涸川市第三醫院。

    我剛一進門，姬行義就連忙掩上門，非常緊張地問，“少爺，這兩天沒發生啥吧，有沒有什麽異狀？”

    我有一點詫異地回答，“沒什麽呀……倒是你自己，奔波了這麽多天，一回到涸川就住到醫院，弄得我老是放心不下，對了，你現在好了一些麽？”

    姬行義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就歎息道，“唉，老毛病了，這年紀一大，渾身上下都不舒坦，三天兩頭就得往醫院裏奔。”

    這時，我已經削好了一個蘋果，當即就遞了過去，“嗯，這兩天要注意多休息，沒事千萬不要亂跑。”

    姬行義接在手中，張嘴咬了一口，就含含糊糊地答，“嗯，我知道了，少爺！”

    我朝四周瞅了一圈，便問，“對，於嫣呢？我不是說過讓她必須留在醫院裏麽？”

    姬行義頓了一下，便回答，“她剛出去的……說是有幾個朋友來涸川，恰好她也剛回來，順便就和她們聚一聚！”

    我聽到這裏，心裏便一緊，閑聊的心情頓時化為了烏有，便又把話題折了回去，“那麽老義，你憑什麽以為，這兩天會有事發生？”

    姬行義又在這蘋果上咬了幾口，默默地咀嚼著，好一會兒之後，才歎息著說，“畢竟交割的日子近了。”

    我茫然地抬起頭來，“交割？你是指那人皮屏風？”

    姬行義不斷踱著步，“對呀，我們第一次上貴妃嶺，就已經得到了這玩意兒。彼時咱們的人手不夠，就一直放在彭子羽那兒，由他替咱們代為保管……”

    我直愣愣地瞅著他，“所以你就有一點放心不下？”

    姬行義點起頭來，“是呀，畢竟為了這玩意兒，我們損失慘重，甚至連劉大信都死了。”

    我心裏略有一點動情，“那是他堂兄劉大勇鬧的……唉，他這個人倒還不錯，可惜了！”

    姬行義臉上顯得陰晴不定，他不緊不慢地說，“而且這幾千年來，盜門各派爭鬥不已，死傷累累，為之付出生命代價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我極為不屑地笑出聲來，“嗬，不就是能複活麽，還能有啥子？”

    姬行義說，“複活難道不是最大的理由嗎……這古人說得好，千古艱難唯一死，民間也有俗語，好死不如賴活著，對於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而言，生離死別可能是最難抉擇的事。”

    我便笑得更恣意了，“其實那些帝王將相可能更怕死……為了訪仙尋道以求長生不死，秦始皇跑到泰山去封禪，甚至還派徐福遠赴日本。”

    姬行義把手時的蘋果扔了，“那倒也是，畢竟生命隻有短短幾十年，能夠複活當然最好！”

    我攤開雙手道，“可是有誰複活成功了，秦始皇？漢武帝？”

    姬行義緩緩搖著頭道，“他們都沒有……徐福一去不複返，漢武帝廣建章宮大興土木，但是連神仙的蹤跡卻都沒有找到，更遑論長生了。”

    我又把話題兜了回來，“那麽摩些王和彭祖等人呢？”

    姬行義回憶了一下，便黯然地回答，“他們更沒有……摩些王剛殺到第五十九個仇人的時候，就已經因病亡故，王子把這尚未完工的人皮屏風放進其墓穴之中殉葬。而彭祖更慘，在一次外出赴冥之時，彭家就出事了，房子被燒，大門被打開，全家老小一百二十九口也盡數被屠，包括他八十歲的老娘和四十餘歲兒子，甚至連七歲大的孫子也沒能幸免！”

    我嘴唇哆嗦了一下，“慘呀，複活還沒有成功，全家老少就已經遭了殃，後來的司馬亮更可憐！”

    姬行義定定地道，“是呀，他對這人皮屏風之事毫不知情，就已經死在亂軍之中了！”

    我把腦袋掩進了雙掌之間，就笑了起來，“李煜、宋徽宗趙佶這兩人和司馬亮一樣，都是文人當國，根本不了解這人皮屏風的真相……”

    姬行義黯然道，“他們都是些亡國之君，對盜門的情況一無所知……平時吟詩作對附屬風雅還可以，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哪會真正了解這人皮屏風的秘密！”

    我輕笑著道，“文人的體質都弱得不得了……據說這人皮屏風是摩些王用其仇人祖先的遺骸為引，並用其棺木製作而成，對身體的腐蝕作用極大。”

    姬行義頗為同情地說，“是呀，既使是這人皮屏風上的畫，也是由是哀牢國仇人的心血繪製而成，周身上下沾染了哀怨之氣，和陰煞之毒……以李煜、宋徽宗趙佶的孱弱體質，一接觸這東西肯定會折壽不少，甚至還會害人害已，遺禍無窮。”

    我定定地瞅著姬行義，問，“既然這樣，我們還要來幹嘛？”

    姬行義轉過頭去，躲避著我們的視線，“既然有這麽多人爭奪，這東西自然就有其存在價值的。”

    我笑了起來，“有什麽價值……一與這東西接觸，摩些王死了，彭祖死了，司馬亮死了，甚至連李煜和宋徽宗趙佶也死了。”

    這下子，甚至連姬行義也猶豫了起來，他把那個蘋果核扔進框裏，不斷渡來渡去，歎息著。

    我慫恿著道，“既然這樣，我們還和交割個什麽勁……人彭子羽想要，就幹脆交給他算了，好不好？”

    姬行義的臉色愈加顯得複雜，“不行不行……我老是覺得有一點放心不下，如果此刻就把這人皮屏風交出去，我擔心……”

    我不斷追問著，“你到底在擔心什麽？”

    姬行義皺著眉頭，嘴角向上翹起，最後才迅速耷拉了下來，“我擔心線索會斷掉……畢竟這人皮屏風與那一群人有關，而隻有通過那一群人，我們才可以破解這‘一’字符和‘卍’字符之謎!”

    我這時候不由得也歎息了起來，“那倒也是，但是，那一群人到底有何來曆呢……他們是西南的土著，是中原的盜門世家，抑或是普通的名門大族？”

    姬行義呻吟著說，“這一切都是謎，需要我們繼續去調查。”

    我回答道，“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