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人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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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依言看了過去,隻見前方的鍾乳石懸掛著一個死人,他左肩高聳,左腳高踞,散亂的圓領袍衫順勢拖了下來,露出左半邊那雄渾健美的胸肌。

    但是,他身體的右半部分居然不翼而飛了。

    沒有右肩,沒有右胸,甚至連右腿也早就消失了。一襲長長的袍衫飄飄蕩蕩,就象被風吹過了似的,此刻還泛起了很多褶皺。

    我驚駭之極,連忙就問道,“老義,這是什麽一回事?”

    姬行義沒有回答。他仄了過去,仔細檢查著這奇異的半邊人,用手摸,用食指敲,甚至用腳去踢,很快,他臉上就閃過了一道嚴峻之色,目光也變得專注了起來。

    我的眉皺了起來,跟著他有樣學樣在這半邊人上摩挲了好一會兒,然後伏在上麵,用食指輕輕敲打著,聆聽這上麵所發出來的聲音。覺得它非金非石,暗啞中帶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滯鈍。

    姬行義的右手仍然在這半邊人上拖行著,他幹咳了一聲說,“少爺,這個好象是人彘……”

    我非常意外,就詫異地嚷嚷著,“人彘?”

    姬行義眼裏露出了義憤的表情,“彘者豬也……我國古代盛行帝製,宮廷鬥爭十分激烈,嬪妃之間積怨甚深對對方頗為仇視,所以就流行一種把人變成豬的酷刑。”

    又累又餓之下,相關的曆史典故我一時無法想起來,就問,“把人變成豬?”

    姬行義微微頓首道,“對,比如在西漢初期,漢高祖不屑於呂後的年老色衰,慢慢對她就厭倦了,反而對青春少艾的戚夫人極為寵幸。劉邦駕崩後,呂後就找機會報仇,她剜去了戚夫人雙目,砍掉四肢,用毒煙熏聾其耳朵,把舌頭也割掉,然後剃掉所有的頭發眉毛,把其扔進廁所裏去,這就是曆史上頗有名氣的‘人彘’!”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氣憤之下我甚至還罵出了粗話,“這些畜牲,我草,古代的嬪妃們真心是太變態了!”

    姬行義冷笑一聲,“其實不止在漢朝,人彘在唐朝也非常流行,象武則天,也曾把蕭淑妃製成人彘,手段殘忍歹毒,無以複加!”

    我一邊腹謗著這些嬪妃們的喪盡天良為惡不悛,一邊仔細地觀察著這半邊人,“但是曆史上所謂的‘人彘’隻是剜去舌頭和雙目,最多再砍掉四肢而已,這一個為什麽隻剩下了一半?”

    姬行義臉上的義憤更盛了,“‘人彘’的製法從表麵上看雖然千差萬別,但萬變不離其宗,它歸根結底是一種把人變成豬的酷刑,這個半邊人無疑也是這樣……”

    我又在這半邊人上敲了一下,“這外麵是什麽呢?”

    “外麵敷了一層很厚很厚的奇異材質,具體是什麽我也不知道……”說到這裏姬行義又頓了一頓,緩緩思索著,最後心不在焉地提到一句,“不久前荷蘭有一具肉身佛曾經風靡一時,這玩意兒從表麵上看是一尊佛像,裏麵卻藏著一位被掏去了肝肺心髒永遠處於打坐狀態的高僧,對於這一點,荷蘭科學家曾經用ct掃描過,已經是無庸置疑的了。”

    我仍然是半腹疑惑,“老義,你不是說這裏是工匠的逃生之處嗎,怎麽剛逃出來就被處死了?”

    姬行義眉頭緊鎖著,他斷斷續續地解釋道,“也許是有人告密……也許……是防衛太過嚴密……也許這裏……根本就是一個陷阱,時間已經過去了幾百上千年,有些事我們就隻能憑猜測了。”

    我繼續質疑著問,“墓主人或者其親屬製作人彘又有什麽樣的動機呢,難道他們僅僅是為了處罰出逃者?”

    姬行義臉上浮現出幾許猶豫之色,他說,“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西南地區都沒有納入中國版圖,部落眾多民係龐雜,再加入後來莊蹻入滇,巫風楚雨也傳入了雲貴川地區,所以出現很多神秘詭異的事。”

    我想了一下又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有可能是一種神秘的儀式?”

    姬行義點著頭回答,“也是有可能的……四川廣漢三星堆遺址出土的人俑可以分為辮發和髻發兩種,其中髻發者掌管著宗教神權、祭祀占卜等事務,可見在我國西南地區,這一類宗教儀式並不罕見。”

    我朝右半側那些切割的痕跡看了過去,隻見這裏肌膚翻湧血痕斑斑,不由得就感歎著說,“如果這僅僅是一種儀式,那古代的神棍們簡直是太殘忍了。”

    姬行義眉頭又皺了起來,他朝這切割的痕跡上投來了幾眼,隨即建議道,“少爺,可能還會有危險,我們走,先離開這裏再說!”

    我不再多說,右手一緊便把姬於嫣給摟了起來,第一個朝前麵走去。

    隻見前方鍾乳石非常之多,有的高高地從洞頂上懸掛了下來,仿佛老嫗自盡,有的從洞壁邊旁枝逸出,猶如摳腳大漢,而另外一些則從地底延伸了出來,貌似少婦獨行。

    除了鍾乳石,甬洞裏的石頭也非常多,象石桌、石床、石凳之類的東西更是隨處可見,上麵還躺滿了姬行義口中所言的‘人彘’,他們有的半邊部分栩栩如生右半邊卻不翼而飛,有的左半部分清晰可見左邊卻杳無音信,另外一些或有頭無身,或有身無頭,輾轉呼號,仰首長嘯,各種痛苦的表情栩栩如生。

    而且也象那半邊人一樣,這些‘人彘’的身體外部也敷了一層很厚很厚的奇異材質,敲上去非金非銅,聲音異常滯鈍暗啞。

    更奇葩的是,‘人彘’們的血液似乎早就流了出來,洇在石頭上麵,隨即又在外麵包裹上一層厚厚的奇異材質。

    此時,洞口被驟然打開之下,甬洞裏麵的水流緩緩流動著,升騰起一層乳白色的水汽,氤氤氳氳,嫋嫋柔柔,與這些遍地的碎屍和鮮血形成鮮明的對比。

    碎屍與水汽齊飛,鮮血與秀麗並存!

    我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矮下身來摟緊了懷裏的姬於嫣,發覺此刻的她居然熱得發燙,而且還在不斷地蠕動、翻滾著。

    突然之間,我心裏就開始一陣陣發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