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一抬頭，看見武謙的臉愣住了：“你不是……”

    武謙看見他也是一樂，原來“冤家”路窄，這個人正是前幾日武謙來討要報酬時挨了戴其蒼一巴掌的那個人。

    “原來是你啊。”那人嘟囔了一聲，很不高興的樣子，“老爺就讓我們送人，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

    武謙還想繼續問下去，這時遠處的人向著他們這邊高聲喊道：“尹小五，你磨磨蹭蹭幹什麽呢，還不快過來！”

    這個叫尹小五的下人，聽到喊話，趕緊一甩胳膊，用力掙脫了武謙的手，嘟嘟囔囔地跑了過去。

    武謙雖然聽不到他說的是什麽，可是從他的表情上來看，八成不是在抱怨就是在謾罵。

    武謙也知道從這些下人嘴裏問不出來什麽了，看戴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恢複秩序，想必戴其蒼也是自有安排，他也就不去操那個心了。

    穿過清州城幾條繁華的街道，武謙聽到路邊還在有人討論戴老爺子壽辰的事，而且看來還不知道在壽辰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

    可是按照武謙的推測，第二天早上，人們口中討論的可就不是紅事，而是白事了。

    天麟閣是個三層閣樓，比一般百姓的家看著氣派很多，可是和真正的富貴人家一比，樓體老舊泛黑，唯有寫著天麟閣三個大字的招牌天天有人擦洗還算明亮。

    天麟閣做的雖然不是尋常的生意，可是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而且多數都是一些修為不甚高的修士。

    武謙一踏入天麟閣，不少人看見他都是一愣，然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接著就各幹各的去了，武謙看起來根本就沒有一個閣主應有的待遇。

    這一點可以算武謙心理上的一個疙瘩，自己雖然名義上是閣主，可是因為當初接任的時候支持他的隻有死去的聶天麟，所以閣中成員對他並不是很服氣。還有就是武謙的年紀在那裏，即便他的能力再強，可是仍舊有那些個倚老賣老的家夥天天對武謙指指點點，根本不把他這個閣主放在眼裏。

    天麟閣還有一個缺點，那就是閣中成員都是以自願的形式加入的，而不像其他門派依靠著嚴格的門規約束門下弟子的行為。

    簡而言之，天麟閣是一個以利益為核心綁在一起的一個組織，武謙要想在這裏震懾住諸人，除非做出什麽驚人的成就。

    “啊！閣主你回來了，聽說你早就醒了，怎麽現在才過來？我跟你說，剛才我們還在討論你什麽時候回來，沒想到真讓我猜中了。對了，前些日子李損先生又給天麟閣送來不少丹藥，我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大家就均分了。還有……”說話的聲音明明清脆悅耳，可是這像連弩一樣的話聽起來略顯呱躁。

    “停。”武謙連忙做了個暫停的手勢，這一串話說得他腦仁疼。

    “我說程姑娘，你下回和我說話一句一句地說，我這個人笨，你和我說太多我記不住。”

    程姑娘名叫程雪淩，年齡比武謙小幾歲，和武嵐同齡。她身材嬌小，麵容清秀，性子也非常開朗。更重要的一點，她是天麟閣中無數不多的幾個把武謙真心實意當做閣主尊敬的人。

    “閣主你回來有什麽事嗎？”程雪淩見到武謙心中歡喜，滿臉笑容的問道。

    果然無論是和自己親近還是疏遠的人，都明白自己回到天麟閣肯定是有事情發生了。

    隨他們怎麽想吧，武謙本來也不會操縱人心的法術。

    “我還真是有事，你知道顏寧草嗎？”

    “當然知道了。”程雪淩水靈的眼睛一轉，臉上露出壞笑，“閣主，你問這個幹什麽，難道是要送給心上人？咦，不對呀，你可是剛剛才恢複的，難道你也是夢中和女神相遇了？”

    “停停停，我問你什麽，你如實回答就行了。”武謙趕忙打斷了程雪淩的妄想。

    “好吧好吧，顏寧草這麽普通的東西滿大街都是，你問這個做什麽？”

    武謙不想把其他人牽連到這件事中，尤其是像程雪淩這種真心拿自己當朋友的人。

    “有沒有辦法查到顏寧草的出處？我是說生長的地點之類的。”

    武謙這個問題顯得有些強人所難了，程雪淩微一沉吟，先點了點頭，又搖了下頭，最後又點了點頭。

    這下把武謙搞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聽說過顏寧草根據產地不同會有細微的差別，而且成熟的顏寧草甚至還可以反映出自己生長過的環境。這種差別我是分不出來，但是有一個人可以。”

    “誰？”武謙這個字剛問出口，頭腦中就閃現出了一個答案，“難道是？”

    “沒錯，就是我們都認識的那個琉璃小姐。”

    武謙一撇嘴，他這幾天身上的胭脂味兒實在是太重了，從武嵐到聶夫人，到程雪淩再到琉璃小姐，自己這幾天光和女人打交道了，而且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怎麽了？有什麽難處？我可以陪你去找琉璃小姐。”程雪淩見武謙麵露難色，不解地問道。

    “沒什麽，多謝了。”武謙說完轉身就走。

    “別走啊，我還有事情找你呢。”

    “有事回來再說。”

    “不行，你還不知道吧，琉璃小姐搬家了。”

    “那你不早說。”

    聽到武謙同意讓自己跟隨後，程雪淩長出了一口氣：“之前的事，謝謝你了？”

    “你謝我做什麽？”武謙醒來後就沒見過程雪淩，更加不知道她因為什麽向自己道謝。

    “是舍弟的事。”

    武謙這才恍然大悟，程雪淩確實和自己還有過這麽一段淵源。

    記得是自己剛成為閣主的那段時間，有一天程雪淩突然跑來向武謙求救，說他的弟弟惹上了官司被官府關在了獄中。因為她認識的都是些修真人氏，對於俗世中的官道根本找不到門路，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找到武謙。

    武謙查明情況後才知道他弟弟是因為打死了兩個城中的惡霸，才被官府收押。最終武謙還是通過李損他父親的那條途徑才擺平的官府，事情過後他一再強調最大的功勞不是自己的，可是程雪淩依舊拿武謙當做自己的恩人。

    “哦？你弟弟他怎麽了？”

    “他去年參加了朝廷的武舉，一舉得中，如今也有了個好前程，家中父母也跟著他享福去了。”說道父母離開自己，程雪淩剛才還興致勃勃，情緒一下子變得低落了。

    “所以你就能一心一意進行修行了？”

    “嗯，畢竟這是我自己選的路。”

    武謙看著它美麗而又堅毅的臉龐，不禁在心中歎道，修行一途最難得果然就是斬斷俗世牽絆。就是他自己也不能免俗，雖然沒有了親人的牽掛，可是自己還有這麽多朋友，要想真正做到無欲無求，何其難！

    想到這裏，武謙不再說話，而是悶著頭趕路。

    程雪淩倒是時不時地和他說些這一年來天麟閣的近況，讓他了解一下自己的閣到底是什麽情況。

    武謙對於這些事情也就是聽一聽而已，真正讓他感興趣的還是程雪淩一邊飛奔一邊講話，氣息卻毫不紊亂，看來這姑娘一年來的進境不小。

    “程姑娘，我們比一比腳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