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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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刻忒以為自己會墜入冥土,就像當年的赫拉。又或者,這場墜落本就沒有盡頭,她終會迷失在無盡的虛空之中。然後,她跌落在茵茵芳草地上。

    神與人,到底是不同的。阿刻忒沒被可怕的重力加速度弄死。長久的墜落之後,她隻壓倒了幾棵小草,連地麵都不曾傷及分毫。胸口的意料浸染著血跡,致命的傷口依舊收攏結痂,相信過不了多久,就能恢複如初,半點瘢痕都不會留下。

    阿刻忒撐起身體,舉目四望。當了許久的神,她還是習慣用人類的感官探索世界,而非神族習慣的“風中絮語”“神力氣息”。

    阿刻忒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她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似乎這裏是無人照料的野地,草木雜亂生長。撲麵的風濕潤,帶著腥氣。遠處,隱隱有海潮聲傳來。這裏臨近海岸,又或者,這本就是某座島嶼。

    不遠處似乎有著特別的事物。阿刻忒不知道那是什麽。她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合探險。不過,阿刻忒咬了咬牙,還會比現在更糟糕嗎?

    循著冥冥中的指引,阿刻忒來到那棵神奇的樹的麵前。那是一棵難以描摹的樹。它似乎十分渺小,隱在密林之中,不見陽光。它又似乎高大異常,雲霧繚繞,刺破蒼天。它的葉子好似金箔,它的枝幹流轉著華光。最吸引人的莫過於它的果實,小小的,隱在金燦燦的葉子中間,讓人從心底升起渴望。

    ——金蘋果樹,源自地母的聖物。

    真正的金蘋果樹早就沒了,被分割,賜予眾神,大多因為新主人照料不善,最終枯萎,進了赫菲斯托斯的腰包。

    阿刻忒移栽的那棵,一直沒精打采的。她曾嚐試用金蘋果做菜,做出來的東西難以下咽。自那之後,她就沒去打理那棵樹,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

    從沒想到,竟然有人能將金蘋果樹養得這般好,比之在地母手中之時,也不差什麽。

    大約是為了震懾貪婪的小偷吧,金蘋果樹旁,矗立著守護的凶獸,提豐的模樣,栩栩如生。不!那不隻是生動的石雕!盡管一動不動,化作石雕,它依舊有著令人膽寒的氣息。那就是提豐,被封印的蓋亞之子!

    阿刻忒不自覺後退一步,踉蹌的跌坐在地上。她知道自己在哪裏了。

    ——事情果然沒有最糟,隻有更糟。

    狼狽的女神雙臂環繞著膝蓋,垂著頭,嚶嚶哭泣,為痛徹心扉的背叛,為可笑的命運,為落入變/態手中的自己!

    ——所以,在眾神心中,生命女神洛伊到底是個什麽形象?

    玫瑰島是洛伊的地盤,阿刻忒踏足這片土地,她馬上就知道了。

    奧林匹斯是一塊是非之地。阿芙洛狄忒住在那裏。愛與美的女神本事不小,卻不以戰鬥力見長。洛伊總擔心她被妒火中燒的妻子們滅了。她在阿芙洛狄忒的玫瑰園布置了空間通道,直通她的玫瑰島。隻有阿芙洛狄忒能夠開啟。阿芙洛狄忒從沒走過,隻時不時扔幾件垃圾下來——阿芙稱之為“愛的小禮物”。

    曾經,洛伊還因為空間通道的開啟而緊張,現在,她已經能夠全然無視,淡定的拿著畫筆,描摹窗外的風光。

    文藝了幾年,本身有著藝術的神職,洛伊有點兒喜歡這玩意了。

    不送情/趣物品送情人,也該送個男的吧——阿刻忒掉下來的那一刻,洛伊冒出了這等腦抽的想法。她淡定的將這可以稱為黑曆史的“靈感”拍入不可探知的深淵,調整手中畫筆的角度,繼續作畫。

    奧林匹斯的變故有跡可循。阿刻忒被情愛迷了眼,又將太多的心思放在女兒身上,才會一無所知。

    洛伊不知道阿芙洛狄忒為什麽要救阿刻忒。她自己是不想摻合奧林匹斯那攤爛事兒的。她索性當沒看見落難的小女神,等著她自行離開。沒想到阿刻忒坐在金蘋果樹下哭泣,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一直到太陽落山,阿刻忒也沒有離開。她早已停止了哭泣,坐在地上發呆。

    洛伊終於放下了畫筆。她歎了口氣,邁著輕盈的步子,來到阿刻忒身前。

    “你在這裏做什麽?”洛伊問道。

    阿刻忒嚇了一跳。她猛地抬頭,發現質問自己的是恐怖的“變/態”。小女神本就蒼白的小臉兒又白了一分。她磕磕絆絆的開口,一個“我”字說了半天,到底沒吐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洛伊不耐煩的皺起眉頭。

    “不要殺我!剝皮抽筋都不要啊!”阿刻忒驚恐的大叫。呆坐這麽長時間,她不願去想冷酷無情的背叛者。她思考自己的命運,思緒不由自主的滑向對此地主人的揣摩。在她的腦補中,生命女神終於妖魔化了。

    洛伊沉默了。她知道,近些年來,尤其是提豐的遭遇曝光之後,她的名聲滑向了某個怪異的方向。她不屑去解釋什麽。一個自戀者,管什麽他人的看法?現在有人當麵暗示她是個變態,洛伊的心情很微妙。

    生命女神的沉默令阿刻忒心慌。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在作死——有些事,是那麽回事兒,說出來就是作死。她趕忙閉了嘴,身子不由自主的一縮,好似受了驚的鵪鶉。她抬著頭,可憐巴巴的仰望洛伊。

    “你走吧。”洛伊冷漠的說。

    似乎沒想到這麽容易就從“變/態”手中逃脫,阿刻忒驚愕的瞪大了眼睛。下一刻,她意識到生命女神說了什麽。她慌亂的點著頭,說:“我這就走,謝謝!我這就走!”她飛快的跳起來,顧不上裙擺沾染的塵土,向遠離洛伊的方向跑去。

    洛伊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阿刻忒慌慌張張跑到海邊。海潮打濕了她的腳踝,熄滅了逃出生天的喜悅。阿刻忒忽然想起,追殺她的神明,波塞冬赫然在列。就算無聲無息的穿過大海,她又能去哪裏呢?目光所及,盡是神祇的領域。她不知道誰是朋友,誰心懷惡意。連親密無間的愛人、精心照料的女兒,都背叛了她,她還敢相信誰呢?

    當年的克洛諾斯不是不想苟且偷生,大約也是找不到生路吧。阿刻忒忽然想起,當初得到神王神格,還聽到了克洛諾斯的“遺言”。是什麽來著?不讓背叛者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好像賭氣一樣。她還覺得這位神王有點兒小可愛呢。誰知道,那位狠辣的神王,已經布下了如此殘酷的陷阱。

    不經意想起阿芙洛狄忒的話語,阿刻忒癱坐在沙灘上,自嘲的說:“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阿刻忒在沙灘坐了一整晚。清晨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應該找個陰涼,躲避阿波羅的目光。很快,她又覺得無所謂,落到她這步田地,被瞧見了又有什麽打緊。

    這一天,沒有太陽。眾神忙著爭搶神王神格,哪還有心情在乎天上有沒有太陽!

    海水漲潮,淹沒了阿刻忒半個身子。調皮的海鷗將她當做礁石,停在她的肩膀上休息。砸在頭頂的硬物令阿刻忒回過神。那是一個牡蠣,或是海螺什麽的。有時候,海鳥啄不開獵物的硬殼,會選擇用摔的。一隻眼神兒不好使的鳥兒將阿刻忒的頭頂錯看成礁石。

    有著硬殼的海洋生物砸在阿刻忒的頭上,彈了出去。阿刻忒揉了揉頭頂,心底升起一絲暴躁——連幾隻海鳥,都敢欺辱她!

    呆笨的海鳥不知道危險來臨,依舊在周圍蹦躂。

    一個小時之後,阿刻忒吃著烤鳥肉,心情忽然好了很多。她是女神,擁有不老的容顏,不會生病的身體,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神力,還有被眾神稱讚的廚藝。她懂得這裏的語言,言行舉止也不會顯得怪異。她孑然一身,沒有七扭八拐的親族,不會被所謂的責任壓得喘不過氣。作為一個穿越者,她已經很好很好了。

    誰年輕的時候沒遇上幾個渣男呢?日子總要過下去的。

    阿刻忒伸了個懶腰,向海島中央走去。這裏的主人冷漠,還有那麽點兒特殊癖好,可到底沒對她趕盡殺絕。或許可以求個安身之地吧。

    阿刻忒來應聘成為生命女神的女仆。正常狀態的洛伊絕不會收留她。可是,如今洛伊的頭頂,還標記著“自戀”的字眼呢。受用了阿刻忒一籮筐的好話,洛伊心情舒暢,收下了她。什麽?追殺阿刻忒的奧林匹斯眾神?在生命女神麵前,那些算什麽玩意?

    應聘成功後,阿刻忒一直老老實實的幹活。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和老鄉攀攀交情。現在嘛,她知道了生命女神的“真麵目”。誰敢和變/態攀交情?看看變成了石像的提豐吧!那可憐的凶獸,平時被封印在金蘋果樹下當肥料,隔三差五還要刮麟、剝皮、抽血、割肉,怎一個慘字了得!

    洗衣疊被、燒火做飯是收留,像提豐那樣,也是收留。想到萬妖之父的遭遇,阿刻忒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手下愈發麻利了。