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鼴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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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待吩咐,一眾老外們便走進走出,穿梭不已。此刻,他們的步伐變得滯重而又憂傷,似乎每走一步都相當吃力,都需要付出十幾二十分的努力。
畢竟屬於同一批來中國的,是人都會有感情。
何況他們經曆了並肩作戰,槍林彈雨。此刻看到自己的同胞犧性,心情自然會有所波動。
所以,也不待彭子羽吩咐,這時他們便已行動了起來,轉向洞穴的各個角落,不斷搜索著。
枯葉和枝條什麽的也被一一拾起,堆在這屍體的旁邊,很快,這個並不太大的窪地便已經堆滿了各種木柴,高如山丘。
姬行義默默地往這屍體上添著木柴,麵無表情。
屍體上的樹枝在滋滋作響,枯死的屍槐終究也是屍槐,再也無法慘笑、哭嚎甚或是顫動。它們就象普通木柴那樣,剛剛被拋入,便已在不斷地燃燒了。
隨即,一大簇一大簇的火焰就已竄了出來,隻見它們通體赤紅,隨風搖曳,不斷顫栗,每一次漫延便散發出一種淡淡的焦臭味來。
不知道為什麽,這氣味非但不顯得令人難受,反而使我們感慨萬千思潮澎湃。
因為我們的心裏早就沒有了枯葉和枝條,也沒有了焦臭,不斷縈繞的隻有這熊熊燃燒的火焰。
從某種意義上說,火是文明的象征,正是因為有了火,我們的祖先才從森林和山區走出,創造出這綿延了五千年的華夏文明。
當昆侖山的光明頂上生起了整個中國的第一堆火,當祝融建造出華夏曆史上的第一個火房,當楚子熊繹和鮮卑之君為周天子添上第一根柴禾,我們這個民族才正式告別茹毛飲血,進入了文明時代。
所以,這火才剛剛燃起,我們便激動得全身搖晃淚流滿麵了。
在火光映照中,我們竟發現這個黑人的全身都已經融入了,這一刻,黑便不再是黑的,白也不再是白,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付之於這熊熊燃燒的烈火了。
也許,生命就是一團烈火,所以,在火焰的炙燒下,這個老外才會顯得如此安靜、詳和。
姬行義看著看著,突然就彎下腰來,嘴裏念念有詞。
“叔於田,乘乘黃。
兩服上襄,兩驂雁行。
叔在藪,火烈具揚。
叔善射忌,又良禦忌。
抑磬控忌,抑縱送忌。
叔於田,乘乘鴇。
兩服齊首,兩驂如手。
叔在藪,火烈具阜”
姬行義的聲音顯得蒼老而沉鬱,此刻,隻見他的身形忽然上升,忽然又下降,似乎在為這火焰以及那老外舉行某種神秘的儀式。
他的意圖我們並不了解,他所念的祭語我們也似懂非懂,但不妨礙大家為這勇敢的逝者獻上最後的敬意。
所以,大家剛把所有的東西放下,便已湊了過來,紛紛朝這火堆鞠著躬,甚至連那一群老外也不例外。
良久之後,我們才重新把包包背起,準備出發。
姬於嫣似乎有一些不解,“爺爺,剛才我們為什麽不實行跪拜禮?”
姬行義在她頭上撫了一下,“跪禮作為一種祭祀禮儀,****之際就已經出現,但也僅限於祭祀,嫣兒,你要記住了,我們姬家子弟上跪皇天厚土,下跪父母長輩,其他一切人都無須跪拜。”
我的興趣又生了出來,“老義,我聽說在古代,君臣之間好象也是要跪拜的?”
姬行義從地上撿起m16,然後,就對著槍管吹了幾口氣,“少爺,你還沒有弄明白跪與拜的區別。”
我非常詭異地道,“哦,跪和拜不是可以連用的麽?”
“不,有時候,雖然可以連用,但認真說起來,它們並不是同一回事。”姬行義右手一拋,便把m16顛在背上,“伸腰及股而勢危者為跪,因跪而益至其恭,以頭著地為拜,在宋朝以前,君臣之間則隻需稽首,而無須去拜!”
我接過話頭,“也就是說,從元朝開始,君臣之間才必須要跪拜?”
姬行義點頭道,“對,我們這個民族,跪著跪著,頭部就不斷向地上叩去,甚至連腰身也伸不直了。”
彭子羽此刻幹咳了一聲,便說,“義爺,健少,別老是去扯跪不跪的,現在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
我們齊聲回答,“好咧。”
很快,這洞穴裏便人群攢動,影影綽綽。大家把m16、包裹和巴雷特58a2之類的東西拿起,拾步向前方走去。
可彭子羽還有一些不滿意,此刻便大發雷霆道,“你們幾個還愣在一邊幹嘛,還不快點給老子開路?”
那幾個黑人就象老鼠見了貓一樣,連聲答應著,迅速就跑向了前方。
走了十幾米遠之後,我才算放下心來,不斷和劉二、彭緒妍和羅紫等人瞎扯著,話題從拜火文化,扯到跪拜,然後又從跪拜禮,重新回到剛才所經曆的一切。
隻是直到這時,洞壁上仍然還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根須,有的黃,有的黑,有些象大家曾經見過的枝條和樹葉一般,隱隱還透出了一絲綠意。
我一邊撥弄著這些根須,一邊問旁邊的姬行義,“老義,我們都走了這麽遠了,為什麽還可以看到根須?”
旁邊的劉二也插了一句,“難道這附近又有屍槐?”
姬行義馬上就搖起頭來了,“這不太可能……屍槐這東西一旦長出來,就需要大量的陰氣,所以,一般都不會太稠密。”
我回頭瞅了一眼,“難道還是剛才那一棵所長出的根須?”
姬行義點起頭來,“應該就是這樣吧……大樹根冠麵積之比動輒就在幾十幾百以上,剛才那屍槐非常粗壯,它的根須麵積肯定也小不了。”
我從身旁撥起一根,“天,這玩意看起來有一點象青蛇。”
姬行義厲聲警告道,“少爺,不要伸手去摸,可能會有毒的。”
我吃了一驚,忙不迭把這玩意甩開,隻見前方亂了起來,負責開路的那幾個黑人停在路口,不斷地議論著。
彭子羽大為不滿,當即便質問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們為什麽就不走了,碰見什麽了?”
一個黑人折了回來,向彭子羽匯報道,“boss,前麵沒有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