。
秦卿眼眶泛紅,臉上淚水彌漫。
其嘴被捂著,無法出聲要求楚千秋與清流將軍任何事,更加不可能出聲要求住手。
此刻,趙妃早已是無法在痛呼哀嚎出聲。
隻能,滿含血淚的,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無聲地朝著秦卿動了動嘴唇。
“我……曾做錯了……你原諒我,這……這次我不欠你……了……”
此聲,微弱至極,卻已是用盡趙妃最後一絲力氣。
滿含悲苦之聲解釋完……
趙妃似是再也承受不住的軟耷下頭,烏黑的發絲灑落垂在臉龐,那閉合的雙眼已再也無法睜開。
那蒼白的臉色,滿身的血跡,錐心的痛苦後,是香消玉殞的消弭。
秦卿無言地站在原地。
頃刻間,連呼吸都不會了,猶如利爪擾心般難受。
此刻,清流將軍已平穩地走回武器架前,將長弓放回武器架上。
且一邊拿過錦帕不慌不忙地擦拭著手中的血跡,一邊氣態沉穩地吩咐遠處的兩位士兵:“過來,將趙妃娘娘的屍體給弄下去,找人運出宮隨便找處地方埋了。”
兩位士兵膽怯的看向陛下。
楚千秋也似有似無的點頭,允許了此事。
隨後,那兩位士兵便冒著風雪朝大木樁走去。
由於楚千秋與兩位士兵先前所站距離稍遠,所以先前楚千秋對秦卿所言,旁人亦是不可聽極。
而那兩位士兵從頭至尾也隻是見到陛下,與逢情大人在糾纏的耳語……
在清流將軍的指揮下,兩位士兵將趙妃的屍體從木樁上鬆綁,並托抬著已魂喪九幽的趙妃,朝著涉獵場外而行。
“陛下,臣先行告退,不打擾陛下與逢情大人相談。”清流將軍恭敬地請辭,麵色依然沉靜。
期間,更是未多看秦卿半眼。
秦卿已風幹的淚水結成了單薄的冰晶,沾染在濃密的睫毛之上。
待清流將軍離開後,楚千秋才將捂著秦卿嘴的手給移開,且捏過秦卿的臉頰在其唇畔道:“朕的愛將都已走遠,你再看亦是無用。”
楚千秋微皺著眉頭,氣態沉穩的注視著秦卿眼淚已風幹的臉頰。
秦卿雙眸泛紅透著感傷之色,臉頰已被凍得淺粉微紅。
“你為了將我流困在宮中,不惜用如此方法,竟將自己的愛妃如此殘忍地殺害,你當真是——可惡至極!”
秦卿氣息不穩的輕聲低語,睫毛被冷冽的寒風所輕震。
言談間,其唇內濕潤之色似溢出的淺紅般,使得秦卿唇內色潤紅如漸變……
由內而外,由深至淺,顯得其“血氣”雖好,但神情卻薄弱無助。
楚千秋沉默地目視秦卿片刻後,才語氣平靜,麵色如初的有條不紊道:“嗯,朕便是如此可惡,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