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快就大失所望。

    因為裏麵除了一片黝黑之外，竟然什麽都沒有，甚至連那雙蛇金雕也沒有出現。

    於是，大家便接頭接耳議論不休，心情複雜之極。既帶有一種劫後餘生後的欣喜，又帶有一種久尋不見的無奈與失落。

    我們不斷地靠近，相互交換著眼神，不斷分享著彼此的看法。姬於嫣的聲音剛剛一滯，這時又響了起來，劉二這廝顯得尤為急躁。

    “健少，這下為什麽啥都沒有？”

    “有哇，你看。”

    “你是指那些黑乎乎的東西？”

    “這當然……你們看這棺槨之間的空間相當狹窄，此刻塞了這麽一些玩意兒，肯定是有用意的。”

    “那它們到底是什麽哇？”

    “別著急，黑人們正在檢查。”

    果不其然，我們的對話剛剛結束，兩側的老外便奔到附近，或單手，或雙手，扒拉著這些物事。後麵的姬行義也跟了上去，伸手抓起一把，湊在鼻端，不斷地嗅了起來。

    我迫不及待地問，“老義，這到底是什麽鬼玩意？”

    姬行義聲音顯得略有一些平淡，“木炭……這裏麵塞的應該是極品木炭，少爺，它好象並不比現在市麵上所賣的差。”

    劉二好象還非常詫異，“好好的棺槨，塞這麽多木炭幹嘛？”

    姬行義乜斜著眼睛瞅了他一下，“木炭可以防濕防潮，防腐防蛀。很多陵墓都有過出土，象什麽三星堆、固始侯之墓，底層都鋪了厚厚的一層木炭，馬王堆出土的木炭甚至還有好幾噸重。”

    我接過話頭，“那些地方出土的木炭都鋪在墓底，這邑王倒好，在棺槨之間居然還鋪了這麽多木炭。”

    劉二笑了起來，“看來，這裏麵所埋的應該是一位蠻王。”

    彭子羽也點起頭來，“對，蠻夷不懂禮數。”

    此刻，前方的姬行義便失聲驚呼，“少爺，這裏麵好象還有什麽東西。”

    “什麽啊，老義？”

    說完這句，我便依言湊了過去，仔細打量著這第三層棺槨上的情形。隻見這上麵刻著很多奇奇怪怪的圖案，其中有鳥、有蛇、有貓頭鷹，甚至還有大大小小的屍蟡，筆法圓熟，栩栩如生。

    下麵的屍蟡則更加奇怪，有“一頭而二身”的，有“一頭而三身”的，甚至也有“一頭而九身”的，此刻它們嘴形張開，紅信吞吐，嘴裏的涎水似乎在不斷飛濺。

    彭子羽心有不甘，此刻，便又向這棺板上踢去了一腳，“草，咱們又空忙了一場。”

    我持著礦燈，不斷檢視著這些圖案，“這裏不是有這麽多的圖案嗎，大家先瞅瞅看，或許有發現也不一定。”

    “這兒也有雙蛇雕飾，貌似還非常象。”

    “哼，一點都不象。這個技法要成熟得很多，看起來，還比較象漢人畫匠的手法。”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別忘了哀牢國曾經和漢武帝聯手夾攻夜郎，縱使有漢人畫匠過來，也一點都不奇怪。”

    “嗯，有道理。”

    “外麵那黃金雙蛇呢，又是什麽人鑄就的？”

    “可能是他們自己人吧。”

    我們議論到這裏，便又湊近了一點，從兜裏拿出小刷子，然後左一下，右一下，不斷刷著這上麵的塵埃。

    姬行義甚至還伏在棺板上，聆聽著裏麵的情形。

    羅紫滿麵凝重，這時也幹咳了一聲，“義爺，我們還要繼續撬嗎，這棺槨的結構也太複雜了，你們看啊，與漢人的陵墓好象完全不同……”

    我回頭瞅了她一眼，便說，“撬啊，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我們還怕什麽怕？”

    彭子羽哈哈大笑道，“對，不把這龜兒子撬開，咱們就決不收兵。”

    姬行義也沒有多說，這時揮了一揮手，眾人便已經各就各位了。提礦燈的提礦燈，拿槍的拿槍，每一個人都顯得非常小心。

    我把m16高高地舉了起來，緩緩向四周瞅了過去。

    剛才話雖然說得很大，但老實講，我還是有一些緊張，手心裏甚至還沁出了冷汗。

    其他人也一樣。可能是心裏充滿了擔憂，此刻，他們附著在樹枝和藤蔓之上，晃來晃去，搖搖擺擺。

    很快，兩側的黑人便企圖把工具插進第三道棺槨，用力扳動。

    可能由於過度焦慮和緊張，他們此刻竟然顯得汗流浹背，臉色蒼白，手裏的洛陽鏟和鐵鎬也有一些不穩。

    而兩側的樹枝、藤蔓和樹葉什麽又覆了下來，隨之顫栗，抖動不休。

    我雙眼眯上，指著這棺槨道，“這應該是第三重棺槨了，老義，難道這邑王難道還以諸侯之禮下葬？”

    姬行義點起頭來，“是呀。”

    我咂著嘴問，“那啥夜郎王，好象也隻是一個郡王而已。”

    彭子羽大聲朗笑，“哈哈，哀牢王僻居西南，天高皇帝遠，即使存在僭越現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略思考了一下，便覺得合理了起來，“這倒也是。難道因為偶然一兩次違製，漢武帝還派兵過來攻打？”

    “少爺，哀牢是漢的友邦。”

    “漢廷還派畫匠和巫師為哀牢國服務。”

    “嗯，看來兩國的關係非常好，就在附近不遠的地方，我們甚至還闖進過一處漢墓。”

    彭子羽悶哼了幾聲，此刻，又有一些不耐了。於是，他大聲吩咐著道，“大家注意，我們馬上就要開棺了。”

    姬行義在我的衣襟上扯了一下，“少爺，你小心點！”

    彭子羽右手一揮，右側的那個黑人便已在發力了，棺板慢慢皴裂，很快就露出了裏麵的情形。

    隻見有一條青影置身其中，似乎還在虯曲結盤上下騰飛，僅僅十幾秒的時間，竟已經向外麵探了出來。

    隨即，一股令人窒息的腥臭便撲麵而來，被這玩意兒一熏，我們所有人都身形不穩搖搖欲墜，幾乎要摔下這屍槐。

    姬行義的警告聲很快就在響起了，“是屍蛇木，大家快開槍哇！”

    所有人都拿出槍來，不斷朝這棺內的屍蛇木開著火。很快，眩亮的彈痕便已一一呈現，把這幽暗的洞穴切割得肢離破碎，就有如滿天煙火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