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民國婚姻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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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爺——
小紅驚駭地看著謝嘉樹。
謝嘉樹麵色如往常一般溫和淡遠, 但眼神中卻是能凍死人的冰冷, 小紅忽然想起三少爺生病前的狠厲與無情, 當即打了個寒顫:“三、三少爺。”
“小紅, 你跟了我多少年?”謝嘉樹問。
“十、十一年。”
“那你跟大少爺多少年?”
小紅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三少爺這是知道她和大少爺的事情了,身體不由得抖起來, 她連看也不敢看謝嘉樹, 是害怕也是愧疚,十一年前,她隻是大街上一個孱弱的乞兒,到處被人欺負毆打,是三少爺將她從苦難中拉出來的, 讓她學會了識字和防身術, 隻是後來,大少爺一再向她表白心跡,她喜歡上謝嘉連,發了瘋的喜歡。
“關起來!”謝嘉樹突然開腔。
小紅身體一震。
大安上前拽著她便往柴房走。
院內隻餘下慕杉,慕杉抬眸朝房門口,衝謝嘉樹豎了個大拇指。
謝嘉樹還沒來得及把功勞還給慕杉,慕杉已經笑著走過來,說:“就這麽簡單, 我們的第一步已經完成。”
“那第二步是什麽?”謝嘉樹順著問。
“對付人心。”
“誰的?”
“小紅的。”
“為什麽?”
“對付你大哥唄。”
謝嘉樹沉默了一會兒, 慕杉明白謝嘉樹對謝嘉連到底是有兄弟之情, 一時半會兒的,難免會有些人類最本能的情緒,她也沒有強求謝嘉樹立刻殺伐果決,慢慢來就行了。
“走,我帶你到處轉一轉。”慕杉推著輪椅說。
“去哪兒?”謝嘉樹問。
“散散心,順便空空大腦,想想收攏人心的事兒。”
“好。”
慕杉推著謝嘉樹繞著宅子轉悠一圈,回來後慕杉就想出了對付人心的招,不過,這個先不急,她得先給謝嘉樹熬藥,自她和謝嘉樹搬到六安州來,兩個人就睡在了一間房內一張床上,平時熬藥什麽的,慕杉也沒有大講究,在偏廳放置煤球爐子,架上一口鍋,小火慢熬藥材,唯一講究的大概是除了她和謝嘉樹,不準任何人進偏廳。
這會兒藥熬的差不多了,慕杉將整鍋的水倒進浴缸中,兌些許熱水,而後推著謝嘉樹進浴室。
“今天的藥味比昨天重。”謝嘉樹說。
“嗯,加大了藥量。”慕杉說著就解謝嘉樹的衣服,解了上衣,伸手就解褲子,謝嘉樹連忙按住,問:“你幹什麽?”
“給你脫衣服。”
“不是脫了嗎?”他是指上身。
“沒脫光啊。”
“以前不用脫光。”
“現在用。”
謝嘉樹扯著褲子未動,說:“你出去,我自己脫。”
“那你自己能進浴缸嗎?”慕杉問:“或者讓丫鬟,讓大安來伺候你?”
謝嘉樹沒有反對,也沒有讚同。
“那我去喊大安。”慕杉說完轉身,才剛走兩步,手腕被謝嘉樹拉住,隨即聽到謝嘉樹說:“你不能看我。”
“我不看你我怎麽給你治療?”
謝嘉樹立刻板起臉。
“行行行,我不看,我不看,我蒙著眼行了吧?”慕杉掏出手帕把眼睛蒙上,給謝嘉樹脫了褲子,半扶半抱著進了浴缸後,慕杉才扯掉手帕,蹲在浴缸邊,很有專業精神地向謝嘉樹詢問感受,之後又給謝嘉樹施針。
“疼嗎?”慕杉問。
謝嘉樹點頭。
“那忍著。”
“好。”
慕杉收起銀針時,順手拿了條幹爽的毛巾,給謝嘉樹擦頭,謝嘉樹正處於酸、漲、疼之中,冷不防被毛巾蓋住了腦袋,他微微愣了下,自頭頂傳來溫柔的擦拭,鼻尖是慕杉身上淡淡的藥香,不知怎麽的,他心頭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覺,陌生、美妙又帶著些忐忑。
“好了。”慕杉將毛巾拿掉,摸了摸謝嘉樹的頭發說:“這下全幹了。”
“一曼。”謝嘉樹喊。
慕杉應一聲。
“你以前就是這樣的性格嗎?”
“什麽?”慕杉問。
“你沒嫁給我之前,是不是就是這樣的?”他其實想說,她跟胡山在一起時,是不是就是這樣討人喜歡?
“哪樣啊?”慕杉將毛巾遞給丫鬟,笑著問:“你在說什麽,我怎麽都沒聽懂。”
“聽不懂算了。”謝嘉樹說。
慕杉走過來,坐到床上,問:“生氣了?”
慕杉離他離的很近,近的他能看到她白淨臉上的細小絨毛,十分可愛。
“真生氣了?”慕杉笑著問,笑容靚麗迷人,謝嘉樹發現他突然不敢直視她,連忙轉過頭去,說:“沒有。”
“還說沒有。”
“真沒有。”
慕杉正想逗一逗他時,門外傳來大安的聲音,慕杉走到門口,大安便問:“三少奶奶,丫鬟們問,要不要給小紅送飯?”
慕杉想了想,說:“送。”
“那讓誰送呢?”
“找兩個好吃懶做又和她關係不錯的送。”
“誒好。”
“還有。”慕杉又想了想說:“這幾天她有什麽動靜,你不要阻止,及時匯報給我就行。再有,就是明天讓丫鬟偷偷地告訴她,我要把她賣進窯子裏。”
大安愣了下,隨即想到這幾天三少奶奶的掌家手段,不由得就信服,說:“是,三奶奶。”
“下去吧。”
大安走後,慕杉拿了本書讓謝嘉樹坐床上看,她則進書房給謝嘉連寫信,在信中透露出謝嘉樹將要鬆口的信息,勾著謝嘉連,最後還不忘在紙上詢問胡山的情況,一封信寫完之後,困意來襲,她打著哈欠,回到臥室,謝嘉樹還在看書,她實在太困了,和謝嘉樹說一聲,褪掉拖鞋,掀開被子便躺了進去,咕噥說一句:“嘉樹,睡覺時,別忘了把燈關了,不然對眼睛不好。”
“知道了。”
謝嘉樹剛應一聲,身邊便傳來慕杉輕微的鼻息聲,謝嘉樹側首看一眼,慕杉小臉埋在枕頭裏,翹密的睫毛在眼窩投下淺淺的暗影,嘴唇翕動下後,安然地抿著,謝嘉樹忽然之間就看不下去書了,隻呆呆地看著慕杉,看著看著腦中突然出現胡山,他收回目光,將書放到床頭,關上床頭燈,艱難地挪下身體,遠離慕杉,眼睛空空地盯著隱在黑暗中的天花板,正在這時,慕杉一個翻身,整個人貼到他身上,臉硬往他頸窩鑽,香香軟軟的感受令他全身繃緊,下腹傳來一陣燥熱,他倏然震驚住,那裏、那裏居然有了反應,第一次有了反應。
“老胡……”慕杉突然呢喃一句,像一盆冷水似的澆在他那裏,他立刻不燥熱,改而莫名的煩躁。
“老胡。”
“老胡——”
謝嘉樹臉沉下來,伸手把慕杉往一邊推,心想,找你的老胡去!
“老胡——”
“嘉樹,嘉樹——”
謝嘉樹動作一停,仔細聽她喊。
“嘉樹,嘉樹——”
謝嘉樹收回雙手,慕杉稀裏糊塗又貼了上來,一隻手摟著他的脖子,謝嘉樹平撫了一下心情,轉頭看向慕杉,慕杉正臉朝向他,他靜靜地望著,在心裏詢問,這個你才是真的你,是不是?
慕杉自然不能回複他。
他不由得伸手摸摸她的臉,在她無意識地向他更加貼近時,他有力的手臂將她緊緊摟住,這是他第一次抱她,也是他人生第一次抱女人,原來是這種柔軟美妙的感覺,他忍不住也向她靠了靠,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像是丟失了數百年的珍寶找回了一樣,難以言喻的滿足與踏實,就這樣沉沉入睡。
次日一早,謝嘉樹醒來時,慕杉正趴在他懷裏樂嗬,他愣了下,意識到自己緊緊抱著慕杉,趕緊把她推開,裝作和自己沒關係的樣子。
渣男!抱都抱了,還想撇幹淨!渣男!
慕杉倏地掀開被子,氣呼呼地從床上下來,當著謝嘉樹的麵就要脫睡衣。
“等一下,你、你、你幹什麽?”謝嘉樹在清早就結巴。
慕杉動作一停,笑容嫵媚,聲音嬌媚地說:“換衣服啊,你要看嗎?”
“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慕杉一下把睡衣脫掉,謝嘉樹趕緊閉眼扭頭,直到耳邊窸窸窣窣的聲音停止,他才睜眼看過來,看的就是慕杉似笑非笑極具魅惑的眼睛。
“悶騷的男人!”慕杉說完就走了出去。
謝嘉樹:“……”
慕杉出門後,首先偷偷去柴房觀察小紅,小紅壓根兒沒被綁上,相反她住柴飯住的很舒適呢,慕杉笑了笑,不予幹涉,下午時,大安便過來說小紅向兩個丫鬟要紙和筆。
慕杉正和謝嘉樹在書房看書,聽到後,說:“讓丫鬟給。”
“是三少奶奶。”大安走了出去。
謝嘉樹疑惑地看向慕杉,問:“你打的什麽主意?”
慕杉笑笑說:“晚上你就知道了。”
晚上,慕杉、謝嘉樹剛吃完飯,大安送來一封信,說:“三少奶奶,這是小紅寫給大少爺的信。”
慕杉接過來,給大安了賞錢,順帶給兩個丫鬟賞錢,然後告訴大安:“從明天起,換兩個嚴格機靈的丫鬟,把柴房看死了。”
大安應承著,拿著不菲的賞錢美滋滋地走了。
慕杉接過信看了一眼,揚唇笑了笑,拿著信到書房。
謝嘉樹不解地跟上,當看到慕杉寫了一封筆跡一模一樣的信出來之時,他驚呆了,瞬間明白慕杉的意思,她是故意找兩個貪便宜的丫鬟看著小紅,讓小紅以為可以有機會通知謝嘉連,接著慕杉又放出把小紅賣了的消息,給小紅造成緊迫感,這時候小紅知道她人是逃不出宅子的,但是可以買通丫鬟幫忙給謝嘉連送封信,就算信被慕杉逮到了,總好過坐以待斃,但是小紅可能永遠都不會想到,慕杉繞了一個彎子,其實想要得到的就是小紅的筆跡和寫信的口吻。
而慕杉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給謝嘉連吃定心丸,表示蘇一曼這個弱女子和謝嘉樹這個癱子在六安州生活很悠閑,就是弱女子天天在討好癱子,癱子還是癱子。那麽向來看不上蘇一曼和謝嘉樹的謝嘉連就會放鬆這邊的監視,相信慕杉給他的信。也就是說,慕杉所做的這一切,實際上就是為了爭取時間,為謝嘉樹爭取康複的時間,為謝嘉樹爭取布置和反擊的時間。
妙,真是太妙了!
謝嘉樹看著兩封像複製出來的信,問:“你怎麽做到的?”
“我聰明唄。”慕杉笑著說,其實是她好學,穿越各個世界裏,她學了不少東西,模仿筆跡隻是其中一個技能。
“是,你很聰明。”謝嘉樹難得讚揚,得到卻是慕杉忽然的靠近,輕聲問:“那你喜歡聰明的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