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番外

    夏日炎炎，正是午後最為炎熱的時候，外麵樹上蟬鳴聲聲，吵得人心裏越發的煩躁起來。

    薛寶釵也被這外麵的蟬鳴吵得有些睡不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實在無法入睡，隻能半起身，心裏便也有了兩分的悔意。為了夏日能夠清爽一些她特意的交待人在自己所住院子的周遭，種了不少的高大的梧桐或是楊樹，但是現在看來，清爽倒是清爽了。

    不過卻有幾分作繭自縛的感覺。

    正要起身讓雲卷雲舒去尋人，把外頭的金蟬捕了。慢慢的發現，還不等她開口，這蟬聲忽然就小了許多。

    因為懷有身孕，薛寶釵這段時間越發的愛睡起來，便也朦朦朧朧的睡去了。

    一覺醒來，神色還偷著三分迷茫，便聽到一聲的輕笑帶著三分的調侃之意。薛寶釵轉頭便見到坐在床邊的孟時寒他的手中還拿著一柄團扇，見薛寶釵醒過來，便說道：“可是睡醒了？你如今是越發愛睡起來，而且夢見了什麽？嘴角都帶著笑，夢中可有我？”見到薛寶釵要起身，立刻放下手中的團扇，小心翼翼的扶著她起來，“小心一些。”如今薛寶釵已經有了九個多月的身孕馬上就要臨產，他這的動作越發的小心起來。

    薛寶釵半坐在床上，腰後墊著孟時寒遞過來的軟墊子。

    孟時寒見到薛寶釵的頭發因為睡覺有些淩亂起來，便伸手幫她攏了攏，又把已經有些鬆動的白玉長綿簪重新的固定好。

    “這個時候正熱，你怎麽過來了？公務事可都已經忙完？”看了一眼四周又接著說道：“雲卷雲舒去哪兒？如今倒是越發的會躲懶起來。如今更是連個人都不見。”她這話雖然說著責備，但是語氣卻帶著頑笑。更何況她口中的雲舒雲卷並非是以前陪著出嫁的人，而是新近提上來不久的丫頭，隻因她念慣了這兩個名字，這才沒改。至於先前的雲卷雲舒，俱都早兩年便已經由薛寶釵做主。出閣了。

    孟時寒雖然知道她這是在頑笑，但是嘴上卻還是替她們兩個辯解一句，“我來的時候她們兩個人本來是在外間做針線活計，我想著這段時間公務繁忙，你又懷著身子，眼見要生產。我這裏不能相陪，心裏頗為愧疚。想著好好的看看你。便讓她們都下去了。”說著伸手便握住薛寶釵柔若無骨的手。

    隻覺得觸手滑膩，柔若無骨。

    側頭，見到剛起身的薛寶釵身上穿著單薄的睡衣，頭發也有點微亂，因為剛睡醒不久的緣故，臉還有些泛紅，露出的白膩的脖頸，映著耳朵上搖曳的紅珊瑚珍珠耳墜，倒是越發動心魂，不由的這心思便有些蕩漾起來。

    隻是目光在觸及薛寶釵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的時候，便又將這升起的年頭給按下，不由長長的歎息一口氣。

    薛寶釵是何等眼色的人，和孟時寒又是多年的夫妻，其能夠不知道他此時眼光灼灼下的意思。不由的啐了一口道：“你真是賊心都不改。一點正經都沒有？怎麽？委屈你這麽些時日？要我幫你尋個貌美的丫鬟嗎？”

    “你看你，我這不什麽都沒做。你就生了惱意，我還是知道輕重。更何況也是你太過於美貌，一下子就迷的我不知所措。你是的不是才對？我都沒有惱，能看不能吃，端的是折磨人。”孟時寒笑嗬嗬的說道。

    薛寶釵又啐了一口：“真是越發的沒個正形了。”說這話，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和孟時寒成婚五年，這才停了藥，於年初的時候才有了身子。雖然說這是之前都已經約定好的事情。但是像是他們這樣的年紀，不管是哪個夫妻，除了那不能生的之外，其餘孩子都已經是滿地打醬油的跑了。就隻有他們，連個消息都沒有。

    不少酸澀的人，這背後裏可是沒少嘀咕他們。說盡一些酸話，真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都是夫人你教導的好。”孟時寒深深的凝視了薛寶釵一眼，開口說道。

    薛寶釵雖然被孟時寒的眼神看的有些含羞，不過這心裏卻還是十分的受用，嘴角不由的浮現出一抹笑容來。

    孟時寒看著薛寶釵，心裏一陣的暖意襲來，覺得自己能夠娶到薛寶釵為妻簡直是既慶幸又讚歎。感謝老天爺能夠讓自己遇到這麽一個懂自己愛自己的女子。如今肚子裏更是孕育著二人的孩子。

    幼年所受到的苦楚，似乎都在妻子的身上得到了補償。

    此生他也再無所求了。

    ***

    孟家番外

    孟時寒自成親一年後調任揚州，此後的十餘年的時間都沒有再回來，雖然說官職是越升越高，但是始終是不回家。至於京城裏，也就薛姨媽和薛蟠三五不時的會惦念薛寶釵一番。

    至於孟家的眾人，除卻大姑奶奶孟雪之外，其餘的人，特別是柳氏，恨不能孟時寒帶著薛寶釵一輩子都在外任，永遠的不回來。

    隻是她雖然心裏是這樣想，但是孟父卻不同，特別是上了年紀，他的小妾陶姨娘也為他生了個女兒，六姑娘孟雯，而此後他雖然也又納了兩個年輕漂亮的姨娘，但是自得了六姑娘，這府裏便也再沒有懷孕的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孟父便越發的惦念起自己唯一的兒子孟時寒了。

    日日都要在飯桌上念叨一回。柳氏雖然覺得心中煩悶，但是也沒有半點的辦法。而柳氏早幾年就已經出閣的三個親生女兒孟清，孟涵，孟潔，雖然因為柳氏的不舍，都是嫁在京城裏，但是到底是已經出閣的女兒家輕易不能回來。就算是回來看望柳氏，聽她說起這件煩心事，她們也隻能輕聲安慰柳氏。

    世道就是如此，柳氏沒能為孟父生下個兒子，年輕的時候雖然得孟父喜愛甚至不惜她帶這個孩子寡婦的身份，執意的要娶為續弦。但是等到年華老去，情分也被磨光，等待她的也隻能是這樣孤單的日子。

    現如今孟家唯一還在的孩子，便是六姑娘孟雯，今年十歲。

    先前柳氏雖然在親生女兒相繼出閣後，因為孤單，有意想要把六姑娘孟雯養在自己的身下，而孟雯那個時候四五歲的年紀，正是可人的時候。雖然柳氏很是討厭陶姨娘但是對她所出的這個女兒，因為和自家女兒年歲相差的大，沒有什麽利益糾紛，她還頗為的喜愛。

    隻是這個時候的陶姨娘已經是失寵，膝下隻有這麽一個女兒，是她在孟家的保證未來的依靠，自然是不同意。又哭又鬧的，孟父對陶姨娘先前也有兩分情意，雖然厭煩她如此。不過看在孟雯的麵子上倒也沒有追究，也問了孟雯意思，她自己也不願意。

    便也就作罷了。

    “老爺呢？”雖然柳氏有些厭煩孟父在飯桌上時常念叨孟時寒的舉動，不過每次晚飯她還是比較開心，畢竟有個人陪著自己一起吃飯，總比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好。今日見飯菜都已經上桌，但卻不見孟父，便側頭問丫鬟說道。

    丫鬟開口回答說：“回太太的話，老爺本來已經是到了門口。隻是前頭有小廝過來回話，說是大爺那邊來了信。這……這……”看著柳氏越來越有些黑下來的臉色，丫鬟識相的停了口。

    柳氏聽到丫鬟的回話，忍不住冷笑道：“他倒是積極的很，也不見他那個好兒子，在外十多年，也沒見多惦記他。這信一年也來不了幾次他倒是好，每一次都歡喜的什麽跟什麽？又不是要回來值得這樣高興。”

    此時的柳氏還不知道，這一次她居然一語成讖，還真的是無意間說中了事情。

    一炷香的時間，柳氏這裏才有些食不知味的吃了晚飯，正喝著茶水。便聽到了孟父哈哈大笑的聲音，心中正有些納悶，便見孟父大步而來，手中還捏著一封信，不及開口，便聽得孟父高興說道：“寒哥兒這裏來信了。說是要調任回來。真是太好了。”

    柳氏本來正在撇嘴，此時聽到孟父這樣的話，不由的驚訝的張開嘴巴，驚奇的說道：“老爺，這不會是真的吧？”柳氏是一點都不想要孟時寒回來。一想到孟時寒夫妻在沒離開之前所做的事情，她這裏就一陣的惱怒。雖然現在她的日子是過的孤單一些，但是孟時寒一回來自己的日子怕就要難過了。

    這一對夫妻，隻會給自己添堵。

    他們回來對自己來說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這自然是真的。寒哥兒在外已經十餘年的時間，曆練已經盡夠。也是時候要回來了。”孟父想著孟時寒在信件上所說，他這一次回來，皇上似乎有意要讓他擔任刑部侍郎的位置。正三品的職務，心頭就一陣的火熱。要知道孟時寒如今也不過才而立之年。

    而這刑部尚書戚大人如今也已經年老，最多再有三五年也就要退休了。這正德帝曆來就看重自家兒子，這個時候把兒子調進刑部裏，若說沒有讓他接任刑部尚書的位置，倒像是偏人的。要知道刑部雖然有兩個侍郎，但是另外一人的年紀和戚大人差不多。等到戚大人告老還鄉的話，他這裏也差不多要退休了。可以說對孟時寒完全造不成威脅。

    這也就難怪孟父在接到孟時寒這樣的信件後，喜形於色了。

    柳氏在得了孟父肯定的話，心裏不免一陣的心塞，轉念就想到自己那個可憐的侄女兒。因為所托非人，如今過的十分不如意，夫君更是在幾年前因和人鬥毆而死了，留下一兒一女讓侄女拉扯。前段時間侄女來府裏看望自己還和自己哭訴來著，看著先前明豔動人的侄女，不過二十來歲，就因為生活的磨難，蒼老的如同四十歲的人。

    她這心裏對孟時寒的排斥更甚，隻是如今她在府裏也並沒有什麽地位。孟父對她越來越不耐煩，雖然看著常常陪自己過來吃晚飯，但是對自己的態度卻也越來越不加言辭，自己幾次的提出要接侄女過來府裏過活，但都被孟父以她的父母都尚在的緣故而拒絕。她雖然有心想要幫襯可憐的侄女一把，但是她自身的私房錢卻不多，先前三個女兒出嫁，特別是孟涵出嫁的時候，因不是孟父的親生女兒，嫁妝簡薄，她為了不讓女兒被人看不起，可是私下裏添了不少的銀子給孟涵。

    她沒有自己的兒子，如今手裏雖然也還有一些銀錢，但可要留著養老。

    柳氏因為柳玉環的事情，和孟父又哭又鬧了一番，但是目的沒達到，她如今管家的權利都被那兩個小妖精給分撥不少。真真的是得不償失。

    好片刻的時間，才有些不情願的開口說：“既然寒哥兒要回來，他原來的院子還留著，每天也都有人打掃，我這就吩咐下去，讓他們重新的大清掃一回。再添置一些當下的東西，配上幾個丫鬟婆子。寒哥兒一回來便可入住，斷不會委屈了他。”雖然不喜歡孟時寒，但是她膝下沒兒子，日後還要靠孟時寒過活，這出嫁的三個女兒也要靠孟時寒這個哥哥做依靠。

    “嗯，這些事情你安排就好了。不過還有一點，讓人把緊挨著寒哥兒院子的那個蓼風軒也一道的收拾出來。多放進去一些精致輕巧又有趣兒的小物件進去，多配幾個年歲小，但機靈的小廝和穩重的丫頭。再有……”孟父說起這個來倒是越來越興奮起來了。

    孟時寒成婚將近六年的時間，才得了一個兒子，因為剛巧生在年關裏，因此名喚年哥兒。孟父再三年前的時候因為一些緣故，曾經恰巧的孟時寒所任職的地方路過，在孟時寒那裏住了幾日的時間。那時候才三歲的孩子，生的玉雪可愛，說話也有趣兒。孟父先前就盼著孫子，如今見了這樣可愛的孩子，又是生在可人的年紀，他真是看著從頭發絲到腳跟無一不覺得順眼。愛的如同眼珠子一樣。走的時候更是依依不舍，若非京城裏有緊急的事情要等著他處理的話，他還真的想要就此住下來，不走了。

    “……總之你一定要打點好…”孟父看著柳氏似乎有些暈圈的臉龐，心生三分不悅，隻覺得柳氏現如今真的是越來不討喜，人不但嫉妒，還一點慈愛之心都沒有。要知道這年哥兒可是他們孟家唯一的孫子，她居然這樣不上心。語氣不由冷了下來：“算了，知曉你和寒兒那孩子不對付，想來對待年哥兒也不會多上心。他這裏我自己親自囑咐，也省的你準備的不精心。”想到長得可愛又會甜甜叫自己祖父的大孫子，孟父就覺得自己一腔火熱沒處撒。

    這可是他的大孫子，他老孟家唯一的孫子，自然是要怎麽寶貝怎麽來。

    如此的一想，孟父隻覺得自家大孫子馬上就要回來，更是等不及，口中念念叨叨的就離開院子。

    這讓柳氏又急又氣，但是也沒有什麽辦法，更甚者，在過了最初惱怒的階段，回想起來，她又感到一絲淡淡的驚慌。

    孟時寒要回來的消息，很快的便傳遍了整個孟府裏。

    很快，孟涵也不知道如何就知道這個消息，便帶著自己的剛三歲的女兒過來。明著說是探望柳氏，但實際如何，就隻有她自己心裏知道。

    柳氏如今漸漸的上了年紀，最是喜歡小孩子，素日對一些年紀小的丫鬟都比較縱容一些。更何況是自己的外孫女了，摟在懷裏真是愛都愛不夠。好生的頑笑了一回，眼見外孫女露出倦容來，這才讓丫鬟抱著，回裏間小睡一會兒。

    孟涵也就是這個時候，才有了機會，和柳氏說幾句貼心的話。隻是這話說了沒兩句，便急急的開口問柳氏道：“母親，我聽說大哥要回來了，這個消息可是真的？”大哥現如今是正四品的青州知府，這若是要調回來的話最差也是平調，但是依照她這些年來的觀察，依著今上對大哥的看重，怎麽也要升一級。從三品。大哥如今才到而立之年就已經有如此成就，來日裏如祖父一樣拜入內閣裏並不是問題。

    她現如今隻生有一女，雖然也是姓孟，但是卻非孟父的親生女，不過是繼女。情況如此，她現如今能夠過得這樣除了夫君先前就有的兩個教導人事的通房丫頭之外，心裏雖然對自己有些不滿但卻不敢往她房裏塞人。可不就是忌憚大哥，她夫君也是科舉出身，但是名次差，雖然使了關係進了翰林院裏，可幾年過去到如今也不過還是個七品小官。想著要仰仗大哥，可以調動一下。自然不敢對自己有任何過分的舉動。

    隻是時間也有限，大哥一直不回來，夫君這邊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幾次婆婆都隱晦的提出來。若是她再使不上力氣，就要給夫君納妾，而她自生了女兒遲遲沒有身孕，這讓她既著急又無奈。又不能像孟潔一樣可以向孟父求助。

    現如今大哥要回來的消息，對她來說，可不就是及時雨嗎？回來的真的是太及時了。

    “可不就是真的嗎？你都不知道你父親有多高興。甚至還要親自準備那個小兔崽子的院子。”說起這個消息，柳氏就是一陣的不悅。

    “母親，請慎言。”孟涵聽著柳氏對年哥兒的稱呼，語氣帶了幾分警告。母親現如今真是越來越不警惕了，也幸虧自己因要問母親一些事情，把丫鬟們都支出去。屋子裏如今沒人，不然傳了出去，不但惹得父親厭惡，更有萬一傳到大哥的耳朵裏，還不知道要引起什麽樣的事故？難道說，先前就沒有吃足苦頭嗎？

    柳氏有些滿不在乎：“我怎麽了？有沒有說錯。”

    “母親，你知不知道。我這裏還有事情要求大哥幫忙，父親也就隻有大哥這麽一個兒子。來日整個孟府都是大哥一個人，他如今又是正四品的官員，你這態度就不能客氣一點嗎？”但凡母親能夠聰明一點，她在府裏的地位也不會落得如此。她也深深的慶幸，自己沒有遺傳到母親的愚蠢，不然的話，現如今在夫家怕是要被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柳氏對孟涵這個女兒是有兩分愧疚感，因為不是孟家的血脈，她在府裏受了不少的委屈，甚至就連孟雪和孟霞這兩個庶女都敢給她臉色瞧。所嫁的夫婿也遠不如其他的姐妹，也正是因為如此的緣故。她對孟涵更有愧疚之感，對她的話也能夠聽進去幾分。

    “好了，我知道。以後對多注意一些。”柳氏雖然不見得聰明，但是也知道她膝下沒有親生兒子，日後不管是她還是她的三個女兒，都少不得要靠著孟時寒。她也知道要對孟時寒客氣一些。但是她就是有些忍不住。要知道自從她嫁入孟家來，孟時寒就沒有給過她好臉色，她縱然有心亦無力，年輕時候還不覺得，反正她能生，日後也不會靠著他一個繼子生活。隻是沒想到她的命不怎麽好。隻生了兩個女兒。

    反轉過來，再想要和孟時寒打好關係，已經是難如登天。

    孟時寒又是外任出去十年不曾回來，雖然孟父對柳氏的寵愛已經不再。但是作為孟家的正室，府裏也沒有生下兒子的姨娘，自然不敢對她這個太太做什麽？她的日子過的還算是比較舒心。

    這樣的生活，也讓柳氏有了兩分過度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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