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修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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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一具骷髏就立了起來,隻見它色澤黝黑,骨骼細長,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黑森森的光芒。更令人奇怪的是,此刻,被我們手持的礦燈和手電筒一照,它的嘴形竟張開了,很快便露出裏麵黝黑的牙齒,和黃燦燦的金箔來,兩隻眼眶就象黑洞一樣,駭人之極。

    而且,每一陣陰風吹來,它口腔和眼眶裏的屍蟲就不斷往下麵掉,白生生的,發出的氣味腐臭不堪。

    姬行義尖叫一聲,被駭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媽呀,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我伸手去攙扶,連聲撫慰著她道,“骷髏而已,沒必要大驚小怪。”

    劉二似乎也受驚非淺,直到此刻,臉色仍是一片慘白。他稀裏嘩啦怪叫了一陣,總算才定下神來,“健少,這棺蓋為什麽說開就被打開了?”

    我向姬於嫣那邊投去了一眼,“這可能是因為我們恰好按在棺板之上,觸發了機關。”

    彭子羽向前方踱去了幾步,然後,一泡唾沫就吐進了銅棺之內,“好好的銅棺,他們卻偏偏要裝神弄鬼,瞧瞧,這又是機關,又是八卦的,也不知道哀牢人是怎麽想的。”

    姬於嫣的呼吸變得平和了起來,甚至,臉色也好看了很多。此刻,她掙紮著、從我雙臂間爬出,許久之後,才緩緩抬起頭,戰戰兢兢地朝棺板上打量了過去,“難道這黑不溜秋的怪蛇就是機關?”

    姬行義被她逗樂了,“這可不是普通的怪蛇,而是赫赫有名的修蛇,在很多上古典籍上都有記載,出現的次數還非常之多。”

    我好奇心又起,“修蛇?”

    姬行義環視了一圈,然後,朗聲說道,“是哇,傳說這玩意兒頭形湛藍,膚色黝黑,成年時會長到一百八十米以上,喏,它的樣子,就象現在我們所看見的這樣。”

    我就有一點不相信了,“這不太可能吧?”

    姬行義聳了一聳肩膀,“說是能長到一百八十米,可能純屬附會而已,其實這修蛇,可能隻是一個部落的圖騰。”

    姬於嫣往棺內瞅了幾眼,這時,又回過頭來,“哦,這部落很強大麽?”

    姬行義臉上露出了恨恨之色,“是呀,古人用豬和蛇來形容人的貪婪和凶殘,比如《左傳定公四年》寫道,‘吳為封豕長蛇,以薦食上國,虐始於楚’,南朝的範曄也說,‘專為封豕長蛇,肆其貪叨’,甚至,和毛老人家關係很好的柳亞子,也曾作詩曰,‘長蛇封豕唐蕃鎮,社鼠城狐漢宦官’。”

    我心中的興趣就更濃了,“難道他們與蟡圖騰部落有關?”

    姬行義的視線又滑了下來,瞅向了棺板上的那一道蛇飾,“認真說起來,這修蛇其實就是隨蟡圖騰部落北上的一個部落,因為發跡於巴蜀,並且,圖騰為蛇,所以,古藉上幹脆就把他們稱為巴蛇。”

    我思路慢慢被打開了,這一刹那之間,就想起了很多事,“巴蛇,屍蟡,黑夷,這所有的一切,山海經上似乎都有記載?”

    姬行義點頭道,“是呀,山海經上以神話的形式出現,其實,都是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曆史。”

    姬於嫣又問,“爺爺,你能說說這巴蛇的事跡麽?”

    她的話剛剛問完,銅棺內似乎又有了動靜,不知道為什麽,那骷髏竟顫栗了起來,一左一右,循環往複。

    與此同時,他的腳踝、膝蓋和小腿骨以一種肉眼可以看得見的速度在腐蝕、坍塌,黢黑色的骨粉在紛紛滑下,堆滿了棺底。

    姬行義又向棺內投去了幾眼,表情顯得非常謹慎,“這事跡,說起來可就長了,據《山海經·海內經》:“西南有巴國,又有朱卷之國,有黑蛇,青首,食象。”

    我不斷地思索著,“這黑蛇就是所謂的巴蛇,那麽,青首又是怎麽一回事?”

    此時,幾個黑人把火把點了起來,搖來搖去,照得姬行義臉上明明滅滅,閃爍不已,“青首就是我們常常所說的黔首,也就是所謂的黎民,因為他們的頭發是黑色的,所以,古人幹脆就把他們稱為黔首。”

    我感到非常詫異,“我們炎黃族的頭發,難道不是黑色的?”

    姬行義微微俯首,“我們的祖先的頭發不一定是黑色的,後來,之所以變成了黑色,是因為和這幫黔首長期通婚,不斷融合所致。”

    我張大了嘴巴,“那麽,這食象又是怎麽一回事?”

    姬行義的視線仍沒有離開這棺板,他在反複巡視,不斷沉吟,許久之後,才緩緩說道,“象就是所謂的百濮,亦即哀牢,或者夜郎,由於他們世居西南,生活時、作戰時以象為代步,久而久之,人們就幹脆把他們稱為‘乘象國’,比如《史記》就有記載:“滇王嚐羌乃留為求道,四歲餘皆閉昆明,終莫能通。然聞其西可千餘裏,有乘象國,名曰滇越。”

    我在自己的腦門上拍了一下,便說,“哦,我明白了……這裏所說的食象,其實是暗喻著蟡圖騰部落對以象為圖騰的百濮的征服?”

    彭子羽笑了,“哈哈,他們簡直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姬於義正色說道,“mr彭,這彥語可能也典出於此。很多上古成語和俗語都有著非常深刻的內涵,千萬不能小覷了。”

    姬於嫣又提出了一個問題,“這修蛇有八十米長,吞下一頭象不是小兒科麽?”

    我瞅了一眼姬行義,“這難道是因為,開始的時候他們人數很少,兼並掉百濮後才慢慢壯大起來?”

    姬行義歎息道,“對,就是這樣。蟡圖騰部落從河姆渡遺址出發,一路遷陡,到達西南地區之後,才慢慢收服了百濮,之後他們勢力大增,野心猛漲,居然妄圖侵犯中原,與我們的祖先為敵,隻可惜,最終還是被炎帝黃帝所擊敗,部屬愴惶逃亡,不斷北上,最後,甚至還遷陡到東北和西北利亞一帶……”

    我打斷了他,“等等,現在我們所說的蒙古是指源自河姆渡遺址的豕韋,而滿族人、鄂倫春人和鄂溫克人則是指在古籍上出現很頻繁的靺鞨,實際上,也就是所謂的濮?”

    姬行義啞然而笑道,“靺鞨,不正好可以切讀為濮麽?哈哈,它隻是濮的夷化發音而已,沒什麽好稀奇的,而且,豕韋各部的首領也可簡稱為‘莫賀咄’,這個詞說起來,也就是西南地區的濮,青藏高原上的‘蕃’,我們漢語之中的‘伯’,或者‘霸’,很顯然,百濮和我們漢族是同源的,他們之所以會變成黔首,是因為和蟡圖騰部落長期通婚所致,就好象後來的我們自己那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