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付東的糟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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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柳川和曉慧五點半起床做飯, 七點二十, 四個家長和兩個小閻王一起去了汽車站。樂-文-
他們到的時候,其他三個孩子已經都到了。
古村的是個女孩子,市區的兩個一男一女, 市區的兩個孩子家長也都來了,看起來,家長和老師們比孩子們還緊張。
柳俠早上去請曾老師到家裏吃飯,曾老師不肯, 說他吃不下, 等小雲和小雷進了場, 他再找地方吃。
雨一直在下,看著髒乎乎的公共汽車,柳俠有點想自己開車去送小雲和小雷, 被柳川和曉慧製止了。
柳川說:“不能慣他們這毛病, 有公交坐就不賴了, 我還給他們了十塊錢咧。”
柳俠知道, 柳川這是跟當年柳淩去原城參加作文競賽在比, 當年柳魁給了柳淩五毛錢,柳淩連一分都沒舍得花。
送走了兩個小閻王, 柳俠決定去買點好菜, 中午做一大桌,安慰一下自己前天晚上受傷的身體和心靈。
兩個人開車去古渡口路買了差不多一後備箱的食材,興高采烈地回三大隊。
車子一拐上楊樹林的小路, 他們就看到自己家的小院門口一大群人,再走近一點,發現那些人好像在圍著付東問什麽事,付東一臉無奈的模樣看上去煞是可憐。
在三大隊的院子裏,柳俠非常謹慎,到了付東家門口,他不讓柳岸摁喇叭,兩個人就把車停在付東家對麵的樹林邊,下來打開後備箱拿東西。
付東看到兩個人,卻好像看到了救苦救難的菩薩,趁機突破包圍往自己家走,還招呼大家讓開路方便柳俠他們回家。
一群人全都是柳俠離開三大隊前的老職工,看到柳俠,一個個眼裏全都是不加掩飾的羨慕。
柳俠和柳岸親熱地和他們打著招呼,開了門往家裏搬東西。
付東趁機回了家,一群老職工失望地散了。
柳俠百爪撓心地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想到上次的無妄之災,他忍著沒給付東打電話。
沒想到付東那邊忍不住了,在樓梯那邊敲門。
柳俠剛把門拉開,付東就衝進來攤在了沙發上:“奶奶的,這日子真沒法過了,累死老子了。”
柳俠端著一盆黃心菜過來,坐在他對麵,十分八卦地問:“怎麽了?焦福通修理你了?”
現在擱我這兒,焦福通的狂犬之怒都不算個事兒。”付東一副破罐破摔臉說,“我現在是被基層百姓給逼的沒活路了。”
柳俠不信:“怎麽可能?”
付東的性格屬於不分性別從八歲到八十歲通吃的那種,人緣特別好,當辦公室主任的時候,同樣一個不討喜的決定,由他出麵宣布,下麵的人抵觸情緒就小的多,在柳俠看來,他無論如何不可能因為下麵的人而煩惱。
絕對可能,隻要你當惡人的次數夠多。”付東聽到餐廳的動靜,以為柳岸要過來了,整整衣裳起來坐端正了些,“九號那天你回來時候看見滿院子的人,一個個都怒火萬丈,活像劉文彩的控訴□□大會現場,知道為什麽嗎?”
柳俠搖頭:“正想問你呢。”
柳岸進來,把一杯茶放在付東麵前:“付叔叔喝茶。”
付東笑著說:“咱們之間,客氣什麽呀,柳岸你快過來坐吧。”
馬上過來。”柳岸說著,又進了廚房。
十號早上回柳家嶺時,柳岸和付東在在院子裏已經見過麵了,所以兩個人不用再進行久別重逢的客套。
付東接著往下說:“新蓋的那三棟樓,交工都半年了沒個動靜,職工都要反了,好多人往總局告知,意思是領導這麽拖著不分,是為了讓大家送禮。
焦福通招架不住了,五一假結束那天,給楊書記打電話,讓他帶領全體領導班子成員,盡快拿出一個分配方案。
你回來之前,我們領導班子開了兩天半會,研究分配方案,焦福通說他忙,不參加會議,讓我們決定,好了告訴他一聲就成。
結果,我們先後拿出了三套方案,他一個也不同意。”
柳俠說:“你們製訂的過程中,在關鍵點上,沒征求他的意見嗎?”
付東說:“他說他太忙,這件事全權交給楊書記處理,楊書記就特別敏感的幾個地方問他的意思,他特別不耐煩,說已經說了‘全權交給他’,那就是自己什麽都不管,隻要一個結果。”
柳俠說:“那你們拿出的方案他接受不就完了,還瞎得得什麽?這麽嘚嘚還能叫全權交付嗎?”
付東說:“楊書記也是這麽說的,結果焦福通說,他全權交付的是製訂方案的過程,做為一把手,他當然要對結果把關。”
柳俠都聽呆了:“靠,原來‘全權’還有這種解釋,我語文真是太差了。”
付東說:“楊書記給氣得差點犯心髒病,問他到底什麽意思?說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讓分房?如果是你就直接說,這房子就不分了,你也別再拿這事折騰我們,我們確實不是一把手,但我們也是三大隊的主要領導,有很多工作要幹,沒時間跟你玩兒這種花花腸子。”
柳俠笑起來,這像楊洪的脾氣,火起來天王老子也敢懟。
付東接著說:“楊書記說得這麽難聽,我們都以為焦福通會惱羞成怒跑回來開□□會呢,結果,他居然完全不理會楊書記的態度,而是抓住楊書記這句話,順勢說,‘我一直都是主張盡快把房子分下去,讓更多的職工享受到更好的住房條件的,所以才讓你們討論方案。
現在,既然你說房子不分了,那就這樣吧,我有事回不去,你召開全體會宣布這個決定吧。’”
……我靠,還能這樣?”柳俠半天才說出話來。
付東笑笑:“對,就是這樣。我們幾個都給氣笑了,楊書記也豁出去了,說那就這樣唄,不分了,不過會議我是不會召開的,老子這麽大年紀,坐這兒累得椎間盤突出弄出那麽多方案,最後還得落個惡人,不幹。
然後楊書記就宣布會議結束,讓我們該幹嘛幹嘛去。”
本來事情到了這裏,應該跟三大隊現在其他很多事情一樣,不了了之,但可能總局給焦福通施加的壓力太大,要求他必須拿出一個結果,焦福通一個多小時,又把電話直接打到了付東的辦公室,讓他宣布結果,並且還要求他同時說明,焦福通最近一直在忙隊裏幾件大事,把分房子的事全權交給了楊洪,他本人不參與任何意見。
付東和焦福通打了半天嘴官司,說這麽說不合適,焦福通做為三大隊的一把手,在分房子這種關係到全體職工重大利益的事情上不參與任何意見,根本說不過去。
焦福通最後拿出組織紀律壓付東,讓他不拘什麽形式,那天下午必須把這個決定公布出去,而且必須說明他全程都沒有參與與分房子有關的任何事。
柳岸正好端著一個盆過來,他在用雞蛋和粉芡攪拌炸小酥肉的肉絲,聽到付東的話他非常詫異:“做為一把手,這也太沒擔當了吧?”
付東臉一酸:“臥槽,擔當?焦隊長是不是認識那倆字都兩說呢。”
柳俠問:“那後來呢?”
付東接著說:“我是黨員,他拿組織紀律壓我,我真沒轍了。最後我也豁出去了,沒找人,我自己寫了稿子,讓宣傳辦直接用電腦打了一張告示,給貼籃球場邊那個報欄裏了。
內容就一句話:4、5、6號家屬樓因故暫時不予分配;底下的署名是三大隊辦公室。”
柳俠說:“付東哥你傻啊,以前一直就一個辦公室,你是主任;現在你抓後勤這塊,辦公室直接歸你領導,你那麽一寫,別人不都得找你頭上嗎?”
付東一臉的生無可戀:“這點哥哥我知道啊,可我能怎麽辦呢?我總不能要求人家宣傳辦出個告示,下麵卻不綴名吧?我們好歹是個正規的省級單位,出個告示連發布者的名字都不敢綴,基本上就相當於人出門直接用屎把臉給糊了,見不得人,哥哥我再怕事,可還想要這張臉呢!”
柳俠憐憫地看著付副隊長:“然後,你就成了全隊的靶子,對吧?”
付東又癱了下去:“肯定的啊。”
柳岸問:“剛我們回來時,那些人圍著你又是怎麽回事?房子那事過去都好幾天了,應該差不多平息了,那幾個人看著怎麽還那麽激動呢?”
付東捂住了臉:“唉,兄弟啊,這事兒還不如房子那事呢,我現在都不敢出我們家的門了。”
柳俠奇怪:“到底什麽事啊?”
付東說:“就上回我回來跟你說的那事,不知怎麽,昨天一天,忽然全隊都知道了。”
柳俠楞了一下,然後把手裏的菜一下就扔在了盆裏:“付東哥,我可沒有跟一個人說過啊。”
付東擺擺手:“說什麽呢?跟你有什麽關係?咱們隊除了像你這樣直接從大學分配來的和鄭朝陽那樣的轉業軍人,哪個不是因為總局有人才能進來?這事明白著是總局哪位領導關照自己的親戚,讓他們提早拿主意才露的口風啊!”
柳俠鬆了口氣,他最怕別人把他當成不守信用的小喇叭,那以後還怎麽做朋友?
他問付東:“隊裏的人都是什麽態度?”
付東吊兒郎當地說:“還能什麽態度?除了技術人員和幾個在總局的後台特別硬的,都懵圈了唄,喪家之犬一樣,惶惶不可終日唄。”
柳俠想到自己被迫停薪留職時的心情,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柳岸問:“這麽多人,不可能就地解散,國家不會允許,肯定最終都會安排,隻看安排的好還是壞了。”
付□□然又坐直了:“柳兒,要是哥哥最後沒人要,去投奔你,你收不收?”
柳俠抬頭找了一圈,看到付東後麵的沙發背上放著幾本書,最上麵一本上卡著一隻碳素筆,指了指對付東說:“把那個筆給我,我現在給你起草個合同,你一簽字,咱明兒就去上班,歐姐要願意,咱一塊兒簽了。”
付東把那本書拿起來,取下筆,來回看了看:“柳兒,就衝你這句話,哥哥跟你的友誼絕對得萬古長青。”
柳俠點頭:“所以,中午咱一起為友誼喝一杯?”
付東搖頭:“你是焦大隊長心中的核□□,現在我跟你推杯換盞稱兄道弟,如果被他知道了,你我都是大罪一樁。
這樣吧,等隊裏的事塵埃落定,哥哥去京都一趟,吃什麽隨你點。”
柳岸的肉絲早拌好了,他拿起柳俠擇好的上海青去廚房,讓柳俠他們兩個慢慢談。
柳俠剛想張口問問付東的打算,電話響了。
他起身過去接起來,是袁黎明。
小夥子好像很是很緊張,一張嘴就是一串:“柳工,我和小許想問問你,你續簽的停薪留職合同,簽了多少年,我們想和你簽一樣。”
柳俠說:“最長的,十年。”
哦哦,”袁黎明連連答應,“那我和小許也簽十年,那,那個,柳工,可能有點冒昧哦,可是,他又怕直接去找你給你帶來麻煩,所以托我問你一下,你那兒還能多要一個人嗎?”
……”柳俠心裏歎息,年輕人,真是不懂得進退分寸啊,這還沒正式被聘用呢,就想替別人拉皮條了,“誰啊?”
他隻是好奇而已。
蘇元洲,你見過他,也是咱們三科的。”可能柳俠這一問讓他覺得有希望,袁黎明忙不迭的說,“他能力很強的,上次,他本來是要跟我們一起去找你的,他……愛人有點擔心,主要是因為他們已經有孩子了,他愛人害怕出去萬一不好,孩子的生活沒保證,所以硬把他給拉住了。”
柳俠腦海裏一張崎嶇坎坷的臉和一嘴能做牙膏廣告的大白牙來回晃悠,他說:“現在這個風險依然存在啊。”
袁黎明說:“他,他愛人已經想通了,支持他去。”
柳俠想了一下:“我不想一下增加太多人,負擔太重,我看以後三個月能接到的工程再決定吧。”
哦,那,那柳工再見。”袁黎明有點失望,但還是很禮貌地沒有糾纏。
柳俠對牙齒漂亮的人第一印象都特別好,但還不至於讓他為此付出金錢的代價,多一個人就多分他一份利潤呢。
不過,他聽嶽德勝說過蘇元洲,業務能力強,人穩重踏實,大家庭和小家庭都很和美。
對,家庭和睦也是柳俠定義人品的一個重要因素,他覺得家庭和睦的人都心性善良平和,不嫉妒不偏激。
他隨口又問了一句付東:“蘇元洲怎麽樣?”
付東很幹脆地說:“不錯,差不多算是這幾年從外麵調入的所有人員中最出挑的了,哦,他老婆是袁黎明的姐姐,親姐。”
柳俠心裏說,怪不得那麽賣力呢。
他問付東有什麽打算。
付東說:“基本確定了,回總局,總局的辦公室主任。我爸和我大哥大姐已經在給我找房子了,成業集團的商品房,要不回到總局,就我這資曆,分到集資房且得等呢。”
柳俠說:“恭喜。”
話音未落,電話又響了,是小蕤的。
小蕤前天晚上在沙發上睡,把脖子窩落枕了,半夜又從沙發上滾到了地上。柳川隻好和他換了地方,讓他睡茶幾,自己睡沙發。
結果因為茶幾上就鋪了一條毛巾被,太硬,小蕤起來後和柳俠一樣,腰酸腿疼,昨天早上他和柳川一起回到榮澤,也是先睡了半晌。
柳俠問小蕤什麽事,小蕤說:“俺五叔將給我打電話,說他打三叔哩電話,關機,你哩不知為啥打不通,就叫我跟你說,貓兒哩機票買好了,二十三號哩;還有,五叔叫你給嶽祁叔回個電話,說他有急事找你。”
作者有話要說: 沒寫到節點,可眼睛不行了,先就這樣吧,蟲子之類的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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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