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段甬道非常奇怪，我不過走了三五米遠的距離，就聞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惡臭，這惡臭不同於從鮮血和屍體上散發出來的腥膻味，甚至與剛才彭子羽和劉二嘔吐出來的汙穢物也稍有一點不同，臭中帶有一點酸，酸中又帶有一點兒臭。

    而且，那該死的咀嚼聲仍沒有消失，反而伴隨著這酸臭味而顯得愈發強烈，就如響在我耳畔似的。

    我發現盡管已經用碎布和爛棉絮塞住了耳洞，但我的耳膜仍在持續發疼，這聲音斷斷續續地往裏麵鑽，而且還越來越尖銳，越來越高亢，就象針一樣地伸了進來，在不斷地刺激著我的耳膜神經。

    與此同時，洞頂的黑暗也越來越濃鬱，它與我們心中的迷惑和茫然相勾聯、纏繞，往甬道深處不斷地延伸著覆蓋著，很快，我們就覺得甚至連我們的心裏也暗了下來。

    我們盡管已經舉起了礦燈，但依然是無濟於事。

    這玩意兒能散發出來的光線畢竟十分微弱，不足以驅散周遭那濃重的黑暗，所以除了眼前兩三米之內的距離之外，我們甚至看不清任何事物。

    光明就如凝固在冰層裏的花蕾，雖然晶瑩剔透熠熠生輝，也依然無法穿破這塵封了幾千年的堅冰，它隻是在這無助的黑暗中不斷掙紮、顫動，卻不能給我們帶來一絲希望。

    相反，在一片濃厚的黑暗之中，我們心裏的恐懼卻變得越來越強烈，甚至就在這一轉眼之間，就似已經撕裂光明，碾碎了希望，甚至連我們自己也被它所吞噬、占領！

    在萬分無奈之下，我隻好靜靜地摸著自己的心髒，發現它的韻律雖然很微弱低沉，卻依然還在持續地跳動著，我搖晃著手裏的礦燈問，“老義，那該死的咀嚼聲又響了起來——”

    姬行義側耳聽了一聽，臉上依然麵無表情，他說，“沒有，少爺，我已經很久沒聽到那莫名其妙的怪聲了。”

    一陣陰風吹過，附近石縫間傳來“嗤”的一聲怪響。

    我馬上就被嚇得心跳加速冷汗直冒，於是就說，“是真的，我沒有騙你……不信你再聽一聽。”

    姬行義又屏神凝息聆聽了一陣，仍然在搖著頭，“還是沒有……”

    看他這身形佝僂老態龍鍾的樣子，我就不忍心再相逼了，當即舉起手裏的礦燈，向前方照了過去。

    隻見前方漆黑一片，大概在五六米遠的地方，居然出現了樹狀物，影影綽綽，模模糊糊，陰風剛剛吹過，它們便不斷迎風招展，上下搖晃，其狀煞是駭人。

    我連忙放下礦燈，用右手使勁地拍了一拍，這玩意兒是這次我們在涸川購置的地攤貨，質量很不好，每使用一段時間光線就會放暗，隻有拍那麽一兩下之後，才會稍好一點。

    果不其然，在我拍了幾下之後，從礦燈上射出來的光線就亮了很多，照得附近岩壁纖毫可見十分清晰，我心裏大喜，正想奔向前去，瞅一瞅那些樹狀物，突然之間，有一股銳風急速刮了過來！

    姬行義似乎也發現了，馬上就示警道，“蠑螈王又來了，大家要小心點！”

    可是還是晚了一點。

    隻見這猙獰青影在我們頭上略作滑行，便已在空中升騰了起來，緊接著，就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就張開了血盆大口，咬向了站在最前麵的一個白人。

    這人顯然是猝不及防，當下連哼都沒哼一下，就“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他的頭顱驟然就消失了。

    地上狼藉無比，很快就撒滿了密密麻麻點的血滴，東一團，西一團，甚是摻人。

    與此同時，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也快速襲了過來，在不斷刺激著我們飽受驚嚇的心髒，鮮血、碎肉，與這不斷彌漫腥膻味相混和，很快，我就覺我們脆弱的神經在開始發痛。

    我朝那猙獰青影消失的方向瞅去一眼，問，“老義，這是他第幾次偷襲了？”

    姬行義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抹過一絲痛苦的神色，“如果不算所有屍地蠑螈都上的那一次，這可能已經是第三次了！”

    我用雙手掩住了自己的眼睛，並且使勁的揉動著，“這一次……也和前麵幾次一樣，一擊不中，馬上就遠遁？”

    姬行義伸手撫了我一把，說，“嗯，這已經構成了它的一貫戰略，自從第一次率領所有的屍地蠑螈圍攻我們失敗之後，它就改變了主意，從陣地戰變成了遊擊戰，不出手則已，一出手我們必定會有人傷亡。”

    我心裏閃過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也就是說，它和人一樣，在不斷地學習，第一次莽撞進攻對它來說，隻是一個慘重的教誨？”

    姬行義眼裏閃了一閃，便說，“我早就說過，人類的智慧已經深入了它的每一斷基因，現在它不僅會學習，而且還會選擇機會，它把攻擊地點選在這裏也並不是偶然的。”

    我點著頭說，“對，這裏似乎越來越黑暗，而且前方也有古怪。這所有的一切情況，它似乎早就知道了，換一句話說，它一直潛伏在我們的周圍，不斷尋找時機進行偷襲？”

    姬行義眼裏迅速閃過一道陰霾，他說，“應該就是這樣……少爺，接下來我們千萬要小心呀！”

    我剛想再說，前麵的劉二突然又驚呼了起來，“義爺，健少，這是什麽鬼東西？”

    我和姬行義快步跑了過去，大概在前方五六米遠的地方，我們就發現，原來剛才我所看到的樹狀物並不是真的樹木，而是通體黝黑略顯濕滑的毛狀物。

    其形狀既象鼻毛，又象汗毛，不過比這一切要粗很多，也長得很多。

    據我估計，這玩意兒大概有半米來長，五六公分粗，而且上麵還細膩潤滑，光可鑒人。

    而且更令人奇怪的是，我們剛剛走動了一下，這些毛毛竟然對著大家左右搖晃，迎風顫栗，就在這一刹那之間，竟似要把我們所有人都拽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