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他們要到的地方還有一段時間，沉默不是一個很好的消磨時間的方法。程雪淩先打破了這個安靜的場麵。

    閣主，我一直想問你一件事。”

    什麽？”

    你把所有的事都交給了李損少爺，難道真的不怕他有一天和你翻臉嗎？”

    程雪淩這話說得並不重，如果隻是一般的朋友，被甩給這麽多事做，可能隻會令情誼變淡，而這兩個人身後都牽扯到不少人的利益，要是鬧翻了可能就不隻是分道揚鑣那麽簡單，甚至連拔刀相向的可能性都存在。

    武謙一愣，他沒想到程雪淩會問他這個問題，或者是說他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武謙嘴唇微動，幾次想說點什麽，但都不知道該如何開這個口。

    程雪淩見武謙不答，生怕自己說錯話了，臉上微紅：“對，對不起，我不該問。”

    武謙苦笑著：“不，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可能真的不會去想為什麽會和李損成為好兄弟。”

    武謙的思緒隨著馬車的顛簸而波動，車廂裏又是一陣長久的沉寂。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武謙突然說道：“如果程姑娘你有上好的資質，卻被別人困著不讓你修煉，你會怎麽想？”

    我想我寧願去死。”程雪淩回答得很幹脆，沒有一絲猶豫。

    她的直爽令武謙微微錯愕：“我以為你會稍微考慮一下。”

    程雪淩搖頭不語，她自知自己隻是中人之資，想要得窺天道希望渺茫，可是依舊卻選擇了修煉這條路，想必關於這個問題她已經思考過了無數次。

    武謙看她這麽決絕的表情，再加上知道她一些過往，雖然驚訝，可也隻是那一瞬間的事。

    李損也是一樣啊，明明有執掌一個大家族的能力，可是卻因為自己是個庶出的兒子一輩子都抬不起頭。這麽強的能力白白浪費，就像把山珍海味做成豬食一樣，誰看了不會心疼？”

    所以你才……”

    嗯，我才讓他幫忙掌管那些生意。他從出生到現在，被父親輕視，被大哥防備，隻有離開那裏應該才是他最好的選擇。”

    這也難怪，我那幾天看見李損少爺雖然滿臉疲憊，但是看不出什麽抱怨。”

    嘿嘿，我說的對吧，那個家夥天生就是一個勞碌命。”武謙一想到忙得團團轉的本該是自己就突然壞笑起來。

    根本就是借口，根本就是你自己太懶而已。”程雪淩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事實而已。”

    二人正調侃著，馬車逐漸降慢了速度停了下來。馬車夫敲了敲車框子：“二位客人，到了。”

    下了馬車二人就看見周圍全是和他們乘坐的一樣的馬車，來往客商在這裏歇腿，準備繼續下一個行程。

    真是沒什麽變化……武謙把這裏和記憶中的樣子對照了一下。

    付了車錢後武謙帶著程雪淩穿過車行驛站後方的小路進了山林。

    清州城四周隻有一座石屏山，雖然也是鬱鬱蔥蔥，可跟這裏樹木參天、遮天蔽日的樣子一比，簡直就算不得什麽了。

    外麵天空湛藍、驕陽似火，一進山林溫度立刻就降了下來。和著樹林與泥土的清新氣味，武謙頓感身子舒暢許多。

    翻過這座山就是了。”武謙指著前方。

    有了個盼頭二人就有了動力，多日趕路的疲倦似乎也在這一刻消失，二人又開始玩起了追逐遊戲。

    翻過這座山頭便能隱約看見一條不算很寬的路，路的遠端通向大山的更深處，路旁有幾座灰色頂棚的房子。房子大多是兩三層的木質結構，每個房子外麵幾乎都是圈起來的大院子，院子中拴著幾匹正吃草的馬。

    一個規模不大的聚落連村莊都算不上，武謙他們從山頂快速地穿過樹林來到平地之上，隻見遠處有一座二層小樓，院子的門正對著遠方的路。

    在院子門口站著一個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男人懷中還抱著一個熟睡的嬰兒。

    胖男人從老遠便看見了武謙，一手抱著嬰兒，向武謙打招呼。胖男人想高聲呼喊，卻又怕驚擾了懷中睡的正香的孩子，隻是幹張嘴不說話。

    武謙從山上一眼便看到了他，看見他這幅熱情的模樣，不做出回應都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他學著對麵男人的樣子揮舞著手臂，高喊道：“喂！白大哥，好久不見！”

    那胖男人看見自己的老友自然高興，可是武謙這一出聲他又怕驚到了自己的孩子，又趕緊把手指放在嘴上，做出噤聲的手勢。這一通手慢腳亂著實有些滑稽。

    隔著老遠就能感受到白大哥的熱情，武謙的心情也是大好，他對旁邊的程雪淩說道：“這個人姓白，叫白章，是這家小客棧的老板。他是改成了他媳婦兒的姓，沒想到幾年不見，這倆人居然生了娃。”

    一轉眼武謙二人就到了客棧門口，胖男人一身洗得幹幹淨淨的粗布衣，臉上卻胡子拉碴，一見到武謙便用他那隻蒲扇大的手掌拍著武謙的後背：“你小子可算來看我了，一走幾年，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

    怎麽會，怎麽會。”武謙陪笑著，他的身材還算健壯，可是在胖男人的拍擊下總讓人覺得像是被單方麵毆打的小孩兒。

    程雪綾看著武謙想躲開卻又怕怠慢了白章一番好意的尷尬樣子，趕緊拱手道：“白大哥好。”

    這位就是你信中說的程姑娘吧？果然是個美人。”白章絲毫沒有生疏的樣子，笑著把程雪淩請進了院子。

    白章的這間客棧何其他的有些不同，一座二層小樓隻有六間客房再加上他們兩口子住的一間屋子，總共隻有七間屋子。

    院子也不大，一進門兩側便種著花草，再向裏走是一間半開放的客廳，客廳深處有一張床和一個櫃子，靠在外麵的是一張桌子合幾把椅子，有時天氣好的時候，白章就喜歡半躺在這裏眯上一覺，頗為悠閑。

    第一次見到這種閑情雅致的南疆小院，程雪淩不住地感歎，恨不得立刻就搬到這裏來住，而白章也頗為得意地邀請她住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